卻說藍兔不顧穀口石碑上的警告,闖入穀中,走出不久,耳邊卻傳來一陣琴聲。


    “此乃古曲《漁樵問答》,非性情中人不能彈奏。”藍兔辨出所奏樂曲,暗道:“看來這穀主並不像外人傳說的那樣性格乖僻,也是一個性情中人。”


    “此人琴藝高絕,竟能將曲中意境演繹得淋漓盡致,真是絕妙啊。”


    藍兔不禁側耳傾聽起來,漸入佳境。少時,忽然睜開眼睛,神情一變,不由自主地伴著琴曲舉劍起舞。數招後,琴曲節奏忽而加快,藍兔舞劍隨之愈急,隻見她身影翻飛,冰魄劍橫空飛舞,婉若遊龍,劍光四射。


    舞得片刻,藍兔已是汗如雨下,卻渾然不覺,琴聲中帶有一種莫名的魔力,將她擺弄得好似一個傀儡。


    “砰!”


    這時,藍兔一頭撞在樹上,疼得她捂住了額頭。


    “琴聲有異!”這一痛反倒驚醒了藍兔,連忙調氣靜心,一團白霧隨即將其籠罩。待心神漸定,藍兔擦著額上的汗珠暗自驚歎:“幸好清醒的快,否則必定力竭而亡!”


    隱在暗處的穀主達達卻搖了搖頭,他此番以琴曲試探,藍兔竟毫無防備,以致心神受製,看來還需磨礪啊!


    達達穀主暗歎一聲,曲調忽變,轉為肅殺之聲。一股狂風挾著無數落葉自林間吹出,帶著淩厲之勢撲向藍兔。


    “不好。”


    藍兔見來勢洶洶,連忙避開。然落葉上的勢道亦隨著琴聲變化而扭轉,如毒蛇般朝藍兔狂噬而來。


    “此人竟能將真力化入琴聲之中以操控風向,武功當真深不可測!”


    藍兔不敢大意,劃出兩道劍風破開來招,葉片頓時失去依托,飄零四散。


    穀主暗讚一聲,自林間躍出,朗聲道:“閣下好功夫,竟能化開吾的天琴神功,難怪敢擅闖百草穀!”


    藍兔趕緊抱拳解釋:“穀主見諒,小女子是因朋友受傷,不得已才來此地采藥的。”


    穀主劍眉緊蹙,冷冷的看著藍兔,道:“哼,你沒看見穀口的石碑嗎?”


    “小女子看到了,但是此藥唯貴穀能夠采到,是以隻得叨擾穀主了。”


    “不可!百草穀乃武林淨地,吾不容任何人擾其安寧!”穀主厲聲道:“速離此地!看在你是幫朋友的份上,吾可不追究你擅闖之過。”


    藍兔懇求道:“今日,小女子必須采得此藥,望穀主成全。”


    “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穀主冷笑一聲,從樹上摘下三片樹葉擲向藍兔。葉片在穀主的真氣下化作劍型,襲取藍兔要害。藍兔當即飛身躍起,揮劍將葉片一一格開,葉片擊在劍上竟然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好功夫,再接我一招。”穀主舉起手中的古琴擲出。


    “冰天雪地!”藍兔不敢大意,催動冰魄劍最強一式格擋,隻見白光耀眼,劍挾風雷,迎向穀主的古琴。


    “當!”


    琴劍相碰,兩人各退幾丈。


    “冰天雪地,魄散魂飛!”穀主故作意外之色,試探著問道:“閣下是七劍之冰魄劍主?”


    “正是。”


    “藍兔宮主,江湖人人敬仰。”穀主立刻舒緩了臉色,拱手問道,“宮主要采什麽藥?在下願鼎力相助。”


    “碧血真情七葉花,我這朋友身中劇毒,神醫說唯此藥方能救治。”


    穀主麵色一凝,為難地說道:“這個,恐怕很難啊。”


    “為何?”


    “宮主有所不知,此花乃曠世奇藥,生於極寒之所,且絕不輕易開放。”


    藍兔焦急地問道:“如何才會開花?”


    “要想讓它開花,必須以鮮血澆灌,但這也僅是可能,究竟能否開放,須看你的運道。”


    “原來如此,難怪神醫說此藥難求。”藍兔點頭道:“不論多難,我一定要采到它,望穀主告知其生長之處。”


    “看,就在前方的那個寒冰洞裏。”穀主指向前麵的一個山洞。


    此時傳來一陣風聲,穀主豎耳傾聽,穀外分明傳來兩個急促的腳步聲。他略一沉吟,不露聲色地藍兔說道:


    “在下本該陪宮主同往,奈何有要事在身,隻能祝宮主好運了。”


    “多謝穀主。”藍兔朝穀主一抱拳,足尖一點,已奔入了寒冰洞中。


    見藍兔遠去,穀主迴望穀口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低聲自語道:“來者不善!我須暗中保護藍兔,虹貓少俠,這可是你的好機會啊!”


    說罷,足尖輕點,隱匿於樹林中。


    二人剛走,另二人就從百草穀的一塊大石頭後麵躍出,正是黑小虎與豬無戒。原來,適才穀主聽到的正是這兩人的腳步聲。


    “隻待藍兔用鮮血將花催開,我們就可殺人奪藥,到時候藍兔失血過多,體虛力弱,定無還手之能!!”


    豬無戒嬉笑道。


    “藥一定要奪,但不可乘人之危!”黑小虎瞪了豬無戒一眼,朝寒冰洞奔去,“快,跟上藍兔。”


    “呸!充甚麽好漢?”


    豬無戒暗罵黑小虎虛偽,連忙跟上。


    寒冰洞內寒風習習,藍兔恍如踏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饒是她冰魄劍修為精深,也難抵此間嚴寒,不禁打了個寒顫。轉過一個彎,裏麵豁然開朗,竟然有一個小水潭。水潭邊長著一株高約一尺的小苗,頂端有一個花苞,花莖上生有七片晶瑩如玉的葉子。


    “碧血真情七葉花!”


    藍兔興奮地跑過去,一股刺骨的寒氣卻自潭中襲來,凍得她連打了幾個哆嗦,心中一驚,試探著把手伸向潭水,一觸之下,凍得她打了幾個哆嗦,手指尖觸碰過潭水的地方已經被一層薄冰覆蓋。


    藍兔見狀一驚,暗道:“此潭水奇寒徹骨,連修習冰雪心法的我尚且難以抵禦,莫非是傳說中天地間至陰極寒的陰泉?”


    藍兔猜得不錯,此潭正是陰泉,這百草穀中所以能形成一個寒冰洞,皆是憑借陰泉的至寒之氣,是以碧血真情七葉花能難得地在此間生出一朵。


    “須盡快讓它開花,否則必受寒毒入體而亡!”


    藍兔暗道不妙,連忙將左手食指咬破,鮮血一滴滴落下,滴在碧血真情七葉花的根部。說也奇怪,鮮血一落,立刻就被吸收了,不落一點痕跡。


    “多吸點,快快開花。”


    藍兔又用劍劃破了左手的其他手指。隨即,滴在根部的血又全部被吸掉了,花莖裏一股紅色開始慢慢往上透。


    “看來它要開花了。”藍兔忍住疼痛,繼續滴著鮮血。


    “啊?怎麽會這樣。”


    藍兔忽然驚唿起來。原來,碧血真情七葉花紅了半截後,就再無反應了。


    “難道是血不夠?”


    藍兔正想舉劍劃破右手手指,忽然隻覺頭暈目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看來是寒毒入體,已經開始侵蝕她的經脈。


    藍兔連忙用劍撐住,立穩後,她又舉劍劃破了右手指尖,十個指尖都朝花的根部滴著血。可是,碧血真情七葉花仍是不見反應。


    “好……好冷!”


    藍兔受寒之下仍是不住地失血,臉色愈發蒼白,凍得直打哆嗦,腿腳一麻,已癱倒在地。


    “我……我一定要取到藥!”


    藍兔掙紮著爬起來,欲繼續滴血澆花,然指尖的創口已經全被凍住。


    “隻得鋌而走險了!”


    藍兔一咬牙,劍鋒橫在左手手腕一劃,一股鮮血立刻噴湧而出,灑在碧血真情七葉花的根部,她自己卻已再度癱倒在地上,暈迷過去。


    此時,黑小虎和豬無戒早已尾隨藍兔而來,躲在寒冰洞的拐彎處細看這一切。


    黑小虎不禁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她為了朋友,竟不惜犧牲性命,這……這……”心中一震,隻覺眼前這個弱質纖纖的女子竟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大。


    “哎,隻可惜這花還是沒開。”豬無戒歎了口氣。


    然,此時,異變陡生——碧血真情七葉花突然繼續變紅,血色快速的往上一衝,頂端的花苞霍然綻開,一朵潔白的鮮花露了出來,一股奇特的清香瞬間彌漫了整個寒冰洞。


    藍兔睫毛一顫,慢慢蘇醒過來,她奮力朝碧血真情七葉花爬去,心中隻有欣喜:“太好了……終於開花了!”


    可是,這份欣喜卻隨即被一個聲音打入絕望的穀底:“哈哈,太感謝你了,藍兔,現在它是我們的了。”


    藍兔一顆芳心沉到了底,這聲音她很熟悉,迴頭望去,隻見豬無戒正賊笑著緩步走來。


    “卑鄙!”


    藍兔怒極罵道。豬無戒卻不以為意,揮舞著流星錘砸向藍兔天靈。


    招未至,勁風先至。藍兔心知此招淩厲霸道,若被砸中,便是破腦之禍,心中不禁淒然。是的,她還不想死,莎麗還未解毒,七劍還未合璧,……還有許多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做……


    人死前,會不禁迴憶起自己最珍惜、最不願意放下的事情,藍兔所經曆的每一幕正快速地在她麵前迴放,最後……定格在一道長身玉立的白色身影上。


    黑小虎見藍兔這個奇女子就要橫死,正要出手阻攔,卻被人搶先。隻見一道白影掠至藍兔身前,隨即紅光一閃,刺得黑小虎不能直視,隻聽一聲慘叫,緊接著“轟隆”一聲,最後則是碎冰落地的響聲。


    黑小虎定睛一看,隻見豬無戒的身子已經深深地印在冰壁上,左臂已經不見了蹤影,鮮血淋漓,口中咯血不止,好不淒慘。另有一名白衣劍手,右手捏成劍訣橫於胸前,將藍兔護在身後,正是虹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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