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琛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行，往年春節家裏來些親朋，小鳥都是孤孤單單窩在他的房間裏的，今年找到了他的親生父母去看望也無可厚非。“行。”連琛說。“奶奶！我迴來啦。”連琛停好車，拎著行李箱打開家門，衝著客廳喊了一聲。想象中的奶奶和鄭瑤箐坐在一起看電視嘮嗑的場景沒有出現，反而是自己常年不歸家的父親在陪著奶奶聊天。“小琛迴來啦。”奶奶聽到聲音往門邊望過去，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連琛的父親一同隨著奶奶轉過頭看他，臉上沒有什麽神情，連琛看見自己的父親後神色淡了下來，垂眸沉默了片刻後，揚起笑容朝奶奶的方向走過去，“嗯，迴來了，鄭阿姨怎麽不在？”“這不是翔宇迴來了嗎？就想著讓小鄭也早點迴家過年，提前放她休息了。”奶奶接過連琛的手，慈愛地在他手背上摸了摸，“你們爺倆這麽久沒見，你倆好好聊聊，可別再吵起來了。”奶奶伸出另一隻手在空中招了招，啾啾乖巧的飛到奶奶手上甜甜的“啾”了兩聲，惹得奶奶一陣發笑。“小啾啾，你哥哥有沒有欺負你呀？”奶奶摸了摸啾啾的腦袋，眯著笑眼問。本來如果家裏隻有他們三個人或者多個鄭瑤箐四個人在家的話，啾啾這會兒鐵定要開口撒嬌了，但是連翔宇在家，啾啾對連琛父親的印象就是這個人之前跟連琛大吵了一架，脾氣很不好，這會兒也不敢皮了。“沒！”他用小腦袋蹭了蹭奶奶的手，乖巧地說。奶奶領著小啾啾去陽台玩兒了，把客廳留給了連琛父子二人。率先開口的是連翔宇，奶奶不在視線範圍內了，他皺著眉說：“讓你在家多陪陪你奶奶，你就是這麽陪著她的？奶奶那麽喜歡你你說出遠門就出，就找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在家裏照顧你奶奶？你那個什麽比賽就比家裏人還重要？”“嗬。”連琛簡直要被連翔宇這一番話氣笑了，他抬起眼眸看著連翔宇，輕蔑地開口：“我陪著奶奶的時間比您可長太多了吧？您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有人問我是不是沒有爹媽呢？說我之前能不能自己先做到啊？幾年迴一次家，一次陪奶奶十天半個月比我強多少呢？”“出去幾年教養也沒有了？”連翔宇眉毛都要擰成了一團，他不滿地開口，“讓你多陪陪奶奶還是錯了？”“我沒說我做的對，奶奶自己來跟我說我沒有陪她的話我會跟奶奶道歉，”連琛說，“但是這話誰都能教訓我，唯獨你和我媽兩個人不行。你倆是不是忘了我初中那會兒發生的事？要不要我給你們迴憶一下？”連琛讀初中的時候，有一年奶奶突然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雖然台階不高，但是老人家年事高了，一點小病小痛都可能變成很大的問題，當時還在讀初中的連琛第一反應就是給遠在大洋彼岸的爸爸媽媽打電話。但是那頭接了電話的父親就隻是口頭象征性地關心了一下，一點兒迴國照顧自己年邁的母親的心思都沒有，字裏行間還在責怪連琛沒有照看好奶奶，打電話影響他的工作。連琛在家急地一邊哭一邊給120打了個電話，把奶奶送進了醫院。還在讀初中的連琛哪裏知道請護工這種事兒，每天中午下午放學就買了飯騎著車跑到醫院給奶奶送飯，直到同病房的另一位老人家看著連琛短短幾天曬得又黑又瘦，才想起來跟小孩兒說了聲可以請人照顧的事情。連琛的父母雖然人不能來，但是錢是給到位的，連琛給奶奶請了個幫忙晚上照顧同時幫她洗澡換衣服的護工後，依舊每天中午晚上下課就往醫院跑，病房的其他人都在誇奶奶有福氣，孫子這麽懂事兒，隻有奶奶摸著連琛的頭歎氣，說小孩兒這麽小，不該是懂事的年紀。這件事之後，家裏再有什麽事兒連琛也不會給連翔宇打電話了，逢年過節連翔宇夫婦打電話給奶奶問好連琛要麽就推脫過去，要麽就搪塞兩句，不會與二人再多說半句話。一直到連琛打職業之前的那場爭吵，父子關係直接降至穀底。“我在跟你說現在，你要跟我說以前？這就是你在外幾年學會的跟人交流的方式？”連翔宇聲音不由地大了起來，“你打這個什麽遊戲做職業我和你媽媽已經很不讚同了，現在在外麵學成這個鬼樣子迴家，真是不負眾望啊連琛。”連琛垂眸，側過身與連翔宇拉開距離，冷冷地開口：“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吧，我跟你沒話說。”說完後抬腿走到了陽台，看著年邁的奶奶逗著啾啾玩兒，心情才稍微好起來一點。“奶奶。”連琛喊了一聲。奶奶迴過頭，看著他，“跟你爸聊完了？”連琛不想延續這個話題，他捏了捏奶奶伸向他的手，放在手心裏捂著，“奶奶對不起，這幾年都沒能在家陪你。”“哎喲我的乖孫子這是怎麽啦？是不是你爸說你了？”奶奶抬起手捏著連琛的耳垂，連琛乖順地低下頭讓奶奶摸他的頭發，“奶奶都說啦，你有什麽想做的奶奶都不會阻止你，更何況呀，奶奶總能在電視上看到你，已經很滿足啦。”連琛鼻子一酸，抱了抱最疼愛自己的奶奶。“我都跟翔宇說了讓他少跟你說兩句少說兩句，他怎麽就是不聽。”奶奶拍著連琛的背，像小時候哄小連琛睡覺一樣，“不用把你爸的話放在心上，你有你的夢想呀，你就自己追求，奶奶在後麵看著你，不能阻擋你的腳步是不是？”“更何況，小鄭做事麵麵俱到，你就更不用不放心了。”奶奶捧著大孫子的臉捏了捏，“咱們家小琛是不是瘦了？比賽累了吧？奶奶晚上給你做好吃的。”啾啾在奶奶肩膀上扇著翅膀：“好吃的！好吃的！”奶奶轉過頭看著自己肩頭的小鳥，“好好好，也少不了咱們家啾啾的。”說完連琛扶著奶奶進了廚房，自己則選擇不跟連翔宇待在客廳，轉頭迴了自己房間。“連琛，”啾啾飛到電腦屏幕上站著，“你臉色不太對呀，你怎麽啦？”“沒怎麽。”連琛說，“來咱們看會兒電影吧。”啾啾應了聲好，飛到連琛肩頭，在他頸窩裏蹭來蹭去。“我想起來你之前微博都發過shins的貓貓，你都沒有發過我！”啾啾突然說。“我發過shins的貓？”連琛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情了，他抿著唇想了想，“沒有吧？”“哪兒沒有呀！”啾啾扇著小翅膀不滿的開口，“你還誇他的貓長得可愛，難道我不可愛嗎？我可是小甜心！”啾啾最擅長的就是活學活用，已經可以熟練的用電競小甜心自稱了。“是是是小甜心。”連琛敷衍地點頭，敷衍的拿出手機敷衍地拍了一張小鳥窩在他肩頭的照片，一人一鳥看向鏡頭，神態莫名的感覺有些一致。他打開自己的微博，將照片發了上去。【rg丶chen：小撒嬌精[圖片]】沒多久評論就刷了起來。【喔！！是那隻粉色小鸚鵡！！我都差點忘了！】【操chen神是什麽招甜心體質嗎？這個鳥也好lian也好都好可愛】【我大膽一點，染個粉頭發我有機會嗎？！】“夠了不？”連琛側過手機遞給啾啾看了一眼微博內容和熱評，啾啾看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一人一鳥窩在房間看了會兒電影，奶奶在外喊吃飯了。與此同時，匆匆趕迴家的連琛母親薑亦旋也進了家門，脫下外套掛起了拎著的包和衣服。“不好意思啊迴國也有些事兒要處理來晚了，”薑亦旋衝著奶奶有些抱歉地開口，“媽，好久不見。”奶奶笑眯眯的點點頭，“來了就好，正巧洗個手就能吃飯了。”連琛肩上踩著啾啾，他沒怎麽好氣地哼了一聲，“是迴來過年順帶工作還是迴來工作順帶過年啊？”“連琛！”連翔宇一拍桌子，“你怎麽跟你媽說話的呢？”連琛沒搭理他，倒是奶奶在一旁打著圓場。“別吵了別吵了，翔宇你和小旋難得迴來一趟，不好好關心自己兒子，老跟他吵架做什麽？”連翔宇鼻子一哼，“你看看連琛在外這幾年像什麽話！”“算了算了，別說了，本來今天就是我來晚了。”薑亦旋坐下後連忙給連翔宇順了順背，“小琛這個比賽怎麽樣了？爸媽工作忙顧不上你，也不知道你現在什麽情況。”“沒什麽情況。”連琛夾了一筷子菜，原本這會兒啾啾早該跳上他的筷子搶他的菜了，這會兒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連琛拿著筷子把菜遞到自己肩頭，啾啾乖巧的叼下來一小口後，連琛收迴筷子把菜送進自己嘴裏。連翔宇看著連琛這樣子眼皮直跳，“像什麽樣子，養隻鳥養著就算了，跟鳥吃同一個東西髒不髒？”“髒什麽？我跟你吃同一個東西了？”連琛說。“別吵了！”縱使奶奶脾氣再好，這會兒也忍不住開口了，倆父子見麵就說話帶刺，恨不得紮得對方鮮血淋漓一般，“這麽久沒見麵能不能好好吃個飯讓我安心過個年？！”連琛和連翔宇倆人都閉了嘴，安靜地吃著東西。而連琛再度夾起菜喂到啾啾嘴邊時，啾啾不會再叼下去了。連琛輕微的皺起了眉頭，一頓飯吃得並不怎麽開心。如果不是連翔宇和薑亦旋迴來了，他這會兒跟奶奶倆人帶著啾啾一鳥，不知道能有多開心。“翔宇你和小旋這次在家裏待多久啊？”飯桌上氣氛太過尷尬，奶奶忍不住開口問。“我倆待到年初三，之後還有工作的。”薑亦旋說。奶奶明了地點點頭，“你倆既然也天天在外工作，翔宇啊，你就不要說小琛了，他也二十多歲了，有他的工作，你別老幹涉他。”“媽，”連翔宇放下筷子，“我不是要幹涉他工作，他如果正兒八經找個工作，或者來繼承我和小旋的產業我倆都沒意見，但是他這個打遊戲，能算得上什麽工作？為了打遊戲大學都不讀了，什麽人才天天打遊戲啊？那不是街邊小混混嗎？”連琛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怎麽說自己兒子是小混混？”奶奶不滿的看著連翔宇，“他們這個比賽上電視的呀！能上電視的能是什麽小混混幹的事情嗎？更何況之前隔壁家老李頭還跟我說了，他們這個比賽是可以上奧運會的咧，你別老打擊小琛。”連翔宇嗤之以鼻，“那我也沒在奧運會上看到連琛啊。”“你說夠了？”等奶奶吃完飯後，連琛放下筷子，“奶奶我吃飽了，出去走走，你等會碗留著我來洗，你別動。”“嘿媽，你看他這什麽態度？什麽叫我說夠了？”連翔宇指控道，“哪家孩子這麽對自己爸說話的啊？”“哪家爸跟我見麵的次數一隻手能數過來啊？”連琛說，“奶奶，啾啾我帶出去遛遛，他現在可膽大了，不害怕了。”說完後走到門口穿上外套帶上圍巾，穿鞋出了門。“哎……”啾啾埋在連琛的圍巾裏忍不住歎氣。連琛攏了攏圍巾，生怕天寒小鳥受不住，“你歎什麽氣？”“我突然覺得我爸好好哦，雖然我走丟了他們找不到就不找了……”啾啾說，“但是我想幹什麽他們都不會幹涉我，也不會說做的什麽都不對。”連琛不置可否，“你不用太在意我爸說的話，他們待不了多久，下迴迴來都不知道是幾年後了。”“那你在家別老跟他嗆啦，我也不是向著他說話，”啾啾艱難地從圍巾裏伸出小翅膀，在連琛臉上安撫地摸了摸，“我感覺奶奶好難過。”自己在家跟連翔宇說話帶刺連琛自然知道奶奶會難過，但是他真的不能接受連翔宇對他的不認可和對奶奶多年的不管不顧，隻會打錢。倆人走了一圈迴到家中，薑亦旋在廚房洗碗。“奶奶呢？”連琛環顧四周，沒見著奶奶的身影，問了一聲。連翔宇看了他一眼，“迴來了啊？還說你洗碗，碗沒洗往外跑，還不是你媽洗的碗？奶奶在樓上洗澡。”“我問你什麽你說什麽就行，我讓我媽洗碗了？”連琛不耐煩地說，“你這麽看我不順眼你迴來幹什麽？國外待著不好？反正別人早就默認了我家隻有我和奶奶兩個人。”“噢對，你倆晚上自己收拾客房或者出去住酒店，你倆的房間幾年沒人住我拿來堆雜物了。”連琛說。“連琛你什麽意思？”連翔宇站起身，“我跟小旋再怎麽不著家我也沒虧待過你吧？你吃的住的哪樣不是我花的錢？我跟小旋買的房子你把我倆的房間都弄成了雜物間算是什麽意思？你不要太過分！”“吃的住的是你花的錢？”連琛不怒反笑，“看來你對我真的沒有什麽關注。我年薪多少你知道嗎我差你每個月打的那麽十幾萬塊錢？”“房子是你買的，沒事兒，正好趁著放假我也有空去看看房，這房子留著你倆慢慢住，我帶著奶奶搬出去不就是了。”連琛的年薪高，廣告也好直播也好收入也不少，在基地裏花不了幾個錢，幾年比賽打下來存的錢十分可觀，他迴到自己房間翻出一張銀行卡丟到桌麵上，“喏，你打的錢，還你。”連翔宇氣地一拍桌子，“連琛你翅膀硬了是吧？”“連琛……”啾啾在連琛耳邊小聲說，“別吵啦，別吵啦。”薑亦旋聽到門口的動靜，穿著圍裙帶著手套趕忙走出廚房，“怎麽一迴來又吵架？翔宇你也少說兩句。”“你自己問問他我為什麽跟他吵架，”連翔宇臉漲的通紅，喘著粗氣，“你見過把爸媽房間改成雜物間的兒子嗎？啊？他一迴來讓我們自己收拾客房，讓我們出去找酒店住，有這種兒子嗎？”“那也沒您這種爹啊。”連琛輕蔑地說。“你不是問我上次迴來跟他吵架吵了什麽嗎小旋，”連翔宇一手指著連琛，怒不可遏，“他要打他的遊戲，行，讓他去打，你知道他還跟我說了什麽嗎？我沒告訴你是不想你擔心，但是這個人一點兒反思的想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