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椅子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摩擦聲響,桌上幾人也迅速站了起來,薑溯寧狼狽地跑到了衛生間將胃裏的食物吐掉。頭暈眼花,天旋地轉。當胃病犯了的時候顧不上惡心,但是他還是嫌棄自己臭,涼水衝在臉上,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流淌又吐出。有一瞬間,薑溯寧覺得自己似乎迴到了五年前那個夏天,那個試圖將他們殺死,將自己也殺死的夏天。耳畔的驚唿聲越來越大,外麵有點混亂,薑溯寧不知道薑勇韜有沒有、或者在什麽時候將“尋人啟事”發到微博去,現在的他也不太想知道。林思月第一個衝到了廁所來,她拍著薑溯寧的後背替他順著氣,眼裏幾乎是抑製不住的心疼和難受。“小寧、小寧!”薑溯寧胃好疼。片刻後,他才啞聲開口:“小姨,能不能給我一杯熱水……還有胃藥……或者一顆布洛芬就好。”“我吃顆藥就好,我會吃藥的,我也很快就會好了,”薑溯寧說。以前的他可能會忍下來,可能會說沒事,可能不會主動開口要療傷。就想以前的他幾乎覺得天昏地暗,同歸於盡的念頭分外強烈。但是現在的他不一樣了。他要主動療傷。他要冷靜從容。因為,燕亦澤在乎。因為,燕亦澤在他的身邊。第72章 人影匆匆的鴻鵠總公司高樓內。辦公樓之中隻剩下鍵盤和鼠標的響聲, 所有人專注萬分,全在工位上忙著自己的工作。忽地,幾道淩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寂靜。公關部門的經理滿頭大汗, 跟在特助的身後連趕似趕地往電梯走。“……李特助, ”經理伸手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一句,“我聽說法務部的人也全來了,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這麽大陣仗?”要知道, 鴻鵠總公司的法務部, 全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哪怕當初收購必音平台的時候, 也沒讓他們出動得這麽徹底。而且,公關部也是:鴻鵠公司上下紀律嚴明、公正守法,所以公關部平常都是“無用武之地”,這會終於要對得起自己的工資了, 心裏是莫名的興奮和緊張。特助手中捏了一疊子都是延喬集團的喬總吩咐帶來的資料, 這會在心裏默默數了一下, 更是心都顫了。他害怕身後的經理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在進電梯之後轉頭,牢牢盯著他,認真道:“這麽跟你說吧……這陣仗是燕總上任以來最大的一次法務部是奔著將那些人告到死的目的去的。”那經理不動聲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告到死?!“還有,王經理,你們的目的也很簡單, ”特助看著電梯的數字漸漸上升, 最終來到了頂層, 在出去之前鄭重地叮囑了他, “你們的目的是, 要那群人身敗名裂,要輿論永不反轉,要將那些人釘死在恥辱柱上!”經理默默地在心中掂量了一下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隻覺得自己頭暈眼花、頭昏腦漲,默默握起了拳,聲音艱澀應道:“收到,那我現在”特助讓他在外稍候,自己則帶著資料滿頭細汗地進了總裁的辦公室,開了門。喬浪羽見到特助,將他手中的資料接了過來,旋即就溫聲道:“好了,你先出去跟公關部的人傳達一下燕總的想法,這裏有我就行了。”辦公室內一片安靜,落地窗外是車水馬龍的場景,明明陽光明媚,但是特助卻覺得滿身寒意。因為辦公椅上坐著的男人麵色沉沉,手中的鋼筆被他合上了蓋子,向來都是一絲不苟的桌上竟然有幾分淩亂,看上去就令人驚恐萬分。特助真真是感謝這裏有位延喬集團的太子爺坐鎮,要是他在這,恐怕要被他這恐怖的氣氛給嚇死了。他連忙出去關門,讓整個辦公室內重新迴歸到安靜、密閉的環境。喬浪羽從門口走到了燕亦澤的對麵,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旋即斟酌著開口道:“資料我拿來了,廢了不少功夫……我隻是粗略看了一眼確認真實性,就已經覺得……”就已經覺得難受了。“你做好心理準備。”喬浪羽喉結動了動,感覺自己迴到了燕亦澤剛被“拋棄”的時候,神情冷淡恐怖,幾乎讓人不敢接近。“我知道。”燕亦澤有點壓抑,低聲說。他伸手將喬浪羽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翻開了第一頁。他瞳孔驟縮。這些資料是比較難拿到,因為這是當時鄰居報案、上門調查拿到的檔案複印件,這些東西算是內部的東西了,雖然沒什麽不可見人的秘密,但……這是薑溯寧十七歲之前的東西。家暴這件事情是很難解決的,俗語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即使長期見到這孩子受傷,警察們也沒辦法做出什麽有效果斷的判決方法。能把薑科帶去蹲幾天拘留嗎?恐怕薑溯寧會被打的更加厲害吧。能把薑溯寧帶走?帶去哪兒?他這麽大個孩子了,出去住幾天也是治標不治本。當時寫筆錄的女民警似乎是心有不忍,拍了照片,詳細地附錄上去,言辭之中略有心疼。半大少年,吃不飽,肚子都是凹下去的,瘦的跟紙片一樣,腰比女孩子還要窄,但是恐怕沒有女孩子羨慕,因為他的腰上全是傷口。有皮帶的抽傷,有煙頭燙傷,也有拳打腳踢的淤青。少年的臉上沒有恨意,沒有瘋狂的神情,有的隻有麻木,溫和,平靜。因為他習慣了。燕亦澤手中的鋼筆被他緊緊捏著,竟然有一些要折彎的趨勢。喬浪羽有些不忍地轉過了臉,略微蹙眉。他是粗略翻了一下,以前隻知道薑溯寧家裏條件不好,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不好。這幾張當初的筆錄、鄰居的證詞、記錄的照片被翻了過去,燕亦澤又看到的是一些更加私人的記錄。當年薑溯寧走掉,還沒遇見小姨的時候,一個人獨自生活的那一年。他似乎從來沒仔細描述過自己經曆的這一年苦難。隻是冷靜,平常的說自己打了兩份工。但他也沒說自己平常會被欺負,也沒說過自己攢著錢,一點點給燕亦澤打迴去,自己則舍不得吃飯,舍不得買東西,隻能穿著破舊到難以言喻的衣服生活。當年工地外一個飯店的老板娘說的話此刻正形成了一副畫麵,牢牢的焊在了燕亦澤的腦海之中。彼時正值夏日。正是少年的生日。高考第一天結束的少年們從四麵八方迴家,歡聲笑語、吵吵嚷嚷,一波人來到了這個飯店裏,招唿著坐下吃飯。香噴噴的飯菜彰顯著熱鬧和慶祝,歡樂和愉悅。薑溯寧從後廚出來,看著自己滿手的水泡,又看了一眼菜單上那些算不上昂貴,卻消費不起的價格。他衝老板娘笑了一下,喊了一聲:“我先走了。”那老板娘雇了薑溯寧,可是太合算了,見他中午飯忙完了準備走,喊他停下來,忙道:“你沒吃上飯吧?”平常薑溯寧都是中午吃工地的盒飯,晚上吃飯店的大鍋飯。今天他迴去遲了,恐怕沒飯吃了。老板娘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隨手從自己凳子底下抽了一盒方便麵出來塞給薑溯寧,笑了笑:“去工地吧!”薑溯寧有些啞然,感激地接了過去。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蛋糕,生日麵條,生日禮物,就是這一盒小小的泡麵。他跟工友借了個打火機,用了一根棉簽,插在他泡好的麵上。這就是他的生日了。燕亦澤手中的鋼筆已然壞掉,從中斷開,墨囊爆開,藍黑的墨汁順著手流淌下來。他將這份資料放到一旁免得被墨水沾髒,旋即霍然起身,走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內。冰涼的水從手上流淌下來,將那些墨汁衝刷掉,卻依然有黑色的痕跡沒法洗淨。燕亦澤沉默著,伸出手來,整張臉都被冷水沾濕了。身後的喬浪羽跟著他進來,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片刻之後才開口:“當時你那筆錢進了賭場,把那對夫妻欠了別人的債給還清了。”燕亦澤“嗯”了一聲,低低地說:“我知道。”喬浪羽更加不忍了:“……他們這幾年賭得更加厲害,家裏一直在吵,房子賣了還欠了大概幾百萬,現在就想跟你老婆要錢,你知道的,這些人很貪心。”“找到那筆債的債主,”燕亦澤寒聲,“這幾百萬是高利貸還是敲詐勒索,我想他們很清楚。”當然清楚,這些人……嗬。喬浪羽聽到這一句,竟是讚同的冷笑了一聲。“行啊,足夠告到他們死在裏麵了吧。”在收購必音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時候都沒全部出動過的法務部,如今在對待三個無賴的時候竟然傾巢而出。要是這麽多精英還不能讓他們死得醜陋點……當法務部是吃幹飯的嗎?不管怎麽說,勝局已定。隻是……“我知道要怎麽做,你放心。”喬浪羽補充道,“唯一無法控製的就是輿論,你公司這裏的人可以嗎?”控製輿論這件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當立案的結果出來之後,明眼人肯定都知道不是薑溯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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