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冉也聽到了。


    她霍的一下想要站起來,恨不得一陣風一樣的撲進小茶的懷裏。


    可她現在身上還有藥效,剛起來兩寸,又軟綿綿的掉了下去。


    好不委屈!


    好在門很快就打開。


    小茶旋風一樣的撞了進來,一把將慕容朗頂到一邊去,抱著冉冉上下看了看。


    鬥篷輕輕揭開一個角,就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小茶我眼睛都紅了。


    唰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眼淚就下來:“對不起,冉冉,我可真沒用,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太子府,李側妃接著身份施壓,小茶沒能保護月冉。


    接下來便是現在,自己實在是大意了,明知道這麽多人都盯著桓王府,居然還讓冉冉一個人去如廁。


    這宮裏是什麽地方啊。


    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啊。


    月冉說不出話,隻能拚命的搖頭,然後將求助的目光落在沈繹的臉上。


    沈繹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不過相比而言,他要冷靜一些。


    他蹲下來,先是給月冉把脈。


    把了好一會,他擰緊眉毛:“是中毒了,中了兩種毒,軟筋散和鎖喉靈。一種可以讓人手腳疲軟,無力反抗,另外一種會讓人暫時不能說話。”


    “好在沒有太大的副作用,也不是很難解。”


    慕容朗急切的道:“那你還等什麽,趕緊給她解毒啊!”


    沈繹抽出銀針,卻遲疑了下,道:“如果我給她解毒了,就沒有了證據,區區一個禦膳房的總管,可鬧不出這麽大的陣仗,究竟是什麽人在針對冉冉,你心裏有沒有答案?”


    這一句,倒是將慕容朗給問住了。


    他心裏有答案嗎!


    這件事,不像是慕容楓的手筆,同樣的法子,他以前用過,失敗了。


    所以他不可能再用。


    而且今夜除夕夜宴,高妃負責牽頭的,在這時候鬧出這樣的醜聞,對高妃來說沒有好處。


    她負責的夜宴出問題,她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就算是她洗清了嫌疑,那她也要背上一個做事不利的罪名。


    她最近的恩寵大不如前,已經有了衰敗的跡象,這時候不是搏命的好時機。


    主要是小小的一個月冉,不值得。


    如果今日是將沈繹和一個有夫之婦關在一起,然後等著抓奸,那高妃冒著危險也能幹這事。


    不是高妃,也不可能是沈繹。


    月冉跟其他人也沒有仇怨,隻要細細一思量,迴想起他剛才起身的時候,李側妃不自然的神情。


    慕容朗還有哪裏不明白的。


    他臉上浮出蒼涼又冷酷的笑,道:“先解毒吧,別讓冉冉受苦,不管母後黑手是誰,本宮今日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沈繹點點頭,準備動銀針。


    這時候,月冉含淚搖搖頭。


    小茶遲疑了下,問:“冉冉,你是不是說不想現在解毒,想找到真正的兇手?”


    月冉點點頭,盈盈的淚目看向慕容朗。


    慕容朗的心像是被利刃刺中。


    有時候他不知該說這孩子聰明還是傻。


    她現在不肯解毒,是怕自己毒性解了後破案會帶來麻煩,到時候沈繹和自己都會受影響。


    都到了這份上,還是在為別人著想。


    慕容朗深吸一口氣,勉強對月冉笑了笑,思量了一番後,道:“既然你這麽想,如此也好!冉冉,隻是委屈你了。”


    隻有讓眾人見到月冉的狼狽,這件事才能引起足夠的重視。


    很快,楚皇就收到了稟告。


    人找到了,被禦膳房的總管帶走,差點汙了清白,還被下了幾種毒。


    楚皇大怒。


    這倒不是楚皇多喜歡月冉或者是看在沈繹的麵子上。


    而是因為這件事狠狠的挑釁了楚皇。


    除夕夜宴,這麽多皇親國戚都在,結果整出這樣的幺蛾子。


    丟人!


    闔家團圓的日子,竟然有人幹這齷齪事,還是對著客人帶來的婢女。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查!


    一定要好好的查。


    楚皇氣的手一揮,歌舞也不表演了。


    著人將月冉帶上來。


    他見過月冉幾次,印象是是個圓乎乎可愛愛笑的姑娘。


    可是眼下這個頭發蓬亂,裹著披風,走路顫顫巍巍,必須要人扶著才不倒,滿麵淚痕的少女,真的是記憶裏的月冉嗎。


    她不再可愛,她看上去那麽的可憐!


    不管是男還是女,不管是尊還是卑,大家對於美人,都會多一些包容和憐惜。


    眼下眾人對月冉就是如此。


    瞧把好好的一個姑娘折磨成什麽樣了。


    朱總管也被帶來了。


    跟他一身肥肉鼻涕眼淚一把把相比,月冉就更顯得無助而可憐。


    慕容朗一個眼神過去,朱總管已經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


    他匍匐在地上哀求:“陛下,奴才真的沒有給月姑娘下毒。奴才也的確不知道月姑娘的身份,就是給奴才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到桓王殿下的奴婢動手,請陛下饒奴才一條狗命!”


    楚皇皺眉,嫌棄他太吵。


    明月領會了他的意思,馬上將朱總管的嘴堵上,拖到一邊。


    張開慢騰騰的過來了,慢騰騰的給月冉把脈之後,道:“迴陛下,的確是中了兩種毒。”


    他說完,看了沈繹一眼後,繼續道:“就是解起來有點麻煩。”


    如此一來,也算是圓了為何沈繹自己會醫術卻沒有解毒的話。


    因為比較麻煩,一時不好操作。


    反正比較麻煩這個詞,沒有絕對的定義。


    大家心裏各自一杆秤。


    而且解毒的法子也有好幾種,張開用慢一點的法子就是。


    這很好圓過去。


    事情鬧到了禦前,這是李側妃沒有想到的。


    這就是眼界所限。


    她父親雖然是侍郎,可對於女兒的教養就是養在神深閨,賢良淑德。


    母親對她的教育,就是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對於朝局,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真情,她沒有深刻的體會過。


    所以她以為區區一個婢女,就算是出了事,桓王為了名聲,一定會壓下來。


    且桓王近來一直跟陛下不對付,是作死的節奏。


    陛下一定不會為了他府上的一個婢女出頭。


    至於殿下,他已經幾個月都沒有去看過月冉了,那份心思或許淡了吧。


    她萬萬沒想到,眼下會鬧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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