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仞死磨硬泡,非要孟辭一會就去瞧瞧。


    孟辭拗不過他,見他動手動腳,又已經有大臣在出來,唯恐一會被大佬看見。


    她隻能點頭。


    沈繹出來後,見月仞規規矩矩在孟辭身邊站著,還有點不太相信。


    這臭小子什麽時候這麽乖?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得知五日後宋英要被處斬,孟辭的心陡然一涼,整個人的情緒低落下來。


    其實早就有預料。


    隻是沒想到楚皇的決定下的如此之快。


    連程序都懶得走走。


    月仞把玩著幾顆色子:“小病貓你沒求情嗎,你那便宜皇帝老爹不是挺喜歡你的嗎?”


    孟辭皺眉:“這個時候求情就是火上澆油,不求情是對的。”


    月仞嗤笑一聲:“有什麽區別,反正宋英都要死了。”


    孟辭簡直想一巴掌唿死他。


    這時候你能不能閉嘴。


    月仞緊接著又道:“那小子有點意思,小病貓,你的人不好出手,你叫一聲哥哥,我讓博樂坊的人替你把人搶出來。”


    “我的那些屬下,絕對不敢供出我!”


    沈繹嗬嗬兩聲。


    “你怕是忘了,當初月冉的消息是怎麽泄露的!”


    “小病貓,你又好到哪裏去……你自己府內蛆蟲一堆,我幫你捉了那麽多!”


    得!


    又開始了。


    孟辭趕緊叫停:“這是吵架的時候嗎,你們能不能拿出點行之有效的建議。”


    馬車往前,沈繹敲了敲馬車頂。


    影子麵無表情的聲音傳來:“安全!”


    他這才開口:“如果是劫法場,不必我們操心,長公主手上也有這樣的力量。可是這是最愚蠢的法子。”


    月仞冷哼了一聲。


    也是最簡單的法子啊!


    隻要武功夠高就可以。


    孟辭知道,沈繹說的對。


    如今天牢加強了看守,說明陛下有了戒備的心思,他一定要置於死地。


    處斬的時候,必定有大批人馬看守,如果強行為之,無論成敗,這事都會算在長公主的頭上。


    到時候……


    等待長公主府的,怕就是狂風暴雨。


    孟辭歎息一聲:“長公主未必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走到這一步,她肯定也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沈繹揉了揉眉心,與孟辭同時開口:“其實,也有個冒險的法子。”


    第二日午後,一個偏僻的茶樓內。


    孟辭和沈繹見到了長公主。


    她以前不相信那個報道,可是見到長公主那一瞬,她就明白什麽是一夜白發。


    是真的,一夜之間,頭發白了大半。


    她本保養得宜,看著不到四十,可如今卻像是垂垂老矣的婦人。


    素來挺直的脊背,也似乎被巨大一座大山壓彎了。


    見到兩人聯袂而來,她溫和的笑了笑:“這個時候你們還願意來見我,我心裏十分感激!”


    兩人坐下後,長公主直奔主題:“我要劫囚,預定是在去菜市口的路上劫,你們之前給英兒規劃了逃離路線,我覺得可行。”


    “孟辭,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我將英兒一路送到南疆,之後如何讓他隱匿起來,就要靠你們幫忙。”


    南疆實行的是半個自治。


    雖然歸屬朝廷,可又不全歸朝廷管。


    永昌侯對那一片最為熟悉,隻要進了南疆的地界,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想要再撈出來。


    基本是不可能了。


    孟辭皺眉:“可若是如此,宋英跟南歌便再無可能,而且,他以後也要一直隱姓埋名的生活。”


    “還會牽連長公主府。”


    長公主淒苦一笑:“總歸是活著更重要,大不了我以命抵命吧,到了那時,陛下想必不會追究了。”


    在原書裏,就是長公主替宋英去死,臨死的時候哀求楚皇放過宋英,楚皇同意了。


    隻是宋英也毀了。


    往後餘生,一蹶不振。


    這不是孟辭要的結果。


    她斟酌著開口:殿下,我與兄長倒是有一個危險卻可能有效的法子……既然殿下已經想好為了宋英豁出自己的命,那不如將這一幕提前!”


    長公主挑眉:“這是何意?”


    “攻心!”沈繹解釋,“這件事最重要的是陛下。”


    楚皇說不殺,那宋英就安全了。


    以後還能在日光下行走,比躲在暗處做隻老鼠要強。


    他那樣招搖浪蕩的性子,要他謹小慎微的活著,餘生也是一個折磨吧。


    孟辭細細的解釋起來。


    臨走的時候,沈繹給了長公主一瓶藥,細細叮囑了一番。


    第二日,長公主上了折子,說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宋英一命,求陛下允許。


    楚皇大怒,將折子撕的粉碎。


    長公主並不放棄,次日又上了一道折子,說願意用整個長公主府的榮耀就加上自己的性命,來換宋英。


    楚皇沒想到她越發加大籌碼,不止撕了折子,盛怒之下說了:她要死就讓她去死,就算她死,朕也絕不會放過端王的餘孽。


    如此幾個拉鋸,楚皇在暴怒的邊緣,甚至下了口諭,不準長公主在遞折子。


    第二日,便是宋英處斬的日子。


    長公主深夜將孩子和府內重要的管事奴才都召集起來,一一吩咐了一番。


    她神色鎮定,看不出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可大家都有一種不安。


    仿佛她在交代後事。


    眾人散去後,駙馬要陪著她,長公主冷聲道:“得了吧,你我夫妻情分不過如此,我們都不是彼此的良配,這個時候,讓我一個人靜靜。”


    駙馬臉色發白。


    娶長公主之前,他有過一個青梅竹馬。


    可事情已經多年,長公主也從不會如此直白的提起。


    那少年的心動,早被漫長的時光打磨完了。


    他現在心裏隻有高貴睿智冷靜的妻子,可她不信。


    駙馬黯然神傷,出了院子,獨自迴去喝悶酒。


    長公主則穿戴整齊,盛裝打扮,緩緩喝光了一壺春日濃。


    楚皇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要殺了端王,長劍刺出,三姐卻不知從何方衝出來,擋在端王的麵前。


    他眼睜睜的看著那長劍,深深的刺入自己心愛的姐姐胸口。


    嚇得他馬上就驚醒了,抬手一摸,額頭上全是冷汗。


    好在是個夢。


    外麵天光還暗著,距離上朝時間還早,他準備躺下繼續睡一會,就聽得福公公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陛下,陛下是醒了嗎?”


    “陛下,長公主她服毒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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