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湃是戶部左侍郎的嫡孫,侍郎是三品官,按說也很大了。


    可這是京都,豪門遍地開花,三品官也就跟秋葵差不多,雖然有點貴,吃著能壯陽,但比起藍色小藥丸還是差遠了。


    胡湃平日裏吃喝玩樂樣樣在行,讀書嘛……卻一直是甲班的墊底。


    這皇家書院的教育方式頗為先進,每個月都會有考核,並且一次排名,一旦連續四次都排名最低,那就是要被打到丁字班去。


    胡湃眼下,已經連續三個月墊底了。


    在打過上課鼓後,學監親自來宣布了沈繹這個插班生,可以說是給足了麵子。


    沈繹倒是淡定。


    頂替的果然是胡湃的位置,胡湃臉色漲紅:“學監,我不服氣,憑什麽他能進甲班啊,鄉野村夫,一個私生子也能與我們躋身一處,簡直笑話!”


    學監摸了摸胡須,沉下臉:“這是陛下的決定!”


    胡湃臉色一僵,可是仍有不甘,他問道:“陛下難道說,要將他分配到甲班?”


    學監摸胡須的動作一停。


    陛下的確沒有這般說,可是他當學監這幾年,陛下這是頭一次口諭說讓人進書院,必須得安排最好的位置啊!


    隻是這點小心思,不能當著這些學生的麵提。


    胡湃看到學監的臉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怒氣衝衝:“學監,咱們書院一向是以成績論輸贏,您這樣存心包庇,不合適吧!”


    其他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書院一向是按照排名分班級,如果沈繹因此而破壞了規矩,那豈不是在踐踏他們的努力。


    眾人看向沈繹的目光,便帶上了敵意。


    本來一個私生子入書院,就已經是讓書院門楣蒙羞,如今還要空降到最厲害的甲班。


    不知是誰開了口:“學監,我不同意沈繹在我們班級!”


    “他品行不端,才疏學淺,憑什麽能在甲班?”


    “對,讓他去丁班,那裏才是他該待的地方!”


    ……


    孟辭趕緊看了沈繹一眼。


    隻見他神情淡然,不僅未怒,反而嘴角勾著一抹笑,隻是那笑看久了,便覺得有些森森然的。


    大佬就是大佬。


    你等螻蟻叫嚷,他壓根不放在心上。


    這可是洗白抱大腿的好時機。


    孟辭趕緊起身道:“咱們書院一向是按才能來分甲乙丙丁,我兄長才能卓著,比我更勝數籌,隻是不喜宣揚,他絕對有資格留在甲班!”


    胡湃翻了個白眼:“孟兄,他是你哥,你當然護著他了,你的話可不能信!”


    其他人也是一臉如此的表情。


    孟辭揚著下巴:“那就比一比唄,胡兄既然不服氣,那你便跟我兄長比一比,若是兄長輸了,你留在甲班,若是兄長贏了,你去丁班!”


    孟辭頓了頓,臉色沉了些:“不止如此,你還要跟兄長道歉!”


    “我為什麽要道歉?”


    “你無憑無據,這兩天卻一直散布關於我兄長的謠言,難道不該道歉嗎?”


    胡湃狠狠盯了沈繹一眼:“好,比就比!”


    孟辭快步走到沈繹麵前,聲音裏滿是有熱鬧可看的興奮:“兄長,碾壓他!”


    “不想比!”


    跟這樣的弱雞比,簡直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可是他這句話在胡湃聽來,就是退縮了。


    一個小地方長大的村夫,想來也沒有受過什麽好的教育。那日玉園詩會上,做了一首詩就匆匆離開,肯定是怕留下來就會露餡吧!


    還有,聽說他到伯府的時候,渾身都是血。


    這要是武功高強,會這麽落魄嗎?


    看來是文不成武不就。


    皇家書院教學,男子教授的是君子六藝。


    禮,樂,射,禦,書,數。


    不可能輪番比一遍。


    所以隻挑了兩樣。若是打成平手,再加試其他。


    胡湃念書不行,但自認比一介村夫要強,射箭是他的長項,所以他選了禮和射兩個項目。


    沈繹沒有反對。


    甲班的吃瓜群眾們議論紛紛。


    “胡兄選的都是他自己擅長的,這個沈繹也不反對?”


    “大概是選什麽都一樣,反正是輸,所以就懶得管了!”


    “有道理!”


    孟辭瞪了他們一眼:“才不是,是因為我兄長樣樣都拿得出手,比什麽他都能贏,所以才無所謂選什麽的!”


    “孟兄,話可不要說的太滿!”


    “就是,你這位兄長迴伯府時間還短,孟兄可不要太輕易就相信旁人!”


    “孟兄你就是太單純,你這兄長迴伯府的目的不會簡單的。”


    ……


    算了,懶得跟這些人做口舌之爭,一會等著看他們啪啪啪被打臉就行。


    胡湃文采一般,但是自三歲便啟蒙,每日背書,腦子裏死記硬背了不少書籍。


    此刻他胸有成竹:“念你出身,若是作詩行文怕是我欺負了你,我們便背比個簡單的!”


    沈繹凝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咋不問一聲呢?捧哏都不會嗎?


    胡湃心內吐槽了一番,隻能自顧自的繼續:“今日夫子要教的便是禮記中的《檀弓》篇,咱們定一柱香的時間,若是誰能背誦的更多,就算誰贏!”


    這文章他之前已經讀過數遍,有把握能背出一小半,足夠碾壓眼前這個村夫了。


    沈繹淡然的說道:“不需要!”


    胡湃心內一喜:這廝看來是害怕了,果然隻是空有皮囊。


    然而這念頭沒轉完,沈繹就開口:“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夏後氏尚黑,大事斂用昏……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


    他不疾不徐,吐字清晰,沒有任何停頓,有人開始翻書,對照想找一個錯處。


    沒有!


    一丁點都沒有。


    哪怕是某些生僻字,他也不會讀錯,很多拗口的語句,他也能流暢的背誦。


    教室裏的議論聲漸漸小了,隻剩下他的聲音在迴蕩。


    孟辭雙目放光。


    不愧是男主,作者設定他博覽群書,記憶力超群,哪怕是幾年前看過一次的書,他都能記得清楚。


    何況是《禮記》這種每個讀書人都要通讀的文章。


    《檀弓》篇有幾千字,他一字不錯的背誦完後,淡然的看向胡湃:“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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