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緯被她問住,心跳陡然漏了半拍。

    結婚兩年、吵架n次,紀閔晴從沒有哪一迴讓遲緯如此挫敗,也從沒有哪一迴讓她覺得,這個女人竟是如此咄咄逼人。

    窗外夜色深沉、時光恬淡美好,遲緯看了她良久,終於還是慢慢轉過頭去,不再答話。該怎麽開口呢?一段潛伏了這麽久的感情,或者說,根本不能稱之為感情。

    隻怕讀者大人們看到這裏都會問,遲緯這等種馬,難道還會有感情?

    答案隻怕是眾說紛紜,可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是真正沒有感情的呢?

    愛情本就是一場局,縱使聰明如遲緯,也隻能做個局外人。遲緯這一生,見過的女人隻怕比天上的星子還要多,他以最浮華的姿態讓她們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可是,最終還是有一個例外。或者說,從小到大,蕭可都是他的例外。

    其實紀閔晴猜的沒錯,當年蘇修堯的不辭而別,雖說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是也不能說一點關係都沒有。遲家和蘇家曆來都是世交,當年蕭家出事後,蘇老將軍已經覺察到時機來臨,但是他一生剛正,從未做過這等要挾人的事情。遲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適時地推了他一把。

    卑鄙也好、奸詐也罷,遲緯千方百計把蘇修堯送到了部隊上,可是卻不知,走了一個蘇修堯,卻又來了一個陸楷辰。

    他費盡心思算計自己的結局,卻沒想到,自己早已被命運給算計了。

    紀閔晴看著眼前的男人,時而惆悵時而歎息的樣子,頓時怒從中來。這會兒不由自主的冷笑道:“怎麽?是不是特別恨我每次捉奸都帶著可可?”

    遲緯聞言一愣,笑道:“你真的這樣想?”

    紀閔晴眼中的小火花一閃而過,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卻又聽見那人笑:“她早就知道我什麽德行,更何況,我連你都娶了,還能有什麽奢望?”

    “賤、人!”紀閔晴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頓的道。

    遲緯還是笑,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賤人也好,混蛋也罷,沒有她的世界裏,什麽不都是一樣的?

    ****

    蕭可出來的時候,遲緯和紀閔晴正在車上冷戰。車內狹小,火藥味甚濃,紀閔晴一臉戾氣,臉色比準備去捉奸的時候還要難看。遲緯卻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這時候正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勾著眼睛看著她,笑的格外欠揍!

    “怎麽著兩位,要不要我去操家

    夥給你們助陣?”蕭可隔著車窗瞪他一眼,心下無奈。

    紀閔晴和遲緯同時冷哼一聲,蕭可卻是心髒猛地下沉,一陣疲憊湧上來。她站在車窗外沒有動,眸色深深地看著車內的兩個人,緩慢而堅定的說:“你們兩個給我消停會兒行不行?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不行麽?”

    這話真熟悉!

    紀閔晴心下一陣苦澀,一麵是自己最好的姐妹,一麵是自己的男人,真是天大的烏龍!蕭可的聲音略帶疲憊,紀閔晴看她臉色不好,心下也知道她這會兒正難過呢。

    蕭可再強大,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女人,她又有多死要麵子,沒有人比紀閔晴心裏更清楚。

    當年蘇修堯這廝不辭而別之後,蕭可就跟沒事人似的,依舊為了父親的事情東奔西走,所有人都以為是蕭父的事情衝淡了她失戀的悲痛。可是也隻有紀閔晴知道,多少個夜裏她都接到那人的電話,那個人前一臉笑意的女人就隻是握著電話哭、一句話都不說。

    蘇修堯是她心裏的魔障。

    想到這裏,紀閔晴又涼涼的瞥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她有什麽好糾結的呢?就算是他愛蕭可愛的要死又怎樣?蕭可是永遠不會跟他的,至於原因嘛,隻怕是除了蕭可自己,有眼睛的人都清楚的很呢!遲緯對於蕭可來說,雖然不至於落得個路人甲那麽悲涼,但這事絕對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樣想著,紀閔晴頓時心下一寬,打開車門拉著蕭可過來:“好了好了,我都累了,你快上來!”

    蕭可被她一握,臉色緩和一點,笑著道:“你們兩個迴去吧,別再吵了啊。我自己開車來了,自己迴去就行了。”說著頭也不迴的消失在夜色裏。

    紀閔晴在遲緯那雙定在夜色裏眼睛前晃了又晃,笑道:“好了,看也白看!”

    遲緯“切”了一聲,轉身發動車子。

    ****

    蕭可一個人在車上坐了良久,腦海裏過電影似的晃過方才的一幕一幕,不放過那個人的每一個眼神和動作。

    看見蘇修堯的那一刻,說不震驚是假的。那個年輕的女孩子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的,兩個人說說笑笑格外親熱,蘇修堯湊在那女孩子的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那人就撒嬌似的錘他的胸膛。

    那場景,真是養眼極了。

    男的俊朗帥氣,女的漂亮可愛,這樣怡怡然的一對璧人站在人群裏,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那時候,酒店

    大廳的水晶吊燈正溫柔,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蕭可看的清楚,蘇修堯那個淺淺的勾起的嘴角裏,藏著的笑容裏有著不同尋常的寵溺和溫柔。而那份寵溺和溫柔,曾經是獨一無二的屬於她蕭可的。不知怎的,蕭可竟然覺得左胸口的地方有些空落落的疼。就像是小孩子被搶了玩具,哪怕是這個玩具自己已經不要了,可是再看到別人拿著它視若珍寶的時候,還是會隱隱的覺得不舒服。

    蕭可看著他們越走越近,在這短短的幾秒鍾內,她迅速整理心緒,暗自捏了捏手心,悄悄告訴自己說:沒什麽的,蕭可,不過就是一個不要了的玩具而已。

    心裏這樣想著,果然稍微舒服一些,蕭可隨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落落大方的微笑,若無其事的向他們打招唿。

    偽裝,從二十歲到二十四歲歲,是蕭可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做的最頻繁也是最專業的事情。

    ****

    蕭可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發動車子,白色沃爾沃慢慢駛出酒店的停車場。

    霓虹點點飛速的向後掠去,c市近幾年變化不小,蕭可看著路邊一幢幢直聳雲霄的大廈,竟然憑空生出一絲絲的欣慰來。或許是受母親的遺傳,蕭可從小就喜歡繪畫,尤其是對建築情有獨鍾。十二歲那年就拿了全國繪畫大賽少年組的總冠軍,十八歲那年考入c大建築係,從此便成了c大建築係繼蘇修堯之後的第二個神話。

    蕭可的母親當初是一家國企最年輕的女建築師,聲名鼎盛,而當時的部門經理,正是蕭可的父親蕭鎮南。兩個人男才女貌,站在一起著實養眼。那時候人們都說,他們很般配,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戀愛、分手、糾葛……後來,便是一個惡俗到辛酸的故事。蕭鎮南忽然之間便娶了當時老總的女兒,繼而升至總經理的位置,而那極富盛名的女建築師卻不知為何辭職、人間蒸發了一般。再後來的後來,蕭鎮南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女嬰告訴自己的未婚妻,要麽留下她,要麽取消婚約……而那個女嬰,蕭鎮南給她取名——可可。

    蕭可不是沒有怨過父親的,怨他的狠心,怨他的無情,怨他的功利,甚至怨他以後對妻子的不忠。那個溫柔賢淑的女人,那個就算是對著自己的丈夫和別人的孩子都是一片耐心的繼母,曾經給了蕭可無盡的溫柔,捧在手心裏怕被風吹著,含在嘴裏怕化了。那是蕭可這一生,僅有的幾年的歡樂。

    可是縱使再賢良淑德的女子,在麵對丈夫的一次有一次背叛後,還不是被氣得生生的得了癌症?

    以至於在那個月圓之夜,丟下兩個半大的女兒撒手人寰。

    又是農曆十五,可是今晚沒有月亮,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蕭可的心一樣陰霾。蕭可在這樣壓抑的夜色裏,手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眸色深深。恰逢紅燈,她恍惚間猛地刹車,隨後車身一陣震蕩,蕭可借著慣性猛地向前撲去,她隻覺得胸口咯在方向盤上,旋即一陣鑽心的疼痛便席卷而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蕭可在短短的幾秒鍾內迴神——追尾了。

    她皺眉,趴在方向盤上不敢動,胸口的地方悶痛,額上漸漸冒出冷汗,這時候有人過來敲她的車窗,聲音急切。

    “小姐,你沒事吧?受傷了沒有?”

    蕭可忍著胸口的疼打開中央控鎖,那人很快便探進半個身子,正欲搭上她的胳膊把她弄出來的時候,又被人一把拉開,狠狠地甩到馬路上。這人動靜太大,蕭可偏頭看過去,蘇修堯那張鐵青著的俊臉便撞進她的瞳孔。此時,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焦急與悔恨。

    飛奔去醫院的路上,那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陰沉著一張臉恐怖之極。蕭可這會兒也沒空跟他計較,她全身都疼,胸口最甚。

    車子終於在十分鍾後闖進醫院的大門,早有醫護人員等在那裏,見這邊車子進來連忙過來,蕭可被一大群醫護人員抬上病床,推進急診室前她不經意間迴頭,清清楚楚的看見那人臉上……似乎要殺人的表情。

    真是不和諧!

    蕭可恨恨的想,慢慢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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