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先和你確認一下,這三天,都是這兩個人看守藏寶閣?”“一直是他們。他們修為很高,他們是”“行,我問你,七月初二整晚,你在這裏嗎?”“我在的。我就住在旁邊的草屋裏。我也會些術法。莊主說過,這幾日山莊的人很雜,也讓我一並負責看守藏寶閣。”“很好。那麽,那天晚上到七月初三的第二場晚宴開始前,鍾離聞來過藏寶閣取東西嗎?”“沒有,沒有任何人來過。”“你什麽人也沒有看見?”“沒有。這裏一直隻有我們三個。”如此,鍾離聞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時蹤是兇手的可能進一步增大。他看向麵前的家丁,再道:“好。但一會兒在你家少主,或者其他人問到你的時候,你要說,你們當時看到有黑影靠近藏寶閣,疑似想闖進去偷東西,於是你們三個全都跑去追了那個黑影,過了半柱香時間才迴來。“這件事大概發生在醜正三刻。“其後,卯時二刻,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你們這才擔心會不會中了聲東擊西之計,不過這個時候你們進藏寶閣檢查,發現沒有任何東西丟失,這才放了心。“聽懂了嗎?懂了就複述給我一遍。”家丁戰戰兢兢複述了一遍,又問:“那、那個黑影是怎麽迴事?萬一他們問細節”時蹤這便看向了旁邊的賀真。“三哥哥,人家問你那黑影怎麽迴事。”“嗯,知道了。”賀真朝時蹤一點頭,竟是極有默契地配合起了他。隻見賀真整個人果真化作了一團黑影,迅速朝藏寶閣正門方向移動了。“誰?”看守著藏寶閣的兩個人齊齊大喝一聲,立即朝他追了過去。趁此機會,時蹤帶著身邊的家丁堂而皇之地進了藏寶閣。一邊在藏寶閣裏逛,時蹤一邊瞥了一眼身邊麵如菜色的家丁,用溫柔又誠懇的語氣安慰他。“放心,我隻逛逛,我不拿任何東西。”家丁:“……”“另外要提醒你一下。一會兒你要看我的眼色隨機應變。一旦有萬一,我會讓你改口。到時候你就說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就說,不知道什麽時候,吹來一陣迷霧,你們三個全都倒下了,對時間的認知也很模糊,後來檢查藏寶閣,發現沒丟東西,這才放心。”“知、我都知道了!”時蹤不再多言,直奔了藏寶閣第三層,為的是看【鏡花】這樣靈器的說明,免得說錯了它的使用方法之類的,以至於在眾人麵前露陷。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鏡花】和【水月】這兩種靈器,全都來自一個叫晚星穀的地方。時蹤想起來,在風鈴穀的書房,他曾看過些許關於晚星穀的記載。晚星穀住的是晚星族人,據說那裏每個人生來都靈力高強,是介於人與仙之間的存在。那裏的能人異士、奇珍異寶全都非常多。隻不過晚星族平時並不與外界往來,於是外界對他們所知甚少,他們在世人眼裏的形象也就格外神秘。百年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世上再也沒有了晚星族的消息。後來有人特意去尋覓晚星穀,卻隻找到了淹沒在黃沙裏的半棟房子,和幾具風幹的屍體。據此,世人猜測,晚星穀遭遇了一場罕見的沙塵暴,所有人都被埋葬了這場風暴裏。晚星族就此滅族。在那之後,不斷有人前往晚星族故址,他們日夜不休地在沙漠裏挖掘、尋覓,就是為了找到晚星族留下的各種靈器與秘籍。據說幫助仙族打敗魔族的【水光珠】,就是四大世家在荒漠裏的晚星穀遺跡裏找到的。現在看來,這個傳言很可能是真的。畢竟晚星穀的【鏡花】與【水月】,都在鍾離山莊的藏寶閣裏出現了。搞清楚這二者的具體使用方式後,時蹤迅速離開了藏寶閣。很快他在樹林裏與賀真碰了頭,兩個人再一起前往祥雲殿。路上,時蹤把晚星族的相關事情告訴了賀真,再問:“你們魔族吃了水光珠的虧。你對它的了解應該比我多。它真是晚星穀的寶物?”賀真點頭。“據我了解,是這樣的。另外,關於晚星穀……我知道得也要比你多一些。”時蹤當即道:“說來聽聽。”賀真遲疑了一下,隨即道:“我聽說,晚星族的人大部分同時具備兩種性別,也就是俗稱的雙性人。他們找人結合的時候,可以自行選擇是想當男人還是女人。”“這樣麽?”時蹤微有訝異,然後道,“該不會季蓉蓉是晚星族的人?他來這裏,是想奪迴自己族人的寶物麽?等等……”“嗯?發現什麽異樣了?”賀真問他。時蹤道:“找人結合的時候,晚星族人可以自行選擇想要當男人還是女人……這麽看來,季蓉蓉最終是選擇了當女人。“鍾離振海之所以什麽都沒有發現,是不是因為季蓉蓉把男性器官直接割掉了?”時蹤話說得直白。賀真也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好似兩人討論的話題再正常不過。賀真道:“季蓉蓉這個人設,媚骨天成,我見猶憐。他應該不僅把另一套器官割掉了,還割掉了很長一段時間。”“嗯,如果是這樣,他潛意識是裏是更想當女人的,他也應該徹底把自己當成了女人才對。”時蹤道,“可在我看來,他潛意識裏還把自己當男人。否則他不會在酒後微醺的時候不小心走進男人用的茅房。“所以……這有些奇怪“嘖,難道他自我認知是男人,也想當男人,隻不過為了混進這鍾離山莊,為了勾引鍾離振海,才不得不選擇了當女人?“如果他做了這麽大犧牲……他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奪迴寶物那麽簡單了。又或者說,他想要奪迴的那件寶物,對他來說非常重要。“該不會他想要迴水光珠?仙魔大戰後,水光珠去哪兒了,你知道嗎?”賀真搖頭。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對時蹤開口道:“其實對於性別的這種認知,應該形成在每個人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嗯。季蓉蓉潛伏了這麽久,應該很謹慎。但他還是走錯了茅房。這表示自我是男性的認知,形成在他很小的時候,以至於根深蒂固,他很難真正改變這個想法。“另外……一定有什麽外因,讓他認為自己非要當男人不可。”時蹤問賀真,“為什麽忽然提起這個?”賀真反問:“在你看來,如果你是晚星族人,在可男可女、年紀還小的時候,你為什麽會形成這麽深刻的認知,認為自己非要做男人不可?”時蹤思忖了一會兒,搖了頭。“我想不到非要做男人不可的理由。為什麽要固定?也許我隨時有不同的想法呢。“又或者,在不同時期,我有不同想要做的事情,那麽,什麽性別行事方便,我就會選擇在那個時期當什麽人。“無論如何,變來變去多好玩,為什麽要固定。你問我這個問題……你怎麽看?”聽到這樣的迴答,賀真幾乎失笑。但隨即他看向時蹤的目光又變得有些沉。他這麽迴答,是因為他真的無法在感情上共情嗎?片刻後,賀真淡淡道:“也沒什麽,現在還沒到副本的下一環節,在沒有看到更多的線索前,一切都是猜測而已。“我隻是覺得……有可能季蓉蓉有個很喜歡的青梅。“也許在晚星穀,他們曾一同長大。他很喜歡那個女孩兒,想要保護她、守護她。“所以那個時候他就做了決定,他會選擇當男人,然後娶她,隻不過後來晚星穀有了巨大的變數……“他也不得不成為如今的季蓉蓉,隻能寄人籬下,伺機謀事。”第61章 提線人偶9賀真說著這話的時候, 兩人正沿著林蔭小道走向鋪滿朝霞的祥雲殿。從陰影走至光下,賀真發現時蹤看著自己笑了笑,那笑容和煦溫柔, 倒是看不出任何偽裝的成分。略皺了皺眉, 賀真問他:“你是……覺得我說的話很可笑?”“不是。”時蹤道。賀真走至他身邊,與他並肩前往祥雲殿。“那你在笑什麽?”時蹤淡淡道:“我隻是忽然想到了那個宋帝王。”聞言,賀真沉默下來。隻聽時蹤再道:“我隻是覺得,你剛才的話, 是賀真會說的, 但不是宋帝王能說出口的。所以你們果然不一樣。”在時蹤沒看到的地方,賀真嘴角的笑顯得有些自嘲。他問:“你為什麽這麽想?”“也沒有為什麽。就是覺得他那個人……比較端著吧, 他一輩子也說不出這種感性的話。”時蹤道。那個人連上床的時候都戴著麵具呢。話到這裏, 瞥一眼賀真, 時蹤道:“你說,是不是像左三丘說的那樣,閻王不能把真實的情緒流露出來,其他人也不能認為閻王有感情、有情緒。否則他們不會對閻王有敬畏之心, 並且會認為閻王的判決會有失公正。”與時蹤對視片刻, 賀真道:“也許吧。冰冷的機器才會做出最公允的判斷。如果其他人發現閻王有感情、有情緒,當然會擔心他感情用事。”“可難道我……”可難道我也被算作在“其他人”裏麽。出乎時蹤自己的意料, 他腦子裏居然蹦出來了這麽一句話。他自己覺得都覺得不可思議,於是及時閉了嘴。賀真狐疑地看向他:“難道你……什麽?”“沒什麽。”時蹤恢複到麵無表情的樣子, “前麵就是祥雲殿, 你該演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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