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被撞開的地方,正滾著濃濃岩漿,那是岩漿匯成的河流。在這特殊的河流邊,有許多普通的亡靈正在被押送去往奈何橋的路上,冷不防受到空間被撞擊的波及,不計其數的亡靈在地脈巨大的震動中,竟是紛紛跌入岩漿之中。那一刻,王懷生囂張的聲音從岩漿底部的那道空間裂縫響起“要麽讓我出來!要麽讓這些無辜亡靈永遠封在岩漿底部被我吞噬!你們沒有第二個選擇!“我知道,你們沒有人敢下來與我一戰!因為你要憑一個人麵臨我們萬千亡靈軍團!“地獄的閻王們享福享太久,果然已經沒有人敢與我一戰了!!!”明月跟著青龍門尊趕至現場,目睹到了全程。耳之所聞是數不盡的哀嚎與痛苦,目之所及是滾燙發紅的岩漿在撞擊的作用下迸發著向上,像是想把整個地獄的天空染紅。其後,一道鞭影從天而降,活生生將搖搖欲墜的空間裂縫劈開。緊接著一個人騎著白鷹坐騎以勢不可擋、一夫當關的氣勢穿過這道裂縫,直往下方地獄而去。正是宋帝王餘欽!又一道鞭影滑過,空間裂縫隨即關閉。那是為了避免更多的無辜亡靈墜入下方。岩漿不再翻湧,天空不再泛紅,整個世界仿佛恢複了徹底的安靜。沒有人知道岩漿下方的空間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餘欽以一敵千,是否就那麽死在了下麵。過了許久許久,那下麵都沒傳來任何動靜,青龍像是著了急,往岩漿的方向走出幾步,竟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明月則若有所思地盯著岩漿的方向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又過了大概一刻鍾左右,隻聽轟然一聲巨響,那是鞭影活生生把空間劈開一道裂縫的聲音。白鷹的長嘯聲傳來,餘欽駕馭著坐騎淩空而起,以凱旋的姿態從岩漿下方浮了上來。跟隨在他身後的是被他救出來的無辜亡靈們。他們紛紛附著在一個特殊的法器身側。法器馱著他們抵達岩漿旁邊,再將他們一一放下,最後自行迴到半空中餘欽的手中。此刻餘欽的身上已遍布傷痕渾身浴血,連麵具都碎掉了一半。露出了那一半臉上,他的眼角受了傷,正在淌血。但他的背挺得筆直,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駕馭白鷹而去時,半空之中的他仿佛感覺到什麽,側過頭來一望,這便遙遙對上了站在岩漿邊的明月的目光。餘欽看著明月,遙遙朝他一笑。那笑容帶著打了勝仗的王者般的自信篤定,而又似有幾分漫不經心。很快他收迴視線,與白鷹一同往三殿方向而去,途中並未迴頭。明月站在原地不動,恍然間似乎感覺到地脈再度震動起來,仿佛這個空間再度迎來的撞擊。難道那些惡徒並沒被殺死,去而複返了?他下意識皺眉,然後被輕輕握住了手腕。那人指尖的溫度讓他慢慢醒了過來。睜開眼,他看到前一刻還身受重傷、渾身浴血的宋帝王,頂著一張幹淨年輕的臉,對他道:“飛機落地了。你做噩夢了?”隨著飛機的滑行,時蹤的意識逐漸清醒。此刻,人如時蹤,竟也生出了些許恍如隔世的感覺。《提線人偶》(陣營+仙俠情感)第53章 提線人偶1又是一個星期二。算算差不多是該接收係統發來的有關於下個副本信息的時候了, 迷藏客棧內,左三丘在前台處緊張到正襟危坐,時蹤倒是以一個閑適的坐姿在小沙發上敲鍵盤改程序。他用的鍵盤正是賀真送的, 確實挺好用, 敲打一天手不疼胳膊也不酸。不過賀真本人這幾日並沒有出現。時蹤總感覺他對自己冷淡了許多。昨晚他送自己迴到客棧後,把房退了,徹底重新迴到了學校住,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所以……賀真的確應該是在慢慢恢複記憶, 前段時間才對自己的態度矛盾且反複。第二個副本剛結束那會兒, 恐怕正是連他自己都恍惚、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想來,賀真最初夢到了一些兩個人相處的畫麵, 他誤以為兩個人有情, 所以那會兒在自己麵前表現得頗為殷勤。後來他更是夢到了床上的那點事。畢竟這具肉身才活了18歲, 再比旁人冷靜自持,身體也會分泌荷爾蒙,或許那些夢還讓他分泌了一點多巴胺,所以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有了那麽點衝動。但現在這些一時的躁動顯然都過去了。時蹤最終下了這樣的結論。在他看來, 賀真並沒有對自己動什麽真心。這意味著明月說得應該是真的兩個人之間隻有身體糾纏, 沒有情感糾葛。自己跟宋帝王曾經大概還真的隻是炮友關係。隻不過,如果身體真有需要, 找誰不好?幹嘛非要找閻王?默默吐槽了一下曾經的自己找炮友的眼光,時蹤不再理會這件事。為了尋找潛在的玩家、拉其中具有潛力的人進入公會, 時蹤在去禦龍山之前寫好了程序。這幾日周律的手下做了相關的測試, 這會兒把反饋發了過來,時蹤便在反饋的基礎上完善程序。等他完善了, 今晚程序就可以發布。接下來的事情, 他隻要等待就可以了。前期的搜尋工作、甚至簡單的麵試或者測試, 周律都會安排人進行,算是承擔了公會hr的工作。處理完工作,由著左三丘招唿客人,時蹤去到了後院的秋千處看書。過了一會兒來找他的是張琦君。“能聊聊嗎?”張琦君問他。時蹤點點頭。張琦君便拉了把竹椅坐到他身邊,開口道:“你在迷宮裏能那麽快察覺到我……是因為你早就懷疑我。進一步推測,你早就懷疑我師、我是說李融景,是麽?“你早就懷疑李融景,並且你原本是長生公會的,但你當時答應李融景加入定軍山……你是去做二五仔的?”時蹤淡淡道:“混進去打聽一些消息而已,沒打算玩什麽臥底定軍山隻為將之覆滅的複雜間諜遊戲。”“其實,如果你殺了我、或者任由我自殺,你可以繼續把臥底遊戲玩下去的。或者就算不殺我,你也可以演一場戲……“隻要你裝作什麽都沒察覺到的樣子,找上李融景質問我為什麽殺他就可以了。到時候,他自然會順勢把一切都推給我,然後你們就可以一起對付我。“這種情況下,你不但能除掉我以解心頭之恨,還可以繼續待在定軍山獲取信息。”沉默了一下,張琦君又道,“我是想表達,定軍山建立很久了,確實掌握了很多跟遊戲有關的信息。得到那些信息,一定對你很有利。“可現在為了我,你放棄了得到這些信息的機會。不僅如此,你相當於與定軍山樹敵了。“之前拉你進遊戲的那個陳立,他所在的第五團恐怕還想要得到你的身份。第五團、定軍山都要對付你,你現在腹背受敵……”張琦君擺了擺頭,“倒不是我妄自菲薄。但保下我的命,這對於你來說,真的是一筆劃算的交易嗎?”張琦君怎麽看,時蹤都不是那種為了保住一條人命而不計代價的人。何況那個人是曾想殺掉他的仇人。其實張琦君說的那幾點,時蹤確實完全沒有在意。第一,第五團和定軍山的人,他並不太放在心上。在現實,他有周律和賀家兩方的力量可以借助。至於遊戲裏,每次副本的人數有限,他不至於一下子被多個敵人圍攻。何況他自認能在遊戲裏先一步摸清楚規則,規避掉所有風險,沒人能算計過他。第二,他最初確實想從李融景那裏套點跟遊戲核心有關的信息。但從李融景試圖幹掉自己徒弟的手段並不怎麽高明來看,時蹤認為他掌握的信息也很有限,至少不足以讓他為所欲為。何況現在時蹤認為,過去的自己對這個遊戲和這個世界的認知,恐怕要比李融景多太多。那麽他等著接受自己留給自己的信息就好。不過時蹤當然不能跟張琦君說實話。畢竟難得有一個把自己想得這麽好的人。於是時蹤淡淡道:“確實,我不做不劃算的交易。但李融景那種人,連你這個徒弟都能賣,我跟他合作的話,誰利用誰還不一定呢。“他對我來說,是一個不確定能不能用上的人,並且是一個可能隨時把我反撲的人。與他公事,我得隨時防著他。“但你不同。與其與虎謀皮,我不如拉攏你。“你是一個知道什麽叫做忠誠的人。隻不過李融景沒有看到這一點,讓你寒心了,你才不得不離開他。“何況你其實表現得不錯。在迷宮裏的時候,我也有點運氣在身,否則不一定能贏。“頭腦、忠誠,你都有,而這世上,你這樣的人其實非常少見。所以這對我來說,舍棄定軍山和李融景,得到你,是一個非常劃算的交易。”聽罷時蹤的話,張琦君沉默了好一會兒,再看向他開口道:“不管怎麽樣,我……我要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更要謝謝你幫我看清李融景的本來麵目。“我一度以為唱戲就是我活在這世上的唯一價值,是李融景親手將這個價值賜給了我,可也是他決定親手抹殺我的這份價值……“不瞞你說,這兩天我一直覺得挺困惑,不知道這輩子還該幹什麽。“但你剛才的話,讓我覺得……也許我還挺有用,還有那麽點‘價值’。”“你當然有用。”時蹤朝他微微一笑,“你對我、對長生公會有用,以後你還要繼續唱戲,把李融景徹底比下去,把他那所謂的什麽當代第一京劇大師的稱號奪過來。這才算替你我二人解氣。”“說到把他比下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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