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過去了三十五個滿月。加上徐覃在川遼縣獨自過的那兩年,便已經是五十九個滿月了。而這個時候,也發生了一件事。***又是一年春闈,會試結果公布後,幾家歡喜幾家愁。然而這次春闈卻和往年不一樣,在春闈結束後,突然有舉子擊鼓鳴冤,狀告此次春闈,有人泄露考題,並且暗自操縱會試名次。這擊鼓鳴冤一出,頓時震驚朝野,萬相國一脈的人尤其憤怒。泄露考題、操縱名次,這已經是朝野眾官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但心裏知道的東西,可不能拿到明麵上來。朝官們知道的事,百姓們可不知道,得知居然有人在會試上作弊,頓時民情激憤,紛紛要求朝廷找出罪魁禍首、將其繩之以法。皇帝自然是高興的,他早就看這些肆意纂改考試名次的人不順眼了,要知道,科舉選拔的人才,可是為他服務的,結果選上來的全是萬相國一脈或者中立派的人,自然讓他心中不爽。故而昏庸了許久的皇帝,這次終於正常了一次,在萬相國等人不情不願的表情下,下令徹查此事。這讓他身邊忠心耿耿的大太監見了,不禁老淚縱橫,那個英明神武的皇帝,似乎又迴來了。但查這科舉舞弊案,卻是個燙手的差事,沒看到萬相國等人正在旁邊虎視眈眈嗎?朝官們互相推搡,不肯擔責,萬相國等人倒是想領差,但皇帝本就是想打擊他們的氣焰,自然不會把差事交到他們手上,讓他們賊喊抓賊。最後推來推去,這差事,便落到了徐覃的頭上。作者有話說:試探著伸出日更的爪子……第199章 京城眾人都等著看徐覃笑話, 縱然徐覃過去幹過許多實事,但眾人依舊不認為他能完成這個差事。大家都以為,像徐覃這樣的小人物, 根本就查不出什麽, 也撼動不了他們的根基。就算徐覃有才能又怎麽樣?他的才能在錯綜複雜的朝廷關係網中,根本無濟於事。與這些在朝野中打磨多年、根基深厚的朝臣相比,徐覃不過是一無根無基的浮萍, 他唯一擁有的, 就隻有皇帝口頭上的支持。沒有人會幫助他,也沒有人看好他。甚至無數人, 都會阻撓他。當徐覃接下這個差事的時候,便意味著,他將與全朝野為敵。眾人就等著徐覃成為這場科舉舞弊案的犧牲品,一旦案件毫無進展、陷入僵持,便將他推出去,讓辦事不利的他平息民眾沸騰的怒火。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個他們看不上眼的人,卻給了他們致命一擊。徐覃並沒有從朝野開始查案, 而是去往了民間。他最先審問的便是那名擊鼓鳴冤的舉子,奈何他剛去大理寺想提審他,便得知這名舉子已經在牢獄中病死了。這名舉子的死亡讓一直關注這件事的百姓更加激憤,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這件案子的主要查辦人徐覃的身上。“一個奸生子,也能查這麽大的案子?”“朝中諸公是怎麽想的, 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差事交給一個無名小卒?還是一個奸生子!”“可他畢竟是那位來自川遼縣的徐大人……”“那又如何?連證人都沒有保護好, 分明就是個無能之人, 他有什麽臉麵查這案子?早早引咎辭職吧!”“說不定那舉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官官相護嘛……”……這些充滿惡意的流言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人的推波助瀾。而麵對來自各方的惡意,徐覃依舊麵無表情。在麵無表情的徐覃麵前,眾人總是會不自覺地從心中感到厭惡和恐懼。和徐覃麵對麵的時候,大家光顧著發抖了,自然不會有人在他麵前說什麽,可當徐覃背過身去,那些人說的話,便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事情的進展受到了挫折,但徐覃卻並沒有氣餒。既然有舉子忍不住氣憤擊鼓鳴冤,便說明這種事恐怕不是個例。正如道安當初告訴他的話當屋子裏出現一隻蜚蠊的時候,往往就意味著屋子裏已經有很多隻蜚蠊了。果不其然,當他在民間尋訪的時候,終於遇到了一名麵上忍不住怨憤的舉子,他是之前那位死去舉子的友人。這舉子看到擊鼓鳴冤的同伴的下場,不免兔死狐悲,在家人的勸說下,他原本打算息事寧人,甚至倦了科舉之意,但看到來尋訪他的徐覃時,心中終究還是忍不住對朝廷的怨憤之情,在麵上露了出來,被徐覃窺見了異樣。在徐覃平靜的詢問之下,這舉子終於受不了那雙黑黢黢幾乎沒有眼白的可怕眼睛,癱軟地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告訴了徐覃線索。原來這兩名舉子都是一省之俊才,少年中舉,意氣風發,可他們參加了十年會試,卻始終名落孫山,他們省中甚至傳出了傷仲永的流言。眼看那些一個個不如他們的人都得中會試,意氣揚揚,他們雖然心中不甘,但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獨自低眉垂淚,感慨懷才不遇、蒼天不公。然而他們多年來京城趕考,也相識了不少舉子,結識了不少朋友,其中大多都是和他們一樣,在一省或一府內頗有名氣,但卻多年名落孫山的。時間久了,遇到相同遭遇的人多了,他們就不禁在心中生出疑惑,為何他們這些在各地頗具才名的人曆經數年都未能會試得中,而那些明明才能不如他們的人偏偏卻能被擢取?這人一旦生疑,就會開始關注平時都未曾注意到的事,以往感到稀疏平常的東西,如今在他們的眼裏,卻顯得有些異樣。在他們的觀察和調查之下,還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卻是他們省裏一名豪富子弟醉酒後說漏了嘴,抱怨自家明明給朝廷裏的某個官員送了大把銀子,結果這次會試卻沒有中,還要等到下次……知道這些真相的人不禁氣憤不已,他們收集了大量證據,想要告發這件事,誰知卻被人發現了端倪。或以金銀誘之,或以性命脅迫,這群人被迫堵住了口。然而他的朋友心裏實在是氣不過,表麵上答應封口,暗地裏卻來到皇宮外,擊鼓鳴冤。這才引出了這場轟動一時的科舉舞弊案。“我什麽都不知道了,別殺我……嗚……”看著眼前涕泗橫流的舉子,徐覃知道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問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拿走了舉子交給他的原本打算銷毀的證據,離開了這裏。舉子感覺到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陰影終於消散了,他才漸漸停止了顫抖。突然,門又冷不丁地被打開,那怪物又走了進來,舉子嚇的心髒都差點停止跳動。那隻漆黑眼珠透過頭發的縫隙注視著他,如地獄惡鬼般嘔啞嘲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將和你一樣的人……聚集起來……”“是是是!”舉子滿頭大汗,忙不迭應道。等那怪物徹底離開,他還趴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至此,京城裏每天晚上都做噩夢的人又多了一個。徐覃走在街道上,散發著陣陣陰惻惻的氣息,過往的行人們紛紛避走,唯恐自己走得不夠快。徐覃低下頭,厚厚的劉海垂下,遮住了陽光,也遮住了他的眼睛,密不透風。不知為何,隨著徐覃年歲的增長,他的眼睛也越發可怖,身上陰惻惻的氣息簡直要凝成了實質,任何人看到他,心裏湧現的不是厭惡,就是恐懼。在川遼縣還好,但來到京城後,他給人帶來的不適感越發強烈。當初徐覃剛迴京城時,還有人來當麵刁難他,到了後來,連王英光都不來了,而是變成了躲在背後暗地使壞。徐覃家裏也沒有仆從,一切都是他親力親為。畢竟也沒有人能忍受那種從心裏散出的毛骨悚然的感覺,和徐覃同處一屋簷下。人人都對徐覃唯恐避之不及。不過徐覃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已經過了將近五年。不,應該說,自從他年少時被趕出王家後,便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隻有一年是例外……當晚,徐覃迴到府中,就遭遇了一場刺殺。“怪物,那徐覃就是一個怪物!我的刀怎麽都砍不到他……”萬相國看著眼前精神失常、滿口胡言亂語的刺客,不禁皺起了眉頭,手下怎麽給他找來了這樣一個瘋掉的刺客?揮揮手,就有人將刺客拖下去。萬相國向來對神鬼之說嗤之以鼻,雖不知這次那徐覃用何種手段逃脫了刺殺,但他下一次,可就不會那麽幸運了……得知徐覃發現了線索,顯然要繼續追查下去,除了萬府以外,一些參與了科舉舞弊案的其他朝臣府中也很快派出了刺客。對徐覃的刺殺層出不窮,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發現,無論他們派出了多少刺客,都無法傷到徐覃分毫。每到第二天,他們都會看到徐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朝會上,反而是他們派去的刺客,一個個像是受到了什麽精神刺激,滿口胡話。這讓一些人的心中不禁開始打鼓,原本就陰森詭異的徐覃在他們眼裏,越發可怖和深不可測,不少人府中甚至已經請了許多驅邪的大師……而收到了那麽多刺殺的徐覃,自然不可能毫無所覺。“砰”屋頂上似乎又有什麽東西掉了下去……“咚”似乎又有人撞到了牆……“啊”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讓人不禁好奇起他到底經曆了什麽……但徐覃心中卻並無半分好奇,他麵上古井無波,依舊埋首於案牘中,認真批閱公文,不為任何外界的事物所打擾。隻有林蘇臨走前贈他的護身符,在他的懷中微微發燙,安靜地為他在這深夜裏提供溫暖……然而將證據交給他的舉子卻沒有那麽幸運,步上了和他朋友一樣的後塵。隻是這名舉子的死,卻讓那些受到脅迫被逼封口、在鳴冤者死後本就如驚弓之鳥的落第舉子們越發恐慌。在林蘇所贈護身符的護持下,徐覃對案件的推查越發深入,他仿佛看到了一張沒有盡頭的網……眼見他們無法傷害到徐覃,也無法阻止徐覃查案的進度,這些人便想要利誘徐覃,勸說他放棄。隻可惜,他們派去的說客一見到徐覃就雙腿發軟,而要是不小心窺見了徐覃那隻眼睛,那更是腦子一片空白,隻知道瑟瑟發抖,半句話也講不出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自然一無所獲。在涉及科舉舞弊案的官員們還在商量對付徐覃的法子時,徐覃卻沒有再給他們施展的機會了。徐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搜集到的所有證據,交給了皇帝。無數人在心中咒罵徐覃,而皇帝看著徐覃呈上來的名單,一時也犯了難。因為這名單上涉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若是把他們連根拔起,那麽屍橫遍野不說,就連朝廷的運轉,都會受到影響。要知道,這些人已經遍及了中央和地方的各個大小崗位,一旦波及所有,整個雍朝都會傷筋動骨,說不定還會爆發動亂,就算是把他們都處置了,一時間也沒有合適的人能夠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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