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隻是，在林蘇看來，淩山虎妖學習儒家思想，未免學得有些死板了。大概就是隻知其行，不解其義，雖然禮儀學得很好，但其中內核並不明白。而且，就算將儒家經義融會貫通，也不代表就學會做人了啊。不過這也難說，畢竟人之道太多了，就算是林蘇，也不敢說自己知道該如何做人，若是淩山虎妖真的能按照儒家的思想知行合一，說不定真的能化人。“王公，有一事我不知該不該說。”林蘇遲疑道。王公忙道：“先生請講。”“我觀王公家宅，秩序井然，待人接物皆是儒家之禮，仆從動輒不敢出言，雖然難說不好，但儒家學問並非隻單單表現在禮儀上，若是隻局限於禮儀，不免有些過於死板了……須知聖人，亦有人之天性……”“何況儒家之道乃是入世之道，避居於山林之中，恐怕難解其真意……”“而且，儒家之道並非人之道的全部……”聽完林蘇的話，王公若有所思，半晌才慚愧道：“多謝先生提點，我以前都從未考慮過這些事情。”“王公不必如此。”林蘇苦笑道，“說實話，若是要說做人之道究竟是什麽，我也答不上來。”“我想，也許這個問題並沒有固定的答案，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為人之道……”聽著林蘇的話，老虎們一臉困惑，感覺自己的腦袋成了一團漿糊。王十二郎不禁喃喃道：“做人好複雜啊……”他旁邊的王十三郎也忍不住點了點頭，感歎道：“人類，真是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了……”而想到自己要學這麽多複雜的東西，眾虎子虎孫們心有戚戚。林蘇看到迷茫的老虎們，心下無奈，也許他講的東西，對虎妖們來說，有點太難理解了。王公突然問道：“先生你說儒家之道並非人之道的全部，不知還有其他人之道嗎？”林蘇：“呃，這個問題有點寬泛了，其實不同的處事理念都可以算不同的人之道，大一點的流派的話……比如，除了儒家外，還有道家、法家、墨家、陰陽家、兵家……”聽著林蘇一個一個“家”地往外蹦，除了王公在一邊不停點頭記筆記以外，其餘虎子虎孫們的表情都變得驚恐。不，他們不要！一個儒家就已經學得他們精疲力盡、腦子轉不過來了。他們不想再學這些東西！還好很快林蘇就說道：“雖然有這麽多的流派，但是有些流派的理念是相互矛盾的，所有也不必全部都學……”虎子虎孫們鬆了口氣。王公記完筆記，點了點頭：“放心，先生，經過你的指點，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不過隻是井底之蛙，原來人族居然有那麽多不同的理念。”“多謝先生指點，我會讓孩兒們去學習這些不同的理念，然後從中找出最適合我們的做人之道。”不要啊！眾虎子虎孫生無可戀。第134章 淩山虎妖我應該沒幹什麽壞事吧？看著滿臉生無可戀的虎子虎孫們, 林蘇忍不住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王公得知林蘇在尋找修煉之所後，相當熱情地給他推薦了鬆澗穀附近一個山清水秀的修煉寶地，離淩山虎妖們的居住地也不遠, 閑暇時他們還可以來向林蘇請教學問。接下來, 林蘇就在不停修煉和給老虎們上課的日子裏度過。洞府裏，林蘇盤腿而坐，《天常經》攤在他的麵前, 上麵印著土地神笑嗬嗬的麵容。山中不知歲月, 轉眼間，林蘇就在這裏待了五個月了。林蘇閉著眼睛, 仿佛在努力修煉。而實際上，他在掛機。林蘇畢竟是個現代人，難以靜下心來整天修煉，所以閉關的時候，他就迴到現實，吃個飯，喝個水，讓遊戲裏的身體掛機修煉，根據1：24的時間流速, 林蘇慢慢吃個飯的功夫，遊戲裏就能過去幾天了。洞府裏，林蘇慢慢睜開眼睛, 緩緩唿出一口氣。大概是他終於意識到要成為一個旁觀者並按此做後，他的修煉速度總算提高了, 功法升級所需經驗值也有所下降雖然對林蘇來說依舊是個天文數字就是了。然而, 盡管修煉速度提高了一些, 但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的突破, 甚至速度還是比不上他在雪山時。林蘇也去論壇裏了解過他現在的狀況和修煉的困境，奈何《第二人生》的修煉體係太多了，如他一般修煉體係的寥寥無幾。不過根據乞丐道士當初的作為和他與清洮的對話，以及修一的囑咐，林蘇心中有些猜測。每個道門流派都有他們獨一無二的道義，如乞丐道士的“散金道”是“千金散盡還複來”，清洮的“錙銖道”是“錙銖必較，不可多，不可少”，“製天道”是“製天命而用之”，“天養道”是“財非其類以養其類”……而“天常道”，則是“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也許這些道義，便是每個流派的道士需要遵循的原則，如乘舟於水上，順之則修行易，逆之則修行難。難怪乞丐道士總是衣服破破爛爛，看上去身無分文的樣子，原來是在踐行自己道派的道義。隻是這麽一想，林蘇覺得自己有些牙疼。“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他這是要合天道嗎？感覺這道義比較適合感情淡漠的人啊。但是修都已經開始修煉了，林蘇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修下去了，不就是做個旁觀者嗎，作為玩家，他隻要抱著遊戲人間的心態就好了。更何況，這道義聽著也挺帥的……至少比“散金道”好多了。林蘇活動了一下筋骨，朝洞府外走去。此時已到了冬季，洞府外已然白雪皚皚，四季常青的淩山樹戴了一層厚厚的白帽子，露出細微的深綠色鬆針，整片土地都被白雪包裹了，不遠處的小溪也結了層薄冰。冬天到了，在石壁上流動著的山澗水也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聲音變得輕緩，像是不忍驚醒這個純白安靜的世界。“先生！”在雪白的世界裏，忽地冒出了一個黃黑相間的生物，黑色的橫紋布滿了黃色的身軀，頭上還有一個“王”字，呲牙咧嘴，朝林蘇興奮地奔馳而來。竟是一隻兇猛的大老虎。“先生，你可總算出關了。”那隻大老虎跑到近處，便化作了一個身穿黃衣的俊秀青年，滿麵笑意，原來是王十二郎，王十二郎興奮地說道，“先生這次閉關了一月，我們等得可心焦了。”“先生快隨我來，七叔迴來了。”王十二郎拉著林蘇往王府走去。王文人？林蘇跟著王十二郎來到了大老虎們的宅子裏，四個月的相處，林蘇和淩山虎們的關係親近了許多。“先生好，”王公迎麵笑道，“先生此次閉關，不知可有突破？”林蘇隻是搖搖頭，感歎道：“修煉難矣，登山豈是一月之功。”聞得此言，王公也是喟歎不已。不過林蘇掛機這麽久，也不是沒有收獲的，至少法力和精神力增長了許多，使用術法更加得心應手，維持法術也更加持久，並在空閑時間，又學了些新的符咒。然而，按照他現在的修煉速度，想要突破脫凡境，還早得很，起碼得花個十來年，至於修成金丹，更不知是何時了，林蘇哪能等那麽久？眼見避世苦修（掛機）沒有用，林蘇就琢磨著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來提高他的修煉速度。而已知能提高修煉速度的方法，就是按照“天常道”道義行事。也許，他可以嗑藥？但首先，他得能找到藥，或者天材地寶。“林先生。”林蘇還在琢磨，就見一玉質金相、光彩耀目的黃衣青年驚喜地朝他走來，激動道，“先生，我可總算是見到你了。”“我就知道，先生是守約之人。”“聽聞先生來我家拜訪後，我就想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奈何瑣事纏身，竟一直拖延到了今日……少了那麽多能與先生暢聊的時間，實在是文人我的憾事……”“先生教導我家小兒們的文章，我已經一一拜讀過了，不愧是先生，真是文思敏捷，喻大理於小例中，生動有趣，令人豁然開朗……”王文人激動地拉著林蘇，不時扼腕自己錯過了那麽多與林蘇交流的時間。林蘇：“呃，文人兄，實在是過譽了……”王文人又激動起來：“怎會，先生可是……”為了避免王文人繼續停不下嘴地開始誇他，林蘇連忙轉移了話題：“文人兄說有瑣事纏身，不知是何瑣事？”說到這，王文人總算住了嘴，興奮激動的神色褪去，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其實……”“還不是因為那些睢山狼，去歲莫名其妙來到我們淩山虎的領地，還打傷了三姐和五哥，若不是先生你救了五哥，我們恐怕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一旁的王十五娘憤憤道。她是這一堆老虎裏麵難得的母老虎，化形後不過十二三歲，比她更小的便是十八娘，是個看上去八九歲紮著小辮子的小豆丁。“五叔便是去探查睢山狼異動的原因的。”一旁的小老虎們七嘴八舌地解釋道。“那麽究竟發生了何事？”看著王文人凝重的神色，林蘇不禁好奇問道。說到正事，王文人不再像剛才那樣激動了，俊美的麵容微微蹙眉，他將小老虎們趕走後，方沉吟片刻，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掩飾蹤跡入睢山查探，發現……”原來王文人去睢山探查睢山狼異動的原因，結果到了睢山外圍，發現四處都是第一甚至第二境的妖怪，睢山狼隻占領了一小片土地。要知道，在過去，大半睢山外圍都是睢山狼的天下。想來睢山狼入侵淩山，恐怕就是被這群妖怪占領了生存空間，故而想向外遷移。王文人不禁感到奇怪，因為在過去，這些第二境的妖怪大多是在睢山深處修煉，外圍隻有一些不入流的小妖，如今怎麽這些妖怪都往外跑了，睢山深處究竟發生了何事？王文人剛想進睢山深處探查一番，結果就立即被其他妖怪發現，大打了一架。之後，他就在睢山小心翼翼地探查，試圖進入睢山深處，但是每次他嚐試進入，都會有妖怪合力將他打出來，最終王文人隻能無功而返。說到這，王文人不禁有些憂慮。睢山與淩山隔江而治，相距不遠，若是睢山有什麽異動，恐怕很快就會波及淩山。“其實睢山異變後，也有一些睢山的小妖跑入淩山，不過隻要他們不曾為非作歹、殘害人類，我們便接受他們在淩山範圍內修煉。之前我們也詢問過這些小妖，但他們對睢山深處的異變並不清楚……”睢山異變？聽完王文人的話，林蘇微微皺眉，之前他遇到的那三隻黃鼠狼，似乎也是睢山跑來的小妖。所以睢山深處究竟發生了何事？林蘇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他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探究的。王文人說了，睢山外圍都有第二境的妖怪，第二境，就相當於築基期了，林蘇現在才不過第一境，去睢山就是去尋死，他隻能把探查的想法壓在心底，等修為夠了再去一探究竟。林蘇：“王公，不知您可知雍朝境內，是否有可以增長修為的天材地寶？”“天材地寶？”王公愣了一下，捋著胡子說道，“我隻知妖族可用的天材地寶，至於人族可用的……”他思索了片刻，方說道；“似乎的確有一些。”“遠石省的‘百年遠石晶’、睢山省的‘千年靈芝’……還有我們淩山省萬年淩山鬆結的鬆果，這些都對人族有效……隻是，我也不知它們對人族的具體功效，不知它們能不能增長修為……”“而且，”王公猶豫了一會兒，方委婉地勸解道，“修為一事，理當積水成淵，一步一個腳印，若靠天材地寶聚集修為，虛而不實。先生您年紀輕輕便已入第一境，天資卓越，何必著急？”林蘇忙道：“多謝王公指點，我省的。”得知林蘇要離開，小老虎們分外不舍，紛紛拿出自己珍藏的東西送給林蘇，有葉子，有鬆果，有石頭和花瓣……他們還每人為林蘇寫了一篇贈別文章，來感謝林蘇的指導。雖然這些文章有部分地方語句不通，但也可見他們一片赤子之心。林蘇笑著接過，然後幫他們把文章裏錯誤的地方一個個指出來，要求改正，並給他們頒布了學習任務、製定了日後的百年學習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