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是讓我來試毒的嗎?”


    阿綾在這一瞬間,那一雙眼睛裏迸發出的眼神,也似乎毫無溫度的一般,與此時此刻她對麵的百裏臻的神情幾乎相當,冷冰冰的,大晚上聽到能凍死個把人——凍不死百裏臻,凍得死無言,百裏臻抗凍係數高,無言根本不抗凍,瞬間就會死在阿綾的目光之下的那種。


    說出這句話的阿綾,簡直就是個膽大心細的妙人,知道怎麽說話,用什麽語氣說,最能刺激到看似無堅不摧的百裏臻——畢竟,這世上,確實很少有人能刺激到百裏臻。


    如果是普通圍觀群眾做閱讀理解題分析人物神情的作用的話,一定可以這麽認真地分析解答這道題,並且做出這種聽起來就很高逼格、很刁鑽角度的迴答。


    當然,這個時代的古人多半是低調內斂的,萬萬說不出這樣的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禮義廉恥的標杆掛在他們的眼前嘴邊,讓他們不敢隨意亂動、不敢隨意妄言,不敢做什麽逾矩的事情。能用這種腔調、語氣、詞匯如此組合語言的,那多半也是拜阿綾所賜,受了她那些看似正正經經實際“歪門邪道”的道理的“指點”,說些怪裏怪氣的奇妙話語。


    是的,阿綾這個人,在閉著嘴的時候,瞧著是一幅乖巧可人的模樣,加之前身一直低調內斂,苦心經營了這麽一幅好形象,人人都覺得她實際情況與長相相符;可是如今這人換了個“芯子”,她這長相,可就“與實物完不符”了,隻聽她那張小嘴一開口啊,那多半啊得被氣死個三兩個人,躺槍個四五個人,嚇跑個七八個人,最後再嚇退一堆不明真相前來圍觀的無辜吃瓜群眾,讓他們被太史大人的真麵孔嚇得大跌眼鏡。估計,假如前身機緣巧合能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怎麽樣的的話,大概就算原本準備到這身體裏迴魂呢,也會被她這乖張的表現給再嚇死過去了。


    要阿綾自己評價的話,她就是朵霸王花,遠看靚麗,近看不,根本沒命去近看她的,在走近她之前,人就沒了。


    但是,對於無言這個可憐兮兮地夾在中間的人來說,出現這樣的情況,可就不那麽妙了。如今,他可根本沒心思,在這裏做什麽心理活動的分析。


    無言覺得,自己真的是要再次為自己點蠟,作為一個侍衛,他真的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難了。


    這麽一想,他就更是整個人連帶著心都涼了半截兒。至於另外半截兒怎麽樣,就要看另一位狠人——百裏臻的了。


    而另一位當(狼)事(人)人百裏臻,則是在聽到阿綾的這番說辭的同時,微微揚了揚眉毛,好似對她這樣的說法並不感覺如何驚訝,一切發展在他意料之中似的。隨後,隻聽他操著那好聽而平淡的聲音,不緊不慢地,根本不給無言任何生還的希望地說道“差不多吧。”


    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來折磨無言的,還是來擠兌阿綾的。


    無言咳咳咳——!!!!!


    好了,他涼了,飯菜也涼了。徹底,涼了,都涼了。


    就那種,明明看著這個人還活著,但實際上已經涼透了的那種涼。


    涼,liang,一意同,完了,沒了,死了,掛了。


    ——唱一首《涼涼》送給涼涼的自己。


    說句老實話,阿綾和百裏臻這兩個人,真乃是人間絕色,一般人都無法企及的那種真絕色,可也同樣是人間禍害。人長得好看,心也同樣地黑。


    原來,這世界上不會說話的人,居然都是這樣成雙成對兒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彼此氣死對方不償命,順便禍害一波類似於他這樣的無辜群眾吧。不然,哪個正常人會問“試毒嗎”,另一個迴答“差不多吧”,展開這樣的對話的?說這話的時候,有心有肺有腦子嗎?


    看來是沒心沒肺沒腦子。


    關鍵是,他怎麽就好死不死的,成為了這被禍害一波的無辜群眾了呢?他就不能跳脫到這個黑暗的被禍害圈子裏,另謀出路另尋發展嗎?


    好像,主動權從來都不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也始終,都隻有被禍害的份兒。


    救救孩子吧,他想活著的


    一輪結束,一來一迴之間,阿綾和百裏臻兩個人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這拉仇恨的方式,可真是讓人


    眼紅。


    嚇得圍觀群眾無言流淚都要流一盆又一盆了,還能不眼紅嗎?


    “那可真是多謝殿下了。”阿綾聽了百裏臻的迴答,冷哼了一聲,聲音裏有著對百裏臻冷漠的不屑,不加掩飾的那種。


    現實證明,這個男人,剛才那麽堅定地盯著她,果然是不懷好意。他的後續行為,證明了他當時的別有所圖——想讓她“試毒”,嗬。


    對於百裏臻這種人類,根本就不能心慈手軟的。


    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嘛,對敵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尤其阿綾這樣自信而又有些自戀的人,才不舍得對自己殘忍呢,既然如此,那麽怎麽著,也得對百裏臻殘忍一點,這樣才好迴敬他不是。


    反正,這都折騰不知道多少迴了,她也沒打算和百裏臻處好關係,而且,和他處好了關係,並不會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美好,反而會因為他的牽連,而變得更加糟糕也說不定。所以,他們兩個個人現在這樣啊,索性就如此維持現狀,彼此彼此互相傷害吧。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她一個光腳的,膽子超大的,還會怕他那個穿鞋的?


    阿綾此時說出來的每個字裏,都帶著尖銳的刺,而且每根刺都是她精心處理過的,每根刺上麵仿佛還凹凸不平地布滿了小小的、尖尖的倒刺,刺進肉裏再一下子拔出來,能帶下一大塊血骨淋漓血肉模糊的肉來——聽著,就很疼很疼。


    這些刺,自然是阿綾專門打算呈現在百裏臻麵前的,包含著阿綾今日被百裏臻冷處理之後,又接連被他恐嚇而呈現出的極度不悅。於是,這些阿綾特製的“無敵疼痛陰毒殘忍小刺刺們”就這麽在主人的努力下,非常直白地傳入百裏臻的耳中,不打折扣不含水,無添加不含糖,原汁原味兒,後勁兒十足。


    她就這麽倒黴,隻能任他百裏臻折騰她啊?別的人也就算了,看在百裏臻的身份上,自然而然就卸了力氣、忍下這口氣,也就大度地不計較了。可是,阿綾才不能呢,她本質上又不是真的怕了百裏臻什麽的,不僅不怕他,甚至還敢在他的頭頂上反複橫跳,挑戰他的耐心和耐力,非要把他也折騰得如自己一般不舒服,至少,也有不舒服的感覺。


    所以,她怎麽樣,也要報複迴來不是,哼,哼唧。


    阿綾的報複,就是這麽簡單而粗暴,就是瞎了眼的,也知道她對百裏臻裸的針對。


    百裏臻確乎是即刻就盤接受到了阿綾的不愉,這會讓她無聲冷視著他的模樣瞧著普通平常,好似就是這麽閑淡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來。但是,稍微了解她的人略微一看,就知道她在用冷漠的方式,和他進行頑固地對抗呢。想讓她低頭,那簡直是難於上青天,根本就不存在的。


    生悶氣的女人,可不好惹。這種時候,最忌諱和她們講道理,無論這道理多麽有道理,說得多麽動聽,哪怕她們自己其實心裏也都是什麽都清楚的,她們也是都不會聽到心裏去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順著她們的脾氣來,越順從越好,越順從她們便越開心,越開心她們便越好說話,越好說話之後,一切溝通就會非常順利,彼此都不為難,彼此相處愉快。


    這是與人相處的秘訣,說來也不費什麽功夫,聽起來也沒什麽高深的,但是,偏偏,在生活中很難能時時刻刻做到。


    這事兒,在老早之前,他那位母儀天下的母後,就在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他耳邊叨叨過了不知道多少遍,所以,他一個狀似與七情六欲無關的人,才知道這其中的關鍵。百裏臻嚴重懷疑,是母後她自己在父皇那兒受了什麽氣,一個人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怎麽氣都氣不過,於是就索性就直接把他當作父皇的替身,叨叨他來出氣了。反正,他們父子倆都姓百裏,長得還有點兒像,拿他這個便宜兒子來當出氣筒,簡直再合適不過了,而且,他多麽驕傲的人,在他的母後麵前,也照樣不是不敢反抗了嘛。


    可想而知,是個人都不會願意去充當出氣筒、垃圾桶等等各種桶這樣的角色,百裏臻自然也不例外,他對於他那位母後念叨的那些事情,從來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沒有過過多的留意。這種事情本就沒有多大意思,和治國理政又沒什麽關係,聽了之後,不僅不會汲取到絲毫營養,甚至還會聽出滿腹牢騷,讓自己心胸變得狹隘,整個人渾身怨氣滿滿,簡直就是毫無裨益。


    這可不是一個為帝者需要具備的素養,倒不如說,以他的身份,應當對這種東西離得越遠越好。如此,也難怪曆代帝王不能也不願沾染後宮之事,後宮中的事情也都交由皇後打點。這也不僅僅是出於角色分工的安排,還因為女子之間的紛爭多是瑣事,拿這些亂七八糟、雞毛蒜皮的事情,去與皇帝為難,這怎麽說,無論有何種道理,都是不合適的。治國理政的腦子裏,並不能分出這麽多的精力在家庭糾紛上,也不能三天兩頭聽這些家長裏短,而忘卻自己的鴻鵠之誌,或者為這些瑣事而分心。雖然,這樣的理由和情況,聽上去挺性別歧視的,但是在這樣的一個社會環境下,人不得不無奈承認這個既定事實、既定規律,尤其麵對的對方,還是這個國家的最高掌權者。哪怕,百裏臻本人其實有時候也並不認同其中的所有觀點。


    倘若是夫子先生們聽聞皇後娘娘這般教養的方式,一定會驚叫起來,然後積極進言皇帝陛下,來阻止這樁荒唐事兒的,以免這些破事兒汙了睿王殿下寶貴的耳朵。在他們看來,他這個耳朵可是和普通人的耳朵是不一樣的,那是用來聽聞天下之事的耳朵,不是聽女子扯七扯八扯閑話”的內容,這種話挺多了,遲早得刺激得他心胸狹隘。因為百裏臻是皇室這一代嫡出的獨子,不僅是元帝和皇後,乃至那些求神問卜的人們,也都會想了解一下自己這位睿王殿下在聽到這些話之後的(黑)傻(曆)模(史)樣。


    ——皇後娘娘,您分明就是睿王殿下黑曆史的製造者。


    至於真要這樣的話,這件事會如何處理呢?百裏臻不知道,但是倒黴的肯定不會是皇後娘娘,而進(告)言(狀)的那位夫子,肯定下場不會太好。曆史的經驗已經無數次證明了,任何試圖挑撥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關係的陰謀,都將付之東流,而推動者這件事發展的主謀,則都將引火。


    皇後娘娘的手腕兒可是厲害著呢,別看平日裏就是個大氣端莊上檔次的美麗女性,真下起手來,皇帝陛下都未必是她的對手。她的能力,可絕對不止“我背後有人”這麽簡單。


    ——微笑的眯眯眼兒最可怕,個個都是天然黑、白切黑。


    話說迴來,迴到當下。隻不過,這麽多年過去,百裏臻著實不明白,他那位向來顧大局的母後,怎麽就好巧不巧的,在各種有關情感糾紛的一係列問題上,對他不依不饒了這麽多年。每每她空時,總會見縫插針地與他說一些男女、夫妻相處之道,聽得百裏臻直接在心裏兩眼一翻,隨即時刻尋找各種由頭溜走。


    不呆了,不呆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在這裏多呆一秒,那就算他輸。


    ------題外話------


    沙雕小劇場


    阿綾真的多呆一秒就算你輸?


    臻臻怎麽可能。


    阿綾嗬,言而無信的男人。


    臻臻我對你言而有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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