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處又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蕭四微不可聞的說了一句「成交」,緩緩走開了去。


    蕭定曄萬萬不會想到,他隻尿遁了一點點時間,他最親的兩個人,就背著他達成了一樁協議。


    他迴到貓兒身畔,重新扶著她,麵上含著脈脈柔情,道:「可想再走一走?」


    貓兒搖搖頭:「腹間有些痛,迴去歇著吧。」


    他便扶著她緩緩進了房裏,待將她送上床榻,方從門簾外探出腦袋,同站在對麵簷下,四十五度望著天空、明媚而憂傷的蕭四道:「我歇一歇,若喬大郎前來,四哥喚我一聲。」


    又縮迴腦袋,關掩了房門,上前躺在貓兒身畔,小心而謹慎的將她摟在懷中,張嘴打了個哈欠道:「為夫小睡一會,你若有不適,一定要記得推醒我。」


    連日疲乏的蕭定曄,因著有他五哥的出現,心裏鬆了勁兒,在貓兒身畔躺著的這一覺,睡的極沉。


    他做了個夢。


    他夢的是他的後半輩子。


    待完結鐵礦的事,他和貓兒迴了江寧,兩個人偽裝成異邦人,混進了異邦囚犯的隊伍,一路有驚無險的上了京,當著宮中人和百官的麵,掀開了他三哥的陰謀,三哥終於被治罪。


    他祖母、母後和父皇看到他,心情大好。


    祖母的身子好了一半,等宮中著手籌備他和貓兒的親事時,貓兒又有了孕,祖母的身子又好了一半。


    宮中司禮監與禮部將他和貓兒的親事辦的盛大無二,貓兒如期成了他的正妃。


    他推拒了其他所有的親事,他的親人和朝臣沒有任何人提出反對意見,他此前想到的應對之法反而沒了用武之地。


    後來他和貓兒的娃兒呱呱落地,還是起名「狗兒」。


    狗兒健健康康的成長,到了天下完全太平時,他和貓兒又給狗兒添了個小妹妹。


    後來他成了皇帝,貓兒成了皇後,滿後宮大大的院子,由著他的一兒一女敞開了撒歡。


    真是一個好夢,蕭定曄不由的笑出聲來。


    他把自己笑醒的時候,已過了晌午。喬大郎坐在宅子裏的客廳,已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蕭四像個心疼自家娃兒的老媽子一樣,同喬大郎道:「他太累了,讓他多歇歇,你多等等。」


    喬大郎昨日已根據蕭定曄留下的線索去了一趟酒樓,可等了一整日,也未見有人前來同他碰頭。今日再出來,心中隻想著盡快同五皇子接頭,哪裏還有其他的想頭。


    他忙忙抱拳:「下官出營時尋了萬全的藉口,多晚迴營都無事。」


    蕭四見蕭定曄還未來,忖了忖,同喬大郎嘮起了家長:「等五弟迴京,喬姑娘同五弟的親事,便該辦了。你此迴好好輔佐五弟,便是大功一件。」


    喬大郎還不知蕭四的催婚背後有原因,隻拱手道:「四殿下放心,五殿下對卑職有再造之恩,卑職無論如何都會輔佐五殿下。」


    喬大郎見他聽不懂他的話中之意,隻得壓低聲道:「你不知道,那狐媚子跟在五弟身旁。」


    喬大郎一愣。誰?


    蕭四提醒的更確切:「那個貓妖,會起死迴生的那個。」


    喬大郎吃驚道:「她……卑職此前聽聞,她……胡夫人不是病逝了?」


    想著蕭四方才的提醒,又低聲驚唿:「她真的起死迴生了?」


    蕭四卻又搖搖頭:「許是沒死,許是真的又活了,誰知道呢!這些都不重要,你此前應該聽過,五弟對她癡情一片。她此前死了,對喬家沒有威脅。可她現下又活了,你那妹子能否真的當成王妃,卻不一定。」


    喬大郎一時頭緒紛雜,半晌方道:「軍中有些她的傳言,說她除了是貓妖,還是半仙,她……該不會害了五殿下?」


    蕭四冷哼一聲:「若無她,五弟便不會有失蹤這迴事。你說說,她會不會害了五弟?!」


    他雖然與貓兒達成了兩萬兩銀子的協議,可這個狐媚子有多狡猾,他是看的清清。


    如若她收了銀子事後卻反悔,依然粘著五弟,惦記著正妃的位子,那就不成。


    他得想法子擴大陣營,讓喬大郎也對那狐媚子施加壓力。


    如若到了最後一刻還不成,少不得要痛下……不成,不能殺人。五弟將那狐媚子如此看重,如若他真的殺了她,五弟隻怕真的會不顧念親情,向他下手。


    蕭四與喬大郎安靜對坐沒有多久,蕭定曄便已匆匆趕來。


    兩人相見,自然少不了通過寒暄,互相了解對方的現狀。


    待兩人激動過,蕭定曄方說明他要調動文州城防大軍、揮師巴蜀之意。


    喬大郎忙道:「此事有些難為。現下的總兵周梁庸是泰王之人,要讓他轉頭殿下麾下,難上加難。此人操練兵卒嚴苛,可極會籠絡武將。現下營中有近將領,都已歸附了他。」


    蕭四聽聞,立刻道:「那就擄了他,多簡單的事。」


    他轉頭望著蕭定曄:「你手裏不是還有個狐媚……胡貓兒?她一手的喬裝本事,難道就隻能用在冒充算命神棍上?」


    蕭定曄忖了忖,同喬大郎道:「周梁庸何時出營?常常會去何處?隻要能擄了他,本王就能偽裝成他,發令拔營向巴蜀而去。」


    喬大郎蹙眉道:「偽裝倒好說,隻是這周梁庸在肅州為官多年,已沾染了滿嘴的肅州方言,來了文州,又沾染了文州腔調。殿下即便是偽裝成他,若在言語上漏了蹊蹺,也容易引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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