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向彩霞做個眼色,彩霞忙忙轉身鎖了房門,主僕雙雙出了院門。


    克塔努正在院外等待。


    他眼底青紫,全毫無疲色,眼中流露的皆是興奮。


    他低聲同貓兒道:「二掌櫃的同夥的,尋出了十一人的,都綁在屬下房中的,等著小王子詢問的。」


    貓兒點點頭,帶著彩霞一路到了克塔努房外。


    房外站著二十來個漢子,正是昨夜幫著貓兒殺了二掌櫃的「自己人」。


    貓兒點點頭,同一人道:「你去報官的,說昨夜本王從朱力府出來,曾遇上人追殺的,隨從全沒命的。本王懷疑是朱力老爺出手的。」


    那人忙忙應下,轉身去了。


    克塔努的屋子極其逼仄,十一個被綁成螃蟹的男男女女被帕子塞了嘴,整整齊齊堆放在地上。


    聽見有人撩開簾子進了房裏,那些人拚了老命的哼哼哼,令人一時產生了錯覺,仿佛進的是個豬圈,眼前的這些都是餓的直哼哼的豬玀。


    貓兒向克塔努使個眼色,克努瓦立刻上前提起一人,取掉他口中破布。那人立刻連哭帶嚎,口中不拉不拉一通亂喊。


    彩霞蹙眉聽了半晌,搖搖頭,湊在貓兒耳畔道:「說的都是廢話,求饒之類的。」


    貓兒一腳踢過去,那人立刻戰戰兢兢的說不出話來。


    克塔努替她出聲:「說大晏話的,莫同小王子作對的。」


    貓兒四處瞧瞧,拉了把小杌子坐下,從克塔努手中接過一把匕首,一邊用刀刃磨著指甲,一邊慢悠悠道:「說說的,跟著二管家的,都做了什麽的?」


    那人不知自己何處招惹了小王子,可心裏卻明白的很,從昨夜二掌櫃出門後就未露過麵,怕是兇多吉少。他不敢私藏,忙忙將所知吐了個幹淨。


    貓兒聽來聽去,此人所知還沒有她知道的多。


    再拷問過四五人,所說都大差不差。


    她同克塔努道:「你們守著拷問的,將餘下之人所說的供詞,記在紙上的。」


    又招過來一人道:「現下府裏的帳房是什麽人的?喊他過來的。」


    過了不久,一個賊眉鼠眼的漢子前來,小心翼翼道:「小的是府上帳房的,小王子有何吩咐的?」


    貓兒正色道:「從今日開始的,克努瓦是府上大管家的。還有這二十四人的,皆是本王親信的。克塔努月例按照以前大管家的兩倍發放,其餘人的月例按照二管家的水平發放。」


    帳房苦著臉道:「小王子的,府上帳上沒剩幾個銀子的。」


    貓兒吃驚道:「碩大的府上的,還有那麽大的鋪子的,怎麽會沒有銀子的?」


    帳房道:「最近兩個月,府裏做決定的都是二管家的,他早已經把帳上銀子支了出去。平日府上要用銀子的,還要尋他去支的。」


    貓兒一掌拍在門板上,叱罵道:「豈有此理!」


    克塔努主動上前,低聲道:「屬下夜裏曾搜過二管家房中,除了搜出來府上各處鑰匙,並未瞧見銀子。」


    貓兒眉頭一蹙,問道:「鋪子呢?他可能藏在鋪子裏的。快去搜!」


    她不過是個偽裝的假王子,沒有理由入戲太深,連府上的日常開支都承擔上。


    待她抬眸望著眼前一排漢子帶著興奮又渴求的眼神,她又不由的暗罵一聲,違心同眾人道:「你們放心的,便是尋不出來被私吞的銀子的,本王……」


    她咬牙道:「本王出銀子發月例的,一文不少你們的。」


    漢子們麵上皆流露出欣慰神色,且繼續望著她。


    貓兒又一咬牙,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交給帳房:「先去各處通知的,克塔努今後是大掌櫃的。然後去喚裁縫的,先給他們製衣裳的,要威風凜凜的。」


    這通傳之事平日雖不是帳房管,但現行有銀子比什麽都強,高高興興的去了。


    迴院裏的半途,彩霞見四處無人,小聲提醒道:「夫人是在籠絡人心?奴婢看著府裏家大人多,可是一個無底洞!」


    貓兒哀嘆一聲:「我怎會不知,隻求事情早早完結,我早早脫身,省的被這一家子拖累成窮光蛋!」


    她迴了小院,想著眼下的難題。


    關在監牢裏的坎坦王爺,還等著她解救。


    現下她雖然少了那倒黴鬼二管家同她作對,可她卻不能大喇喇跑過去,歡天喜地將牢裏的人放出來。


    這闔府,包括歸順了她的克塔努,對那王爺一大家都是恨之入骨。


    如若她流露出一點點要放人的心思,隻怕這些人立刻要將她暴揍一頓,然後將她也關進監牢裏,同那發了瘋的王爺鎖在一處互相傷害。


    她想著,她還是得再行迂迴之策。


    比如,從婆子克依蘭身上下手。


    ***


    時已到辰時,冬日的日頭遲遲躲在雲層裏,不見露頭。


    風一吹,周遭立時有了肅殺之氣。


    貓兒捧著茶杯,望著眼前的婆子。


    這個婆子或許曾經遭受了許多人生起落,已煉就謹慎的脾性。她眼皮低垂,嘴唇緊閉,仿佛隻要無人主動同她說話,她能保持這個姿勢一輩子。


    貓兒倏地開口:「聽聞,你曾在主子身邊偷過東西的?」


    克依蘭的身子微不可見的一抖,麵上顯出些痛苦的神色,仿佛貓兒戳痛了她深埋於內心深處的恥辱。


    貓兒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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