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將將說著話,遠處又極快傳來了腳步聲。


    蕭定曄立刻將貓兒和殷小曼護去身後,腰間軟劍已拿在了手中。


    小曼忙道:「師父莫擔心,是我阿爹!」當先往前跑去。


    來者果然是殷人離,他低聲道:「此處寒冷,我等迴府再詳說。」


    轉頭同長隨道:「傳信下去,人已尋見。」


    長隨恭敬應下,轉身消失在茫茫黑夜裏。


    ……


    殷家客房,蕭定曄同貓兒卸妝、沐浴過,換上外裳,到了偏廳。


    偏廳裏,殷家父子還在互相吹捧。


    殷人離望著還未換衣、形容狼狽的自家兒子,眼中流露出十足十的讚賞:「不錯,這迴救了你師父、師娘,算是辦了件大事,沒給為父丟臉。」


    殷小曼嘿嘿一笑,恭維著他老爹:「阿爹在夜裏一現身,孩兒就知道四處安全,再無可擔心之處。」


    殷人離望著自家娃兒,不過短短幾日,果然與以前大有不同,可見那位曾當了紈絝多年的五皇子,教育起自家娃兒來,比他這個老爹有手段的多。


    待瞧見皇子、皇妃結伴前來,父子兩人方住了嘴,齊齊望向來者。


    蕭定曄當先問道:「你二人瞧見我與阿狸,第一眼就辨認了出來?」


    殷家父子對視一眼,殷人離先道:「王妃上妝手法出神入化,若非小曼提醒,下官半分認不出。」


    小曼道:「若非師父、師娘從馬車裏跳出來,主動來追徒兒,徒兒也是認不出。」


    蕭定曄看著貓兒搖搖頭:「那便更蹊蹺了。今兒我二人跟著朝聖的番人一路去往一間賭坊……」


    他將二人一路被追殺逃進青樓、又利用朱力五郎做掩護而逃開之事詳述過,小曼不由疑惑問道:「既然那朱力五郎與追殺師父的番人相識,師父何不將他捉來,以做拷問?」


    蕭定曄還未迴答,殷人離已先一步為他娃兒解惑:


    「若朱力五郎這一夜失蹤,那些番人見過殿下與王妃扮做女子的模樣,此後定然要尋這兩位女子。且殿下可是懷疑那些人有可能看穿了殿下同王妃的偽裝,是以不敢輕舉妄動?」


    蕭定曄點點頭:


    「我同阿狸在馬車裏,那些番邦人雖隻掀開簾子打了個照麵,可並不知他們事後會不會反應過來,認出我們的麵相。


    後來我確然已對那五郎起了殺心,若不是小曼來的及時,他已沒了性命,但卻極可能招來了後患。現下能不動他,自然還是讓他活著的好。」


    殷人離道:「殿下同王妃一開始裝扮成番人進了賭坊時,並未被趕出去,可見那時身份還未暴露,定然是之後才被人懷疑。殿下再想一想,當時賭坊裏可同人多說過話、或發生過小小衝突?」


    蕭定曄搖搖頭:「蟄伏與隱忍,我同阿狸最是明白,怎會行衝動之舉。」


    殷人離思忖半晌,方道:「無論如何,番人敢夜間追殺人,已犯大罪。下官立刻吩咐下去,令人明兒夜間便往那賭坊裏再探一迴,少不得要王妃出手,將暗衛偽裝成五點下的模樣。」


    殷小曼忙問道:「師父可還有要交代徒兒明日去辦之事?」


    蕭定曄望著他破衣爛衫、衣著單薄的模樣,微笑道:「冷了一夜,你現下隻怕已有些傷風。為師若再指使你行事,殷大人隻怕又要心疼。」


    殷人離忙忙抱拳告罪。


    蕭定曄笑道:「你先養身子,隻怕再過兩日,有更用上你之時。」


    第二日整日,蕭定曄與貓兒未離府一步,隻等在宅子裏,好隨時聽消息。


    貓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上妝手法,是在何處露了破綻。


    偽裝之事,講究的兩個原則。


    第一是出其不意。是指最能欺騙人的往往是第一眼。


    第二是欺生不欺熟。是指能被誆騙的,都是不太熟悉之人。若到了她和蕭定曄關係的親密程度,現下便是有人將蕭定曄的麵皮貼在臉上,那也是騙不了她的。


    是什麽人,能一眼就看穿她在二人身上所做的偽裝?


    便是泰王親自來,以他和蕭定曄並非日日相見的相處情形,他都不可能從番人裝扮的表象上認出蕭定曄的本質。


    這一日,蕭定曄多半時間同殷人離在書房裏商議事,貓兒跟去正院,心中想著她那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這一日殷大人的老丈母娘——李老夫人終於鬆了口,願意前來殷宅過年。殷夫人一大早便前去迎接,將母親李老夫人與妹妹李青竹安置在與正院相近的一處院落裏。


    待她迴來正院時,雪早已停歇,日頭打在房上積雪上,照的整個院落亮堂堂。


    院裏雪掃的幹淨,貓兒就著這個日頭,正蹲在院當中拿著一個丫頭做試驗,要將丫頭畫成了殷夫人。


    殷大人從書房出來時,便未被誆住。


    他望著那丫頭,點評道:「雖說看起來極像,可我夫人同我日日在一處,一顰一笑我都極為熟悉。」


    從跨院裏前來探母的殷微曼便上了當。


    她直直朝丫頭跑去,挽著丫頭手臂撒嬌道:「阿娘,你去接祖母,怎地不帶我?」


    此時殷夫人將將與妹子李青竹扶著李老夫人邁進院門,瞧見自家閨女上了當,不由撲哧一笑,揚聲道:「可見阿娘白生了你,你竟連你老娘都能錯認。」


    小曼抬頭瞧見院門處也站著一位阿娘,這位阿娘神態顯見的比她臂彎裏的阿娘更自然,方知自己上了大當,忙忙丟開丫頭的手,上前撲在殷夫人懷裏,撒嬌道:「不怪我,怪王家姐姐誆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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