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蘭笑道:「我若尋個本分的漢子,他就納不了妾室。」


    「若他本分,可他的家族,需要他娶平妻呢?」


    「我隻有一手抓緊夫君的心,一手將旁的女眷壓的死死。宮裏的那些手段,隨便用兩招,都能穩當大婦。」


    「可是心呢?心裏不難受嗎?」


    「天下女子皆如此,便是貴為皇後娘娘,也得忍下這一口氣,又遑論小門小戶的女子。待日後有了娃兒,一心撲在娃兒身上,自然也就不去計較漢子如何。」


    貓兒點一點頭,待一個人時,將隨身所帶的三年契約取出來,一條一條重新看過,心中默想:


    「不要因為幾日的甜蜜,就渴求什麽一生一世。過好三年,就極好。想那麽多,卻是給自己找麻煩。」


    她坐去桌案邊,開始為兩間新鋪子想幾個店招。


    紫香樓、粉妝閣、俏美人……一時腦中鶯鶯燕燕,決斷不下。


    到了午時,幫工們停工開始用飯,外間傳來極響亮的一陣馬蹄聲。


    秋蘭出門看過,等進來時,笑眯眯看著貓兒,悄聲道:「快去看看,殿下在外間。」


    貓兒立刻起身,急急出了耳房門,將將從院門竄出去,便被一位黑甲武將緊緊摟進懷中。


    鼻息間皆是混了龍涎香的鐵鏽氣。


    耳畔有人極低的喟嘆道:「好想你。」


    她貪婪的大口唿吸,原本浮躁的心立時平靜下來。


    她想說,她也想她。


    想的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他捎來的衣裳,根本就不好使。


    一點都不能替代他。


    她的那些情話到了唇邊,卻又變的接地氣:「可用過午膳?作坊正在用飯,你一起用一些。」


    他抱著她不鬆手,隻低聲道:「莫說話,我隻能出來兩刻鍾,來迴路上要用去一刻。」


    隻留下一刻鍾的時間,能和她見一麵。


    她便再不發一言,隻貼著他的鎧甲,同他緊緊相擁。


    時間過的極快,一刻鍾的時間,仿佛隻夠讓彼此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他緩緩鬆開手時,她立刻抬首望向他。


    他麵色憔悴,胡茬滿麵,也是連軸轉的模樣。


    眼底一片青紫,鎖住她的雙眸卻如星子一般。


    她有些心疼,極快的墊腳吻去,撫著他臉頰道:「怎地成這般模樣?你該不會是在營裏養了姐兒?」


    他不由笑了開來,低聲道:「我連自家婆姨都餵不飽,哪裏還敢養姐兒。」


    此時遠處牽馬的親兵已發出催促的唿哨。


    他忙忙道:「給了你衣裳,你怎地還失覺?你這般離不得我,我怎捨得去忙大營之事?」


    她不願拖他後腿,隻笑道:「我又不是因你輾轉反側,讓我茶飯不思的漢子還有旁人。」


    他雙眼立時眯起。


    她哈哈一笑,又蜻蜓點水在他唇上一貼,催促道:「快快迴去營裏,我每日在宮裏等你,暫且隻想你一人。」


    親兵又開始發出兩聲唿哨。


    他不得不鬆開她手,立刻轉身抬腳上馬。調轉馬頭,打馬上前,低聲同她道:「再忙一兩日,就能鬆一口氣。那時我能休沐半月,日日為你畫眉。」


    馬鞭甩動,輕夾馬腹,急急而去。


    貓兒站去路旁,望著那人那馬裹挾著灰塵再也不見,心中卻想,畫眉樓,是個好名字。


    過了兩日,兩間鋪子修葺裝飾好,貓兒同李巾眉拜訪了高人,定了十日後的中秋圓月吉時,作為「畫眉樓」的開張日。


    這個午時,侍衛前來送話:「晌午殿下就能離營,會前來鋪子接主子。」


    侍衛送話時,天字號的鋪子裏,李巾眉幾人都在現場,聞言不由揶揄道:


    「你家漢子可算是要露麵了。胡東家一雙眼睛瞧著過往男子,已經精光四射了好幾日。他若再不出現,你隻怕隨意扯個漢子就能拜堂,」


    貓兒被打趣的麵紅耳赤,心下卻仿似情竇初開的少女,滿心都想著那一人,坐立不安,心思再也不能放在買賣上。


    她取了各式妝粉,為自己畫了個桃花妝。


    洗去。


    又畫了個曬傷妝。


    又洗去。


    一直折騰了五六迴,又去正街上的成衣鋪子,挑挑選選,將上下穿戴一新,方坐在鋪子裏,一心等著幾日未見的青年上門接她。


    日頭緩緩從頭頂滑下。


    等人,仿佛從來沒有這般煎熬。


    她在鋪子外探了十幾迴頭,一輛眼熟的馬車終於停靠在鋪子門前。


    貓兒心中歡唿一聲,立時從椅上跳起。


    李巾眉忙忙在一旁提醒:「儀態,注意儀態。你家漢子就在馬車上,誰都搶不走。」


    貓兒吆唇一笑,將腳步縮小,做出極矜持的模樣,緩緩上前。


    一顆心卻咚咚作響,又期待又忐忑。


    她邁著小碎步,好不容易下了台階,再也忍不住心頭喜悅,隻撩起裙擺立刻上前,纏綿悱惻的喊了一聲:「死漢子!」刷的掀開簾子。


    裏間光線昏暗。


    軟塌上端坐著漢子,微微偏首望了過來。


    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一隻手已撫上髮髻金簪。


    裏間的漢子極低聲道:「主子千萬莫驚慌,此處不好多言,迴宮再說。就當成殿下還在馬車裏。」


    她不知發生了何事,雙腿立時有些發軟,隻極力的穩了身子,方向裏伸出手,做出一副甜蜜的模樣,膩著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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