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隻盯上了腰牌,聞言卻不由的口幹舌燥,喉中仿佛有饞蟲聳動,她的期望名單裏立刻加上了那串鎖匙。


    她笑笑不說話,轉身出了門,在路口去等五福。


    待五福露了麵,她開始翻老黃曆:


    「記不記得最開始,膳房一位廚子誣陷你偷東西,將你兩隻手打的稀巴爛,是姑姑我英雌勇救小太監,才將你保下?」


    五福乖乖點點頭。


    貓兒繼續往下說:「記不記得後來你去了尚衣局,被太監們開瓢,是姑姑去為你抱了仇,找迴了場子?」


    五福繼續點點頭。


    貓兒發出了靈魂的拷問:「姑姑對你的恩情,有多大?」


    五福立刻訓練有素的迴答:「姑姑的恩情比天大,我將姑姑記在心裏萬萬年。」


    貓兒撫了撫跳起來的雞皮疙瘩,清了清嗓子:「也用不著記萬年,記到我壽終正寢八十年就成。想不想讓姑姑活到八十歲?」


    五福:「想!」


    貓兒露出了狐狸尾巴:「你去把吳公公腰牌和倉房鑰匙……拿來。」不是偷,是拿,怎麽能挑唆小孩子偷東西呢。


    五福從善如流,將她扶著坐在一旁樹墩子上,叮囑道:「姑姑等一等,我快去快迴。」


    午後的天氣春風拂麵,二月底的天氣,已快到換袷衣的時候。


    她心中愉悅,心裏打著小算盤。


    等她拿到出宮牌子,正好每日出宮一迴,和李巾眉將買賣做起來。反正她在重曄宮裏沒有活計,混吃等死,並不耽誤事兒。


    至於成本銀子的問題,隻能厚著臉皮找人借一借。


    秋蘭不是存錢的一把好手?


    白才人不是重獲恩寵?


    吳公公不是因她得了七百多兩的甜頭?


    她從過去的頹廢漸漸恢復,慢慢起了鬥誌。


    未來依然是那個規劃中的未來。


    做妝粉、開鋪子、賺銀子……招不招婿呢?


    招個長相一般、老實能幹、沒有心眼的吧……生活還是平淡些好,不能總是互相耍心眼子。


    前方傳來「咚咚」腳步聲,五福氣喘籲籲出現在宮道上,老遠便扯開嗓子喊:「姑姑……我阿爹說……」


    等他跑到近前,方將餘下的話說完:「阿爹說,姑姑一肚子壞水,別打他主意。說他現下已經知道姑姑想要腰牌和鎖匙,一定會放在跟前不離身。」


    貓兒黑臉。


    打草驚蛇這麽容易。沒給五福教好策略,是她失算。


    算了,放過娃兒吧。


    餘下的幾日,貓兒沒有想出任何有用的法子。


    她不是想逃。


    她還有三年,不不不,還有兩年零三百五十幾天就能出宮,她沒有必要再冒風險逃宮。


    她不過是想每日有機會出宮放風。就像犯人一般,保外就醫,定時迴宮打卡。


    初始蕭定曄每個日暮時分迴宮,她便每天在日暮時,在重曄宮院裏遛彎。


    風起了,風停了。


    燈燭亮了,燈燭滅了。


    星星出來了,星星躲進雲裏了。


    她長久的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未來還有近三年,她遲早得和蕭定曄打破僵局。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厚著臉皮同他再說說,求他手鬆一點。


    然而她的心理建設太過艱巨,後麵蕭定曄仿似又忙碌起來,連日不迴宮,她更沒了說情的機會。


    她的目光便盯上了隨喜。


    隨喜是蕭定曄的左膀右臂,隨喜便是做不了主,也能替她給蕭定曄傳話。


    然而當她好不容易將想每日出宮放風的請求說出口,隨喜便冷笑一聲,再冷笑一聲,一連冷笑了三聲。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道:「知道這是什麽不?這裏麵是腦子,不是豆花!」


    貓兒就知道是這麽個結果。


    一旁秋蘭幫她挽迴麵子。秋蘭對著隨喜譏誚道:「你腦袋裏再沒有豆花,你也是個太監。」


    隨喜亮出袖中暗器,咬牙切齒去了。


    隨喜這兩日並不比蕭定曄清閑多少。


    他常常往刑部而去。


    刑部最近捉了幾個叛黨嫌疑人,口風極嚴,各種逼供法子都失效。


    再逼迫的緊,嫌疑人們覷空便要咬舌自盡,太醫院進駐進刑部的太醫們,忙著搶救牢犯忙的不亦樂乎。


    此時又到了日暮,對刑部和隨喜來說又是沒有收穫的一天。


    監牢裏的一間耳房裏,隨喜來迴踱著步,催促著一位女子:「快著些,咱家記得胡貓兒此前動作麻利,怎地你就這般磨蹭?」


    被催促的女子正以一位漢子當模特,想在其身上畫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傷口,好去震懾抓迴來的嫌疑人,撬開其口,吐出真話。


    她手中捏著刷子和毛筆,苦著臉同隨喜道:「你以為上妝是容易事?那學問可大著呢。」


    隨喜反問:「你在胡貓兒身邊幾個月,就沒學到她的半成本事?」


    明珠「啪」的將手中筆刷拍在桌案上,順便打翻了一碗雞血。


    她咕囔道:「你行你上?這活隻有胡姑姑才拿的下,我不成,忒難。」


    隨喜隻好說些軟話,誑著她繼續畫下去。


    待她收了筆,長籲一口氣:「照貓畫虎,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再不成了。」


    隨喜不用細瞧她的作品,都嘆了口氣。


    這般傷口和血跡,莫說嚇人,隻怕要引得牢犯笑出聲來,是萬萬不能拿出去丟人現眼的。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內胭脂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月初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月初九並收藏大內胭脂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