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噶」的冷笑:「上船下船,可不由你做主。」


    貓兒著急道:「那如何是好?我根本不了解皇上,我如何才能投其所好,入了皇上眼?若三番兩次招惹皇上厭煩,便是你們日日餵我毒藥,我也無法再接近他。」


    黑衣人忖了忖,將解藥拋給貓兒,低聲道:「這是一個月的量。出了昨兒的事,暫且不能再有行動。你方才的顧慮,我去迴過主子,等他的命令。」


    話畢,往外一躍,不見了蹤影。


    貓兒立刻將藥丸一掰兩半,留下半粒,服下半粒。


    待劇痛快速減輕,她翻身下炕,將黑衣人的體貌特徵記在紙上,再次憶起昨兒半夜蕭定曄之言。


    他的話能不能信,她不知道。


    她除了知道他人前人後兩個樣,除了知道他和蕭老三不睦卻假裝很睦之外,她對他根本不了解。


    談信任,他在她心裏是有黑歷史的。


    他曾應承過給她珍珠、花瓣和蜂蠟,轉頭就食言,直到現在都未曾補上。


    他在小事情上的承諾都做不到,更遑論與她性命攸關的事。


    可靠她單打獨鬥,過程太過痛苦。


    她終於知道,此前那假太監送解藥時說「比上迴痛數倍」是什麽意思。


    上迴她權且能忍,這迴卻隻想死。


    起初她以為這毒是蕭定曄所下,現下迴想,應該不是。


    他沒有理由精分至此,一會逼迫她接近皇上,一會又反對她入後宮。


    為今之計,隻有借力打力,一邊想法子自救,一邊靠蕭定曄解圍。


    萬萬不能將希望全都放在他身上,如若落空,那才是真的蠢。


    她根據前夜蕭定曄提及,將半顆解藥用紙包了,放去廢殿旁邊大樹上的小洞裏。


    到了白日再去瞧,那樹洞裏已然空空如也。


    貓兒的病來的快,去的勉強也算快。


    事後吳公公和白才人幫她共同分析過,得出了一個反噬的結論:


    「你之前幫戶部尚書王家的兩個娃兒做法,鎮住了公子魂魄,替小姐選了投胎路,這都算是有違天道。兩件事情合起來,就要遭反噬。你想一想,以前哪迴你沒遭反噬過?」


    貓兒覺著有道理,能敷衍的過去。


    日子重又恢復了平靜。


    皇上那邊再無動靜,蕭定曄也未再露麵,貓兒依然做出一番孤傲樣,不同旁人交好,等待著皇帝哪日直接晉位。


    她一個人緩緩的磨著珍珠粉,花瓣粉。在夜色剛至、還未落鎖時竄去各園子偷摘鮮花,用生油浸泡出好幾碗不同色彩的花汁。


    萬事俱備,隻缺包裝盒。


    她開始深切的想念起了五福。


    這位小阿弟,自從被她趕走後,雖然很快的吃胖了起來,衣裳也穿的鮮亮,可他每隔幾日就來廢殿破牆外轉悠幾圈,怯怯道:「姑姑,我想迴來跟著你。」


    她想說,她也想這位阿弟,不但思念,還需要。


    然而經過了前幾日痛徹心扉的煎熬,她就清楚幕後黑手有多毒辣。


    她越明白這一點,她就越不能將對她好的人牽扯進來。


    白白賠上多餘的性命,於事無補。


    明珠比五福來的少,但迴迴來都動用了智慧。


    她常常在午時,拎來一籃新鮮花瓣:「我路子廣,這是禦花園才換下來的紅雲,正紅色,將將好拿來做口紅。」


    或者搬來一個腳踩研磨盅,討好道:「我路子廣,又尋鐵匠打了一個神器。」


    再不然,端了一簸箕碎眉黛:「我路子廣,這是尚妝司清理出來的碎掉的眉黛,姑姑此前曾提過要拿來改造做眉粉,我就記在心理了呢。」


    貓兒眼饞,真眼饞。


    自蕭定曄插手進來要幫她,她雖然對他不能全信,可踏實做買賣賺銀子的心又活了。


    老天讓她穿越了一迴,絕不是讓她短命至此的。她一定能擺脫困境,走上自由之路。


    賺銀子對她來說,依然是重要的事。


    她巴巴的看著明珠帶來的各種好物件,咽了數迴口水,隻能忍痛一揮手:「姑奶奶不稀罕。」


    明珠不像五福。


    五福被貓兒趕了之後,還要磨蹭一會再走。


    明珠卻不過多糾纏。她嘻嘻一笑,說上一句:「改日再來瞧姑姑。」走的十分瀟灑。


    暮秋初冬的一個暖陽,廢殿裏來了一位貓兒的仇家。


    是曾經被她忽悠的,險些放棄了蕭定曄這位情郎的李巾眉。


    貓兒忙忙將自己的好物件護在懷裏。


    今日這位小姐到了廢殿,並沒有打拳鎮場,也沒有立刻就搶奪值錢之物。


    她帶來了十兩銀子:「本姑娘之前應承你的,說到要做到。」


    無事獻殷勤。


    貓兒收銀子收的快,卻並不打算插手李巾眉的事。


    李巾眉坐在簷下唱獨角戲。


    她先是嘆息了一番皇上和貓兒的無緣,又嘆息了一會蕭定曄的名聲,喃喃道:「我阿爹迴來說,他在大營裏也不收斂,竟然還偷跑出去逛青樓……」


    她纖細手指比了個大小:「頸子上被那姐兒咬了這般大的疤……原以為進了營裏會收斂些,現下倒好,風流之色不改。」


    貓兒此時方想起,幾日之前的夜裏,她曾因著仇恨,險些將蕭定曄的頸子咬穿……他尋了個上青樓的藉口,倒是與他一貫裏的名聲十分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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