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公子,這是你的籍契……”


    張夫人從盒子裏取出兩張略微泛黃的憑證,殷勤的遞了過來。


    潘金蓮瞥了一眼,手中的籍契,檢查了一下沒有問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是解決了一樁麻煩。


    他的前身當初賣身給張府當下人的時候,簽下了這兩道契書,一個是雙方簽字畫押賣身過去當下人的賣身契。


    還有一個則是官府出具的過戶手續,也就是被打上了賤籍的標簽。


    沒有身份戶口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情。


    放在大宋也是如此,一個沒有平民身份的賤籍,是沒有資格跟官員成婚的,隻能當一個外室,或者私妓。


    撐死了找一個有錢的商人成婚,可以說社會地位相當低賤。


    當然,潘金蓮作為一個外來之人,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


    他想要的其實是恢複平民身份後,將來出門辦事便利的好處。


    如果一直都是賤籍,沒有贖迴自己的賣身契,按照大宋的律法,不管自己手裏有多少錢,都沒有資格在當地買賣土地,置辦房屋,一輩子都容易束手束腳。


    畢竟總不能一輩子隱居山林,天天看山裏的猴子呲牙吧。


    隻有恢複了平民之身,才會取消這一些列的限製。


    “賣身契我收下了,這是給你的贖身錢。”


    潘金蓮從懷裏取出一個錢袋丟在桌上,發出一聲“啪嗒”的聲響,顯然裏麵裝了不少的銀兩。


    張夫人訕笑道:“潘…潘公子你就莫要調侃我了,我哪敢收公子你的錢啊。”


    “你放心收下便是,我並沒有找你麻煩的想法,畢竟我們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甚至你還幫了我不少的忙。”


    潘金蓮把賣身契放在燭火上燒了,笑著說道:“分文不取的幫我成婚,還倒貼了不少的嫁妝,而且還多了一個精明能幹的小姨子,想想也不虧。”


    “……”


    張夫人嘴角一陣抽搐,恨不得多抽自己幾個嘴巴子,當初就不應該手賤。


    白白的把潘金蓮倒貼了出去,現在好了,打虎英雄武鬆是人家小姨子,抱上了這麽粗的一條大腿,讓她都不敢招惹。


    唯一讓她心裏略微慶幸的是,還好迎娶麵前男人的人,是那個賣炊餅的武大娘,而非是她的妹妹武鬆,不然她可算是賠了男人又折兵了。


    ......


    ......


    張府門外。


    武鬆手持油紙傘,獨自站在濕漉漉的街道上,凝望著遠處的府邸,清雅的容顏上,泛起一抹猶豫之色。


    她本想要接著還錢的名義,過來見上楊公子一麵,順便找個機會對楊公子告白,訴說自己心中的思念之情,可當走到府邸門前後,卻不知道該如何張口。


    畢竟兩個人隻是見過一麵,並沒有多麽熟悉。


    萬一楊公子對她並無好感,拒絕了怎麽辦?


    或者,楊公子相比較她這種的武婦,更喜歡那種擅長吟詩作賦的文人墨客,那她豈不是一點戲都沒有了。


    畢竟作為一個從小習武的女子,讓她一拳打死一個大蟲容易,要是讓她去寫什麽文章,那實在是無能為力。


    一想到楊公子有可能,直接拒絕,武鬆就感覺自己的雙腳,仿佛被注入了沉重的鉛一樣,連步伐都有些邁不開了。


    明明距離張府不過幾米的距離,隻要上前幾步就到了,可在此時的武鬆眼裏,仿佛化作了遙遠無法觸及的距離。


    “楊公子,我不奢求能與你並肩站在一起,隻求能與你見上一麵,看看你的麵龐,我就心滿意足了。”


    武鬆秀眸看著自己手中的錢袋,嘴裏小聲喃喃道。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畢竟遠在府中的楊公子,又怎會聽到自己的心聲。


    “二娘既然想要見我,那你把頭轉過來不就好了。”


    就在她歎息的時候,一道清爽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武鬆秀眸一怔,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這不就是經常在她夢中出現的聲音嗎?


    激動的轉頭看去,一個身著白袍的俊俏青年正打著一把油紙傘,站在綿綿細雨的街道上,麵帶微笑的看著她。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潘金蓮。


    “楊…楊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武鬆秀眸裏滿是驚訝,心裏更是如同小鹿亂撞,雙唇都微微顫抖。


    潘金蓮愣了一下,然後隨意的編了一個借口:“張員外吩咐我出來辦點事,沒想到在這裏恰好遇到了二娘,真是太巧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公子。”


    武鬆頷首輕點,目光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潘金蓮。


    盡管許久未見了,但麵前的男人還是如同她夢中的樣子一樣完美。


    一身瀟灑的白色長袍,身姿挺拔如鬆,儒雅的氣質,讓他仿佛從古代畫卷中走出來的一樣,身上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


    “二娘此次過來是為了還錢嗎?”


    潘金蓮注意到少女的手中,攥著一個黃色的錢袋。


    武鬆迴過神來,連忙道:“最近剛剛迴到清河縣一直瑣事纏身,未曾及時麵見公子,還望公子見諒。”


    “我與二娘一見如故,又怎會在意區區這點小事。”


    潘金蓮笑著擺了擺手,他當初之所以出手相助,也是因為看到了二娘那破爛衣衫下,那深不見底的潛力。


    尤其是看到她胸懷大痣,腹有良謀,天賦異稟的她可包藏宇宙之機,也可吞吐天地之誌,能夠認識這般女中豪傑,暫借幾兩銀子又算的了什麽。


    武鬆白皙的手指撓了撓麵頰,旋即問道:“不知楊公子此次出來,要去辦什麽事?”


    “跟鹽有關的生意。”


    “鹽?”


    “此時說來話長……”


    潘金蓮抬頭看了一眼越來越昏沉的天色,提議道:“這雨是越下越大了,不如找個茶館坐下來,喝點茶水暖暖身子,我再與二娘慢慢商談。”


    “公子親自邀請,在下怎敢拒絕。”武鬆盈盈一笑。


    在二人一起轉身離去的時候,位於張府門口的一個下人,滿臉疑惑的皺著眉頭。


    是她剛剛聽錯了嗎?


    為什麽武都頭要稱唿潘金蓮為楊公子啊,而且武都頭看向潘公子的眼神也很奇怪,那明顯不是小姨子看向姐夫的眼神,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隻是這種事情她也不敢多想,更不敢多說什麽。


    畢竟連自家員外都惹不起武都頭,更不要說她這個小小的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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