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


    武大娘挑著擔子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流如潮,有攤位前賣胭脂的小販,有敲鑼耍猴的賣藝人,放眼望去,熱鬧非凡。


    這一路上的聲音極為嘈雜。


    她來到往常擺攤的位置,此時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一些認識她的人,紛紛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唉唉,你們知道嗎,那個讓整個清河縣無數女人朝思暮想的潘公子,最近嫁人了,你們猜猜許配給誰了。”


    “誰啊?”


    “自古道啊,好女無好夫,無賴娶美郎,把清河縣第一美男抱迴家的,自然就是對麵那個賣炊餅的武大娘嘍。”


    “這…這沒天理啊,憑什麽啊。”


    “別說你了,我昨晚喝了整整兩壇的酒,想了一天一夜也想不明白。”


    眾人看著她們這一群熊貓,在山上苦苦守了多年的竹筍,被武大娘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竹鼠給奪走了,那感覺比吃了蒼蠅還要難受。


    武大娘把擔子放在攤位前,除了往常的燒餅之外,另外一邊的擔子裏裝著用被子包裹的冰塊。


    在旁邊擺攤賣梨的鄆姐,小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她有些好奇的問道“武大,哪裏來的這麽多冰塊,莫非碰到什麽貴人贈與了?”


    在她的印象裏,能夠一下子拿出這麽多冰塊的人,也隻有那些大戶人家。


    武大娘盈盈一笑:“非是外人贈與,而是我家相公弄的。”


    她把自家男人如何聰慧,幫自己出謀劃策賺錢的事情娓娓道來,當然,關於具體製冰的過程,自然是不會說的。


    鄆姐麵帶驚訝的聽著武大娘的講述。


    “你真是好福氣啊,娶到的男人不但長得好看,還如此聰明,簡直就是一個持家有道的賢內助啊……”


    當聽到潘金蓮通過隻言片語,就推測出武鬆最近的情況後,少女頓時羨慕的快要哭出來了。


    她忍不住感歎道:“也難怪別人都在說,好好的一顆白菜被豬給拱了,別說她們了,就是我聽完之後也是一陣的發酸啊,這麽好的一個男人跟了你,實在是糟蹋了。”


    武大娘白皙的俏臉上,笑容都掩蓋不住。


    畢竟能夠不花一文錢,就娶到這樣一位性格溫文爾雅,知書達理,不但能識文斷字,且還才貌雙絕的大戶公子,真不知道上輩子到底積了多大的德。


    這有人祝福,自然也少不了閑言碎語。


    “嘖嘖,瞧她這高興的樣子,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想必昨晚的洞房花燭夜很是享用啊。”


    “那還用說嗎,身邊摟著潘公子這樣的美男,能不享受嗎,正所謂錦帳春宵戀不休,狂魂疑似入仙舟,一倒一顛眠不得,雞聲唱破五更秋。”


    “哼,自古道好馬配好鞍,英雄配美女,就她這良莠不齊的枯草,如何能喂飽潘公子這等千裏馬的肚子,依我看啊,這馬兒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騎走……”


    周圍的人不斷小聲議論著,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武大娘麵無表情聽著周圍的閑言碎語,緊緊的抿著嘴唇,攥緊粉拳的同時,心裏更是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賺錢,盡快搬離清河縣。


    倒不是在意這些人說的話。


    她從小淒慘的身世,平日裏受到的白眼多的數不過來,早就讓她對這些事情習以為常了。


    真正讓她下定決心的原因是,不想讓心裏那白月光般完美的潘金蓮,也這麽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沒辦法抬起頭做人。


    畢竟潘公子被強行下嫁過來,一路上已經受盡了委屈,可即便如此,公子他也沒有發出一句抱怨,還不斷的體諒自己的難處。


    甚至,還主動的幫自己分憂,減輕養家糊口的壓力。


    這麽好的男人,天下哪個女子忍心讓他受苦。


    況且,自己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女子,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保護不好,那還有何臉麵活在這個世上。


    “武大,光靠你一人想要賣完這麽多的東西,恐怕不容易啊。”


    旁邊的鄆姐,這時主動遞過來一個梨子。


    武大郎迴過神來,抬頭看向麵前梳著丸子頭的少女:“你何出此言啊?”


    鄆姐嘻嘻一笑:“自古隔行如隔山,你平日裏賣的炊餅,接觸的都是市井之間的尋常百姓,而會經常買冰去暑享樂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大戶人家,你沒有人脈想要做冰塊生意,恐怕很難。”


    武大娘仔細看了看,發現情況果然跟少女說的一模一樣,在她擺攤的這段時間裏,炊餅賣了不少,可冰塊卻遲遲無人問津。


    她黛眉微皺道:“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鄆姐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盈盈道:“我可以幫你啊。”


    “你?”


    “我平常賣梨子,經常跑到一些大戶人家門前推銷,這一來二去的也認識了不少人,什麽張夫人,陳員外都混了一個臉熟。”


    鄆姐自告奮勇道:“我可以幫你把冰塊賣出去,但你要答應拉我入夥,我也想跟著你家男人一起做生意。”


    相比較反應比較遲鈍的武大娘,她的頭腦更加靈活,嗅覺也更加敏銳。


    她非常清楚沒有地窖的限製,能夠隨時製冰的價值,到底有多大。


    要是利用的好,將來富甲一方也不是不可能,這麽好的發財機會,她豈能輕易錯過。


    “如果這東西是我的,以我們二人的關係,那肯定不用多說,可這個配方不是我的,而是我家相公發明的,此事我做不了主,需要詢問他的意見。”


    武大娘麵露猶豫之色,心裏實在是不想給自家相公添麻煩。


    鄆姐翻了個白眼:“我又不跟你搶男人,你那麽緊張做什麽,不如帶我去見你們家男人,我自己想辦法說服他如何?”


    武大娘看著鄆姐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青澀稚嫩的小臉帶著點點雀斑,一身樸素的青色衣衫,配合那平平無奇的小身板,確實沒啥威脅。


    她尷尬的訕笑兩聲:“好,等我賣完東西後,晚上帶你迴去一起吃飯,見我家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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