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家來說,今日真是……非比尋常。


    自從得知陳謙懷要登門,二老就有點坐立不安起來。


    至於陳謙懷登門所為何事,他們心中隱約有猜測,但也不確定。


    大女兒與陳謙懷之間的事情,他們看破不說破,隻是從前有陳夫人登門警告再先,聖旨阻撓在後,誰都以為這些事情斷得幹幹淨淨了。


    誰知道後來經曆那麽多事,朱家倒台了,聖旨不作數了,陳謙懷又立功歸來,成了將軍。


    再續前緣?


    老實說,林家父母覺得陳謙懷是世家公子,舉止有度,除了嘴巴不怎麽會說話外,其他沒缺點,若不是一開始陳家人不同意,這樁婚事怕是早成了。


    事到如今,人家立功歸來,身份隻比從前更高人一等,雖說林家有晉安侯府作為親家後台,女兒要嫁誰都有資格,但關鍵不是看女兒喜歡麽?


    女兒不喜歡,看那慕容少爺人品家世樣樣都好,不也是無功而返?


    其他王公貴族不是沒有想提親的,統統被拒絕了,二老心中就知道女兒心事了。


    但知道歸知道,陳謙懷是好,但陳家不見得是好去處,曾經撕破臉的存在,女兒再嫁進去,怕是不會有好日子過。


    但林家二老也隻能憂心憂慮而已,並不能阻撓什麽,也不願幹涉。


    人就一輩子,他們還能逼迫女兒嫁一個不喜歡的人?不舍得的。


    都盼著大女兒跟小女兒一樣,能嫁個喜歡的,婚後日子也幸福的,這有點奢望了,人生哪能事事完美呢?


    原本二老是要出去經商的,今日就借口不去,留家中時刻觀察情況了。


    就等著看吧,不管女兒做什麽決定,他們都在背後支持。


    林瑜會做什麽決定?


    關於這個問題,她從沒有刻意去想過,但從前陳謙懷沒有迴來時,她心裏有祈禱他平安歸來。


    在一些寂靜的夜,她也曾午夜夢醒,他重傷危險,淚濕枕巾。


    她希望他好,希望他好好的活著,畢竟他們之間有過那樣的刻骨銘心。


    如今他真正歸來了,給她來信,訴說他的不變初心,她的內心反而變得平靜起來。


    她曾經奢望過能跟他廝守一生,在陳夫人出現之前。


    可是如今,她不再覺得感情就是人生全部,她心中甚至感激妹妹嫁入了侯府,讓林家有了依靠,讓她往後餘生,不需要仰仗夫家庇佑,一個人也可以自由自在。


    林瑜自從開始管家以及打理生意之後,每天生活都十分充實,她很享受這種實現自己價值的感覺,並沒有很多時間去想其他不著邊際的事情。


    關於自己的親事,林瑜心中有自己的理解,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又何必委曲求全?


    那她想要的呢?若不能兩全,又何必執著?


    林瑜很久之前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阻擋在她和陳謙懷之間的,從來都不是聖旨,而是陳家。


    陳家看不上林家,這是最根本問題,門第觀念的差別,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而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還是兩家人的事情。


    若她不顧一切嫁到陳家,隻會讓家人陷入難堪,也讓自己往後餘生陷入難堪。


    哪怕如今林家有侯府撐腰,陳家人或許不敢表麵上對林家如何,但心底的不認同是沒法改變。


    她更不能為了一己之私,不顧旁人感受。


    是的,林瑜並不打算與陳謙懷再續前緣。


    今日一見,是徹底為過去告別,從今往後,一別兩寬。


    林瑜一個人站在院子梨花樹下,一個人,想了很多很多。


    甚至連兩人見麵的開場白,她都想好了。


    無非就是好久不見,大家都變了之類。


    確實變了,人都是會長大,她不是從前的林瑜,他亦不是從前的陳謙懷,而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經曆過生死的人。


    說完這些之後,然後呢?


    院子裏的桌子上擺放著茶具就是然後,她會乘著沏茶的功夫,慢慢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


    最後,大家好聚好散。


    暖洋洋的日頭,透過濃密的梨花零星灑下,微風乍起,滿院子的花香味。


    今年的梨花開得很美。


    林瑜站在樹下,伸手去觸碰梨花。


    美好的東西,總是不能長長久久。


    林瑜過於出神,以至於有人來了,她都不知道。


    直到——


    “瑜兒。”


    低沉而溫柔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林瑜本能轉身。


    健碩挺拔的陳謙懷就站在距她五六米開外的地方,凝著她,眼神灼熱而深情。


    林瑜下意識張了張嘴,然,不等她開口說話。


    陳謙懷就三步並作兩步,快速抵達她跟前,然後——


    林瑜準備好的滿腔話語,就再沒有說出來的機會了。


    嘴唇被撞得生疼,口腔裏陌生而熾熱的氣息。


    就是林瑜先前有想過一萬種開場白畫麵,也沒有這樣的,林瑜整個都懵了。


    以至於她毫無準備,被抵在梨花樹下,生生承受他熾熱的吻。


    不說是林瑜,就是在遠處盯著的春夏和秋冬,也都蒙圈了,看呆了看傻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要去阻撓。


    秋冬拉住了春夏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這種時候,外人插手,情況反而更糟糕。


    林瑜這邊反應過來了,開始掙紮反抗,可她一個姑娘家,哪裏是男人的對手?何況是上過戰場的男人。


    她那點力氣,猶如給人撓癢癢。


    陳謙懷雙手捧著林瑜的臉,放肆而投入的親吻她。


    這是他當初離開之時,心中想著一定要闖出一番天地,建功立業,凱旋歸來,然後娶迴家的心儀姑娘。


    這是他在那些艱苦歲月裏,唯一支撐他活下去,支撐他打贏一場又一場勝仗的執念。


    是他夢縈魂牽的姑娘。


    除非他死了。


    否則,她就是他的。


    誰也擋不住。


    晉安侯府。


    林幻看著賬本,卻思緒放飛。


    “姑娘,呸,少夫人,你覺得大姑娘跟陳公子會再續前緣嗎?”


    紅葉是喜歡了喊姑娘,哪怕姑娘成婚這樣久,她偶爾也會犯糊塗。


    林幻從不在意這兩丫鬟叫她丫鬟還是夫人,就是楚胤在意而已,有一次青梅叫了被楚胤聽到,他當時看了青梅一眼,青梅從此就不再犯錯了。


    聽了紅葉的話,林幻淡淡歎了口氣。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結果?”


    其實她心中隱隱有猜測,但……


    靜觀其變吧。


    不管結果如何,左右都有她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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