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幻隻瞟了一眼孫臻臻的落子處,就很又快落下了一了,隨即她單手撐著下顎,以緩解自己的無聊。


    真的無聊,也許從前應對的都是楚胤、隨風這樣的高手,以至於如今遇到一個怎樣菜水準的,要不是她休養好,她都想打哈欠睡一覺了。


    因為下一個局對方需要二十分鍾才能解開,二十分鍾足夠她小憩片刻了。


    她覺得忍不到十局了,五局就收手,要不然折磨對方的同時,自己幹耗著也難受。


    心中百無聊賴,又不能明目張膽跟林瑜聊天,否則別人說她態度不端正,或者故意幹擾對手,隻能幹等著。


    就是林幻這幅百無聊賴的樣子,讓孫臻臻心尖入針紮一般,細細密密的疼著。


    如果說第一局她還能蒙騙自己是大意輸了,如今第二局,從一開始她就是被算計進去,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解不開就是輸,解開了又來一局。


    林家姊妹……真的是什麽都不懂嗎?


    如果到現在她還這樣認為,那她就是腦殘了。


    林瑜上台隨便彈奏一曲,就是難度極高的《嫋嫋》,林幻隨便下一盤棋,就讓她步步驚心,這樣的姊妹花,會是無能之輩?


    如今迴想起來,先前她們在孫家說的,對才藝略懂一二,並非是什麽不懂往臉上貼金,而是謙虛!


    可若是這樣,就太打擊人了,她努力了大半輩子,才拚出來的才藝,如今輕輕鬆鬆就被打敗了,日後別人會怎麽看她?


    孫臻臻心中各種懊惱悔恨,早知道就不爭那口氣,爭到最後什麽也沒能爭迴來,反而有損自己名聲地位。


    可事到如今,除了前進,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她根本不是林幻的對手,對方根本就是算準了她每一步棋,她沒有任何勝算可能。


    可是能做到這樣的,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林幻區區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會有這樣棋藝?


    不管她是如何有的,事到如今,她必須讓自己輸得不要太慘,最好是勢均力敵效果,才能保住她的名聲。


    但每一個棋局都如此難解,孫臻臻腦子又思考過多,加上圍觀者的議論,她心中越發緊張起來,手心冒汗不說,身上也開始冒冷汗,這二月底的天氣,根本不到熱的程度。


    林幻就很煩啊,她算計的時間都是對手正常落子的情況,如今對方收到外界幹擾,估計也有心理壓力原因,導致她落子速度比她預定還要慢上一些。


    這就讓人抓狂了。


    不光她不耐煩了,圍觀者也越發不耐煩起來。


    “會就下,不會就認輸啊,想這麽久,也太誇張了。”


    “就是啊,不是說孫姑娘棋術高超嗎?整個青塘鎮都找不到對手那種,怎麽如今這個樣子?”


    “就算對手厲害,也不至於人家輕輕鬆鬆,她走一步要想個大半天吧?”


    “死活要跟人家比,如今比了又什麽都比不過,琴輸了,棋也輸了,我都開始懷疑她從前才女的名聲是吹噓出來的,根本做不了真。”


    “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畢竟都是傳聞,說她這樣厲害那樣厲害,大家又沒有親眼見證過,這真真假假自然就有待考究了。”


    “真金不怕火煉,除非金是假的。”


    “看看,到現在也不敢落子,可見對手布局太厲害,她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先前誰說林家姑娘什麽都不會的?林大姑娘彈琴絕妙,林二姑娘棋藝高超,這也僅僅是展現到大家眼前的,這還沒展現的,誰知道還有多少真本事?”


    “可見真正有本事的人,都十分低調,從不四處言說自己有本事,反倒是那些半吊子的,恨不得宣告全天下自己會什麽。”


    “確實,所謂缺什麽喊什麽,以為喊得越大聲就越有底氣。”


    “說起來,林家姊妹很有氣節啊,有實力有容貌,為人還十分低調,今日若不是被有心人挑釁,隻怕她們也不打算當眾表現自己。”


    “這都是誰逼的呢?還不是某些人隻以為馬球賽之後的才藝表演是她的個人舞台,別人都不能上去,上了就要被各種質疑。”


    “可不是?今日是林家姊妹剛好碰刀口上了,也幸虧林家姊妹有真本事,若今日是其他家姑娘,指定要丟醜,從此再不敢出門見人了。”


    “這個孫姑娘太陰毒了,典型的見不得別人好,隻準她出風頭,別人出風頭就要被打壓。”


    “對啊,她背後還有靠山,誰敢輕易跟她作對呢?”


    “生平最看不起這種卑鄙小人了,越看那張臉越覺得賤人一個!”


    “孫家也不是什麽好人家,從前在生意生有過合作,對方就是老賴一個。”


    圍觀者越說越憤怒了,越說範圍越大了。


    畢竟處於底層的人比高層的人多了去,大家素日裏沒少受苦吃虧,都是因為身份卑微的緣故,沒有權貴撐腰,誰敢多說什麽?


    但今日不一樣,圍觀者大都是普通人,當官的就那幾個。


    這悠悠眾口,誰能堵得住?


    大家夥也是仗著人多勢眾,所以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說到後麵都不怕孫臻臻聽不到,而是怕她聽不到了。


    孫臻臻麵臨巨大質疑,越來越難聽的話漸漸傳入耳中,她素來清高傲慢,何時麵臨過這種情況?從前誰不把她端著捧著,家中丫鬟都小心翼翼伺候著,外麵姊妹說話也是十分謹慎,唯恐出言不慎惹到她。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被圍觀者如此出言羞辱,孫臻臻如何受得住?


    加上手裏的棋局她又解不開,各種壓力屈辱襲來,孫臻臻整個心口一陣翻滾。


    “假清高的賤人一個!”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這樣一句。


    “夠了,對一個十六七歲姑娘家如此咄咄逼人,不覺得很過分嗎?”趙公子出聲維護。


    “又不是我們逼著她下棋的,是她自己非要下,如今技不如人,也不能怨天尤人啊?!”


    黃檀又躲在隨風身後,大聲逼逼。


    也沒人要幫著找‘罪魁禍首’,聽到這樣的話,反而哄笑起來。


    “就是啊,技不如人,何必丟人?”


    “哈哈哈哈!”


    孫臻臻隻覺得喉嚨有點鹹腥,隨即一口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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