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幻隻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迴想著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表現過於差勁,一味逃避,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到最後再不用說什麽友好分別,怕是要比陌生人還不如了。


    所以她滿心想著日後要如何自然避開與他接觸,又不顯得刻意,根本沒注意聽他們在說什麽,直到文先生說到了楚胤的親事,她才迴過神來,連雞也忘記吃了,下意識看向他。


    他什麽也沒說,仿佛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林幻重新垂眸,心頭再次湧上那種說不清的苦澀滋味來,耳邊又傳來文先生說的珍惜眼前人言論,她心中苦笑。


    道理誰不懂?


    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


    人生在世,總會有很多不得已不如意,真正的人生是五味雜陳,什麽滋味都有,而不是事事順利,空有甜味。


    林幻又是第一個吃完的,吃完就迴房了,其他幾個人也不敢逗留,都找借口離開,火堆旁,隻留下文先生和楚胤在喝酒。


    文先生打趣道:“真是沒想到啊,有朝一日還能看到你這高嶺之花跌落神壇,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喜歡一個人是何等美妙的感覺嗎?你當初還不屑來著,如今可親身體會了?”


    楚胤看了文先生一眼,道:“你沒事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別人聽不懂,文先生可是心知肚明,隻笑道:“再大的事,看開了都不是事,何況如今她在山中,我也在山中,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也算是沒有分開。倒是你,人活得好好的,喜歡就去追啊,人就在眼前,你不主動,難道還等人家姑娘家主動不成?”


    楚胤道;“你怎知人就在眼前?”


    文先生笑了笑:“我眼睛又不瞎,這一頓飯,你眼神都不知道往那邊掃了多少次,我都不好意思點破你。”


    楚胤也沒否認,隻沉默的喝了一口酒。


    文先生道:“年輕人的情情愛愛不應該轟轟烈烈的嗎?怎麽給你整得像悶葫蘆似的,半天整不出點動靜來。”


    “不是主動不主動的問題,你不懂。”楚胤淡淡道。


    文先生哼哼了兩聲,十分的不服氣:“跟我一個過來人說不懂,真是無知小輩啊。那你倒說說,是什麽問題?”


    楚胤道:“她不喜歡我。”


    文先生:“……”


    難道他看錯了?


    文先生雖然是過來人,但也不是什麽感情達人,像楚胤這種毫不掩飾的,他自然能一眼看出來,而林幻那樣的,方才他雖然也有看,被楚胤關注的人,他自然要看,見對方一直安安靜靜吃東西,他隻當是女孩子矜持。


    因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往人家不喜歡楚胤這個方向想,整個大晉不喜歡楚胤的姑娘,至今他沒見過,如今算是見到了。


    “居然會有你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你的情況,什麽原因啊?”


    楚胤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什麽原因。”


    “……”文先生真是服了他了,“怎麽能沒有原因?要麽是你做了什麽事得罪她了,她才不喜歡你;要麽就是她有喜歡的人了,非那人不嫁。總會有個原因的,否則好端端的,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喜歡人家人家會不喜歡你?”


    但凡楚胤人長得醜一點,身家差一點,這種情況都有可能,否則以他如今身世、能力和容貌,除非那個姑娘缺心眼,否則不可能不喜歡。


    那姑娘看著也不像缺心眼呀?


    文先生說完後,再無他言,楚胤也就那麽坐著,彼此沉默。


    “她在躲我。”楚胤喝了一口就後,突然道。


    文先生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他在迴答他的問題,驚訝過後,就笑道:“就因為這個?”


    楚胤表情閃過一絲惱羞,什麽叫就因為這個?難道這個還不夠?


    文先生笑完了,才道:“可見一個人在感情方麵沒有任何經驗也是不行,連什麽是愛什麽是恨都分不清楚。”


    楚胤擰眉:“有話直說。”


    文先生道:“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一個女孩子會躲你是什麽意思?”


    楚胤:“什麽意思?”


    文先生:“她不躲別人,就躲你,你也不覺得有問題?”


    楚胤默了一下,才道:“……有什麽問題?”


    文先生:“……好吧,是我對你期待太高了,別的方麵你或許經驗豐富,但男女之事,顯然你一無所知。”


    文先生一幅要長篇大論言傳身教的樣子,楚胤居然也作出認真傾聽的表情,表情甚至認真得有點嚴肅,搞得文先生都不得不端正了態度,調整了一下坐姿,隻比那學堂裏的教書先生還要認真上那麽一兩分。


    “在說教之前,我得問你幾個問題,你得如實迴答,如此,我才好逐一分析,作出正確判斷。”


    楚胤道:“你問。”


    文先生:“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躲你的?”


    楚胤最開始隻是想概括性的說一下,但又覺得不舉具體事例不好說清楚,於是開始用實際例子加入


    楚胤想了片刻,就道:“……具體什麽時候,我也說不上來,但真正意義上,我感覺到她躲我,是在安陽城,我教她練劍……”


    當時他一心教她練劍,並未多想,所以她的突然躲避,他才愕然,愕然過後,就覺得心中空蕩蕩的。


    除了練劍那次,往後的每一次,他都記得清楚,一一說了出來,然後看著文先生。


    文先生聽後,沉吟片刻,然後笑道:“你說的這些事情,在我看來,我隻看到了姑娘家的矜持與害羞,怎麽到了你眼中,就成了不喜歡了?”


    楚胤動了動唇,並沒有因為先生這樣說而感到高興,他雖然在感情一事上沒有經驗,但躲避和害羞他還是能分得清的。


    其他姑娘麵對他時的害羞,他見了多了,心中多多少少也有點了解,但她和別人不一樣,沒有欲擒故縱,也沒有欲拒還迎,就是迴避躲避,甚至有種想躲得遠遠的感覺。


    文先生道:“感情之事,三言兩語說不清,你們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也不能僅憑片麵之詞就作出定義,但我所感覺到的,她並非對你無意,至於為何會這樣,想必其中有什麽原由,若有機會,你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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