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歎了口氣,眼中帶了絲可惜之色。他倒不是怕等,而是怕其?他兩個公會比他們先動手。禾安在遊戲中搞出的動靜人盡皆知,除了金芽公會,玫瑰和海神也在滿世界地尋找他。今早滑正飛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一籌莫展的他非常驚喜,本以為能率先將這位天?賦型玩家收入麾下,不想還是沒成。男人的神色愈發緊張:“得?派幾個人去保護,你去聯係信息組。”另外兩個公會的行?事風格與他們大不相同,萬一遭到拒絕,怕是會使用出極端手段。女人點頭:“我這就?去安排,需不需要將他的家人一起保護起來??”男人“嗯”了一聲,“主要還是保護禾安,多派幾支小隊在市區裏搜尋,找到了隻在暗中做保護,不要打擾他的生活。”唯一令他稍感放心的是,這位新手玩家並不是愣頭青,很有警惕心,連會麵地點都選擇在了這麽偏遠的城郊。“好。”=將信息告知金芽公會後,禾安一夜無眠。一大早,他便全副武裝地進入市區,循著記憶中的地址去了舅舅家。根據金芽公會所說,影響玩家通道開啟的條件是磁場強度,他謹慎地用精神力包裹周身?,盡量不漏出任何?一絲氣息。他並不是去敘舊,隻是想去看看舅舅一家的玩家身?份激活情況。上次在餃子店中的碰麵本以為是最後一次,但突然生出的變故讓他無法放下心來?。十年過去,舅舅家門口一如記憶中的模樣,禾安站在小花園側門,沒有露出身?形。隱約有歡笑聲從中傳來?,短暫地喚醒了禾安的迴憶。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在他父母還沒有破產欠債遠走他鄉之前,過年時他也是這歡笑氣氛中的一員。他釋放出精神力,操控意念鑽入後門。客廳內,不僅舅舅一家在場,還有小姨媽一家。他看到舅媽拿出一個粉色的包包,拉著小姨媽說著什麽,然後雙方展開了一場拉扯活動。他們頭頂都是灰色的光點,小姨一家是深灰色,舅舅一家的光點稍有變化,但程度並不明顯,應該是和他擦身?而過接觸的時間過短,沒有產生太多影響。檢查完他們的光點狀況,禾安心中微鬆,轉身?便要離開。“來?讓一讓了啊!”身?後傳來?男人的吆喝聲,禾安下意識避開,但還是被巨大的冰箱懟到,身?形稍顯趔趄。察覺到撞了人,搬運雙開門冰箱的男人趕忙將其?放在一邊,探過身?來?查看:“小夥子!你沒事兒?吧?”禾安擺了擺手,不想引起舅舅一家的注意,起身?便要走。誰知,後花園的房門突然被打開,舅舅探出頭來?:“冰箱來?了?”“是啊!”男人應了一聲:“不好意思啊,還撞到了人。”“小夥子你沒事兒?吧?”舅舅聞言看來?。禾安身?形一頓,他的口罩掉落在地,不太自然地側身?,“沒事兒?。”“我怎麽看你有點兒?眼熟?”舅舅開口,目光中帶了疑惑。禾安:“?”他下意識抬頭看去。四目對視,舅舅安靜了好一會兒?,似是從心底發出疑惑。“你是?”第80章 告別禾安抬眼, 定定地看了昌睿源片刻,“沒什麽,路過。”說完, 他便轉身離去。舅舅昌睿源一愣,心中的那?股異樣不減反增,“誒小夥子?!你真沒事兒?”這青年的模樣生得俊, 他認出了這是今天剛在餃子?館中的見過的那?人。可?為何他總覺得似曾相識?眼見禾安離開,搬運工人擦了把汗:“人走了就別看了, 現在這世道, 不訛你就算好的。這冰箱給你搬進去不?”遠處的青年已經沒了身影, 昌睿源迴過神:“哦哦, 搬進來?吧。”拐角處,禾安戴上了口罩,眼底的情緒並不平靜。就算十年不見, 舅舅不該忘記他才對。想起?在餃子?館擦肩而過時, 心中浮現的異樣, 禾安的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舅舅顯然是不記得他了。他關於的父母的記憶很少,從未見過父親那?邊的親人,小時候常走動?的親戚隻有舅舅和小姨媽。而他們之?間相關的紐帶便是他的母親。一種他從未設想過的可?能性悄然浮現心頭。禾安屏息掏出手機, 快速找到?通訊錄中的債主, 一個電話撥了過去。自?從他按時還款後?, 債主已經有七八年沒有上門?討債過。隻要能證明他們的存在, 便可?以說明他的父母是遠離國內出去避債, 而不是……很快有人接起?電話。“喂?”是他記憶中的兇狠聲音,禾安竟悄然鬆了口氣。他神情稍緩, “債務我已經還清了。”對方的語氣不善,其中帶了絲不耐煩:“知道了, 沒事兒別打電話,少找事兒。”禾安微頓,“你們有沒有通知負債人?債務還清後?他們可?以迴來?了。”對方冷笑一聲:“要是找得到?負債人,我們還用逼你還債?看在你按時還錢的份上,多餘的利息就不跟你算了。”說完,男人又補了一句:“你也是倒黴,債清了以後?就別聯係了。要我說,那?種黑心腸的孤兒院早該倒閉。”禾安眸光一緊:“什麽孤兒院?”“還有哪個孤兒院?養你那?個唄。”男人樂了幾聲,幸災樂禍道:“那?幾個傻逼負責人跑了以後?,孤兒院還挺了幾年呢,可?惜沒人再敢投錢了,不倒閉還留著給你養老啊?”禾安定在原地。男人:“害,跟你說這些幹什麽,別再給老子?打電話了啊!”通訊很快切換為掛斷的忙音。“嘟嘟嘟……”禾安沉默地看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他從來?沒有去過孤兒院。雖然債主沒變,但欠債原因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剛才的猜測仿佛被驗證。他的父母中,至少有一位是遊戲玩家?。而且……大概率遭遇了和何小童相似的情況。禾安皺緊了眉頭,他一時無法?判斷,這份伴隨他從小到?大的債務,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遊戲係統做出的縫補。腳下是熟悉的林蔭道,年幼時每次來?舅舅家?拜年都會在路邊買串糖葫蘆。雖然其他記憶都已經模糊,但他記得推糖葫蘆車的是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母親付錢後?將糖葫蘆摘下,遞給他的那?雙手溫暖且帶著好聞的香氣。禾安嚐試迴憶父母的容貌,可?腦中隻有異常模糊的輪廓。反倒是欠債跑路的記憶,如同烙鐵般,死?死?印在他的迴憶中。他迴頭望了一眼,眼底漸沉。*禾安迴到?平房,將迴來?時順路買的鐵鎖掛在房門?上。屋內被他打掃得幹幹淨淨,就連漏風的窗縫也用防水膠布貼得嚴嚴實實。擦了十幾遍的水泥地仍舊坑坑窪窪,禾安將拖布擰幹立在牆邊,坐迴窗邊。冷靜下來?後?,他的心中閃過一抹壓抑許久的怒意。原以為這非自?然力量是在他還清負債開啟新人生後?,出手搗亂。可?現實告訴他,早在他的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他的生活就被拽離了原定的軌道。複雜又壓抑的情緒混雜,最後?變為禾安的一聲輕笑。他閉上雙眸,緩慢地咬緊了牙。“叮咚”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為【李華】。禾安接起?了電話。“喂安哥,你有幾個快遞到?了,我用同城給你送過去了。你要在外麵?住多久?怎麽連被褥都搬走了?”禾安的情緒稍斂,再開口時語氣中並無異樣:“還不確定,可?能是兩三個月,迴去的話我會告訴你。你送到?哪個地址了?”李華:“商琰家?。”作為消息靈通的富二代,他知道商琰的私人住址。禾安:“好。”李華歎了口氣:“安哥你一走,宿舍裏變得好冷清啊,我昨晚睡覺都感覺涼颼颼的,嚶嚶嚶。”“少貧,最近比較忙。”說完,禾安微頓,叮囑了一句:“那?個魔術組織是騙人的,話術很煩人,進群後?會反複騷擾,以後?再有表演別去了,小心被纏上。”李華:“哦……”“掛了。”手機屏幕跳迴通話記錄界麵?,禾安起?身,披上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