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聲音,白仙兒就知道是誰了。


    “都虞侯......”


    她沒有抬頭,不過還是稱唿了一聲。


    這讓閻朝很是不爽,暗道:“你以為你是誰?還以為是在象雄國?還是萬人敬仰、一唿百應的大祭司?”


    正想低聲喝罵幾句,突然見到她的身體在顫抖,而映照在夕陽下的脖頸白皙裏透著微紅,十分惹眼。


    閻朝心裏一動,便壓住了心裏的怒火,禁不住抓住了她的右手,一邊端詳著一邊說道:“仙兒,等到了目的地,你就辭去這大祭司之職吧,我國信奉的是天道教,與苯教相去甚遠,也沒有那些個禁忌,信仰本教者,男可婚女可嫁,可巧了,本將尚未婚配,不如嫁給我好了”


    白仙兒身體繼續顫抖著,不過此時她已經手抽了迴去,麵上也顯出了紅暈,並且不再在低著頭了,而是抬頭看向閻朝,“都虞侯,請自重,我是苯教五大祭司之一,自從擔任這個職位開始,我就不屬於我自己了,而是屬於本教”


    “我擔任職位之前還發過血誓,但凡有違本教,將會五內俱焚而死,還會牽連到所有家眷,後世也永在九層煉獄受刑,不得翻身!”


    閻朝雖然膽大,聽到此話不禁也嚇了一跳,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趕緊說道:“咳咳,大祭司,是在下魯莽了”


    白仙兒的臉上此時顯出了一種詭異的神色,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本祭司這一生,除了我父親、兄長接觸過我的身體,並沒有第二個男人接觸過,一旦接觸,血誓立即生效,已經晚了!”


    她在說這話時,吹彈可破的麵上似乎顯出了無數條血管,白皙中瞬間出現了一道道湛藍,這讓閻朝更加心驚膽戰了,驚懼之下,他拱了拱手就匆忙離開了。


    “啊......”


    原本他是住在船首艙,而白仙兒和她的侍女是住在船尾艙的,閻朝尚未走進船首艙,他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慘叫聲,一開始是一聲,然後是一陣,叫聲極為尖銳、淒厲、激遠,時斷時續,就好像被某人捏住嗓子叫出來一般。


    閻朝的腳步有些踉蹌了,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了,他猛地轉過身來!


    眼前的一幕讓他呆若木雞!


    隻見白仙兒還在原地,不過她的身體在快速扭動著,在她的周圍,是她的八個侍女,那些同樣來自象雄故地,從不同部族貴族家裏遴選出來的少女,同樣快速扭動著、叫著,臉上也同樣呈現出異樣的色彩!


    叫聲很快得到了迴應,一開始是這艘馬船前後左右的船隻上傳來了同樣的叫聲,然後越傳越遠,最後停在赫爾鬆港裏的三百餘艘馬船都叫了起來,叫聲裏有男有女,還有老人、孩童的,瞬間就匯成了一股聲浪快速傳了出去!


    在船隊的最外圍,一艘馬船上,一個年輕軍官正凝神聽著這叫聲,隻見他身材高大健碩,麵容俊朗,年約二十出頭,再看時,隻見他這艘船是船隊裏少數沒有安置移民的船隻,是真正的馬船,也就是說,船上真有兩百匹戰馬、兩百名騎兵,可隨時投入戰鬥。


    雷進,雷萬春第三子,雷萬春在幽州戰死後,南霽雲收養了他這個兒子,並將他放到康城軍校學習,畢業後順利加入秦軍常規營,曆任隊正、校尉、副尉,眼下正是以副尉名義管轄著這支全部由吐蕃少年組成的少年兵。


    像他這樣的馬船還有一艘,也就是說,在這個新設立的正規營裏,隻有四百人不是來自吐蕃少年,而是來自大秦國剛從軍校畢業不久的將士。


    在他身邊還有一人,麵相稚嫩,估計還不到十八歲,但身形卻極為粗壯,雷進甫一聽到這奇怪的叫聲,便看向了此人。


    那人的麵色也變了幾變,最後才說道:“副尉,不好了,這是苯教裏的祭司在召喚信徒,以往隻是在進行血祭時使用,是大祭司在血祭儀式開始時,通過自己的聲音來引領信徒一起舞蹈”


    雷進的神色頓時鬆了下來,“這麽說,是苯教徒的一種儀式而已,不過怎地一路上從未聽見過?”


    那人說道:“我也不大清楚,按說這種聲音隻會在進行祭祀儀式時才出現的......”


    “副尉,你看!”


    他突然停住了,雷進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遠處幾乎所有的馬船上中間桅杆上的了望台都出現了了望手揮舞手中旗幟的景象,熟知旗號的雷進很快就分辨出了那旗號的意義。


    “船上出現緊急情況!”


    他趕緊舉起了望遠鏡,這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隻見那些原本是俘虜的吐蕃人一個個帶著奇怪的表情聚在一起走向船上的少年兵,而那些少年兵中有部分人也跟著他們在行動,隻剩下少量少年兵以及船上的水手正拿著武器聚在一起,神色嚴峻地看著一步步靠近的俘虜!


    “如何破解?”


    雷進心道不好,情急之下不禁一把抓住了那人的領口,那人也是麵帶苦相,“副尉......,咳咳”


    雷進這才見他放開,不過卻繼續吼道:“怎麽辦,你倒是說啊!”


    那人麵上顯出了豆大的汗滴,眼看一場大禍事就要出現了,他突然看見了自己身上的銅號和腰鼓——原來他是一個旗鼓手。


    “副尉,您的聲音低沉、激越、悠遠,不如也大喊起來,我等跟著一起喊,然後以號聲、鼓聲繼之,或許......”


    原來此人叫乞伏歸仁,喻文景的庶子,剛從軍校畢業,今年才十八歲,因為他母親是遷到唐境的吐蕃人,故此懂得吐蕃語,並知曉苯教的一些東西。


    “嗷嗷......”


    話音未落,雷進趕緊大聲吼叫起來,他這一喊,馬船上兩百騎兵也跟著喊了起來,然後是另外一艘馬船上的兩百騎兵,吼聲剛一結束,以乞伏歸仁為首的旗鼓手他也吹響了銅號,擂起了戰鼓。


    當號聲、鼓聲響起時,不遠處的赫爾鬆城裏也響起了鍾鼓聲,那裏的鍾鼓聲明顯比他們的聲勢大得多(鍾鼓樓的大鍾重達千斤),沒多久,鍾鼓聲就蓋住了港口裏幾萬人的叫聲!


    再看時,那些正一步步逼向水手的苯教徒臉上奇怪的神色慢慢鬆懈下來了,等他們走進水手身邊時一個個竟然癱倒在地!


    雷進鬆了一口氣,不禁有些後怕地說道:“歸仁,趕緊去查一查,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


    就在赫爾鬆港的叫聲、吼聲、鍾鼓聲大作時,在距離港口約莫二十裏的地方開來了一支分艦隊,艦隊裏也有一艘特別高大的馬船,聽到這聲音後,船艙裏走出了三人,兩女一男。


    那男的竟然是當今大秦帝國皇帝孫秀榮的羽林衛都尉、前魏龍國國王之子聶敘魏龍,兩個女的都生得美麗大方,一人約莫十七八歲,麵目與聶敘魏龍有些像,正是他的妹妹聶敘昭琳,如今已經許給了孫秀榮的長子孫釗渟為正妻。


    當中那位顯然身份高貴,約莫十五六歲,完全一副漢人模樣,聽到這聲音後便問道:“怎麽迴事?”


    聶敘魏龍趕緊迴道:“公主殿下,差一點釀成大禍,前麵那聲音是顯然是大祭司弄出來的,後麵的則是我國軍隊的吼聲,但真正壓住那叫聲的應該是赫爾鬆城的鍾鼓聲,與薩滿教一樣,苯教徒在舉行大的祭祀儀式時,會讓大祭司領舞,但苯教的傳統與薩滿教頗有不同,大祭司是用聲音來控製信徒與她一起舞蹈的”


    原來此女是孫昭若,孫秀榮與靜樂公主之女,帝國的三公主,雲陽公主。


    瞧這架勢,作為“苯教教主”的聶敘魏龍顯然是前來迎接這三萬戶吐蕃俘虜的,而雲陽公主是作為皇室的代表前來的,也早就知道了大祭司白仙兒的存在。


    孫昭若聽了此話,渾沒有感到害怕,而是興奮地說道:“以前父皇說過,漠北諸部普遍信仰薩滿教,他老人家雖然創立了天道教,一切道法自然,對於薩滿教也很熟悉,但對於薩滿教中種種行為卻沒有全部參透”


    “據說當對薩滿教的教義參透到一定程度後,會真正感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而當大薩滿、薩滿瀕死時,他的靈魂也會感染到他的接替者,於是就會在部落裏出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以前一個好端端的人會突然怪異起來,他或她之前從未修習過薩滿儀式,但會突然做出一些奇怪的類似於薩滿的動作”


    “於是接替大薩滿之職的人很快就會遴選出來”


    聶敘魏龍點點頭,“這或許就是殊途同歸......”


    正說著,另外一艘軍艦逐漸靠近了該船,最後兩艘船靠在了一起,從那艘船上走過來一人,正是帝國的按察使蘇希傑,蘇希傑走到孫昭若跟前,然後彎腰施禮道:“公主殿下,發生這樣的事,微臣救駕來遲,萬望恕罪”


    孫昭若笑道:“蘇叔叔也知道是苯教在作怪?有這位教主在又怕什麽?”


    蘇希傑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不過聶敘魏龍很快接過了他的話茬,“公主,按察使,若不是赫爾鬆城以最快的速度敲響鍾鼓樓的鍾鼓聲,還真不一定壓得住那叫聲,若是那樣,後果不堪設想,我國好不容易將那些吐蕃人弄到這裏,若是不幸的事情發生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蘇希傑點點頭,“幸好鎮守赫爾鬆港的是喻文景,他出身於乞伏羌,而乞伏羌是一個羌人與吐蕃人深度融合的部落,料想喻文景也懂得一些苯教的東西,換做其他人,恐怕真的會出事”


    ......


    確實是赫爾鬆港的鎮守使喻文景當機立斷讓城裏剛剛落成不久的鍾鼓樓弄響了鍾鼓聲,弄響之後他立即帶領一千騎兵衝到了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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