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切爾鬆尼斯港灣,出口,一大片薄霧。


    實際上,除了那似乎從不停歇的南風,那片薄霧的存在也是讓李思慕狐疑的因素之一。


    這一次,封策的那艘新船也加入了進來。


    眼下,李思慕、封策都在這艘船上,在距離港灣出口約莫百米遠的地方用望遠鏡遠眺著一處縱深達五裏的超級大港。


    “都尉”


    與黑水靺鞨酋長之子出身的李思慕相比,封常清長子封策卻是妥妥的從小就在大秦國各級學堂成長起來的新一代,故此,他的風格與老一輩頗為不同,倒是與他們的國王十分相近。


    而李思慕隻不過因為自己的家鄉在黑水(對黑龍江、烏蘇裏江的泛稱)附近,會操控樺樹皮船在黑水上打魚勉強被孫秀榮納入到水師而已,雖然在十餘年過去之後已經熟悉了大秦國水師的一切,但終究從未進過學,他能夠被孫秀榮看重,還是靠著李泌家奴的身份,從小也讀過書的緣故。


    故此,雖然他眼下貴為大秦國有數的水師都尉之一,但依舊很忐忑,特別是麵對封策這樣的新銳便更是如此。


    而對於封策來說,由於其父陰差陽錯加入到大秦國,徹底與大唐斷了聯係,也就沒有因為洛陽之敗而導致全家被殺,從而讓他這個名字也能聞名於世。


    “小封,你無須客氣,我比你虛長幾歲而已,眼下也隻是一個都尉,而你二十出頭已經是副尉了”


    封策尷尬地一笑,趕緊施禮道:“是屬下唐突了,其實是看到這片薄霧,我有感而發而已,是這樣的,哥特人雖然也在這裏修建了港口和城堡,但依舊重視半島南部諸港,除了這裏冬季結冰之外,想必還有其他因素......”


    他二人身邊還站著一人,正是大秦國設在黑海地區的按察使孫孝瑾,一聽此話便插道:“副尉說的沒錯,與半島南部的雅爾達港、卡法港、潘緹卡彭港相比,這裏的港口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雅爾達港,後世雅爾塔)


    “哦?”,李思慕、封策兩人都若有所思。


    “這裏的港口進深都太大,臨岸的海水也太深,對於我國來說問題不大,但對於人口並不多,手段也有限的哥特人來說問題就太大了,一來他們無法在海裏建設棧橋,隻能先在岸邊往內陸挖掘預定好深度的坑道,建好棧橋後再將海水引入”


    “二來,你們看,包括此處海灣在內,所有的海灣四周都是長滿樹木的山體,雖然可以有效遮蔽敵人,但終究是太過漫長,你能遮蔽敵人,敵人也可能從漫長的海灣線利用密林摸過來”


    “依著哥特人的數量,顯然是不可能對著十餘處海灣一一設防看守的,故此,與南部諸港相比,這裏就遠遠不如了,那裏的港口雖然沒有像這樣的海灣遮蔽風浪,但臨岸海水大多在十米左右,還是容易就地設置棧橋的”


    封策點點頭,說道:“我國人手也不富裕啊,也不可能將這些個海灣一一遮護起來啊”


    孫孝瑾說道:“其實還是人口的問題,切爾鬆尼斯港麵對的是第聶伯河、敖德薩轄區,而敖德薩轄區麵積廣闊,土地又極為富饒,全部是黑土地,森林、草原、農地幾乎各占三成,如此上佳的地方卻隻有不到五十萬人口,這很不正常”


    “歸根結底那裏還是遊牧部族與歐洲農戶的分界處,兵家兵爭之地,故此,雖然地方上佳,但一直無法維持太多的人口,但既然歸屬了我國,我相信大王肯定早有籌劃,如果那裏的人口能在短時間內超過百萬,二十萬戶,所出無論糧食、草料還是牲畜皮毛都會是王國其它地方遠不能比的”


    “於是,此港的重要性就會凸顯出來,眼下大王已經初步敲定將馬紮爾部落王帳所在定為都城,顯然是要重點經營這塊地方的,不怕此港排不上用場,何況這些海灣水深如此之佳,正適合我國大船停泊”


    “到了冬季再開往南部諸港就是”


    “再者,此港無論往東去北高加索,往西去敖德薩,往南去羅馬人的黑海北岸地區都在五百裏左右,地理位置極佳,我估計大王肯定會重視此地的......”


    正說著,船上主桅杆的觀測手突然吹響了示警的銅號!


    三人順著觀測手手中小旗的方向看去,隻見海灣的出口處駛來了幾艘大型槳帆船!


    三人依舊無動於衷,最後還是李思慕說道:“我國的船隻不可謂不犀利,但那是在大海上航行時才能體現出來,一旦進入短兵相接,由於極度依賴風向,實際上還不如槳帆船靈活,等此間事情一了,我倒是建議不要光顧著大,還要兼顧靈活”


    “你的意思?”


    “可以將船隻的高度適當增高,然後增加一層專門用來劃槳的甲板層”


    “可船隻的長度、寬度、高度都有一定之規,若是太高了那適航性就差了一些”


    “無妨,無非是在底倉多加壓艙石也就是了”


    李思慕雖然出身黑水靺鞨,還是李泌家奴出身,沒有在大秦國進過學,但就在剛才與孫孝瑾、封策二人說話時,便讓身邊的傳令兵發出了指令,三艘鹹海級主力艦已經利用側風迎了上去!


    果然,當秦軍戰艦迎上來時,那幾艘槳帆船立即調轉船頭又駛向海灣了。


    此時,三艘鹹海級戰艦中的旗艦上的觀測手打出了“下一步如何行動,請指示”的旗號。


    李思慕心裏一動,說道:“二位,隨著天色愈發明亮,海灣裏的薄霧也越來越稀薄,灣內的情形也愈發明晰,幹脆突進去與敵人船隻決一死戰”


    孫孝瑾說道:“如何做?沒法戧風啊”


    李思慕卻搖搖頭,“我剛才進來時就發現一件事,雖然眼下這裏是南風占據上風的時候,但洋流卻是從外海湧向海岸的,也就是說,我等隻要利用好洋流,加上尾舵、少量船槳,也能靠上去交戰的”


    封策說道:“如果敵船利用速度優勢貼近我船,然後進行接舷戰又該如何”


    李思慕笑道:“難道我的大炮是吃素的,若是抵近五十到一百米,在海灣裏我方火炮的命中率高達三成,隻要命中一發,敵船就可宣告喪失戰鬥力......”


    孫孝瑾正要同意他的說法,但看著遠去的大型槳帆船,心裏猛然想到一事。


    “不妥!敵人如果是主動出來邀戰,一般情形下應該將快船放在前麵啊,或者先派出幾艘快船出來探探虛實才是啊,為何一下派出了四艘大型槳帆船?”


    封策心裏也是一凜,“按察使的意思是?”


    孫孝瑾放下了望遠鏡,“海外深處狹窄,我就怕彼等施放火攻之計,眼下南風正盛,若是我們的艦隊全數追上去,等抵達彼等預定地點,被其火船攻擊,我方船隻此時需要在逆風的情形下完成轉向,實在太困難了.....”


    “不過......”


    見封策、李思慕兩人都看著他,便笑道:“我隻是按察司的人,並非水師大將,此時應該是你二人趕緊拿出手段來才是,何苦巴巴地看著我?”


    李思慕說道:“哎呀,差一點著了他們的道,不過他們有張良計,難道我就沒有過牆梯?”


    封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方熱海級快船?”


    李思慕點點頭,“是的,熱海級快船隻有一麵縱帆,但還是有八門小型火炮,由於船舷低,兩側還設有預備船槳各八支,別的不說,那三百斤的火炮能發射五斤重的鐵彈,擊中敵船後還是夠他們喝一壺的”


    “與他們的大型槳帆船相比,我等的熱海級快船如果用上了船槳,其速度還更快一些,就算他們有火船也不怕”


    孫孝瑾也點點頭,“也是,眼下隻有一個水師艦隊,若是出動主力戰艦,也隻有五艘船,但這次為了押送這麽多的馬船,特地多設了一些快船,加起來也有十艘之多,幹脆一起衝上去,圍著敵人的槳帆船一陣轟擊,此時彼等絕對不會施放火船,他們看重的多半還是我等的主力戰艦,那四艘鹹海級、一艘裏海級”


    李思慕當即向兩人拱拱手,“那還等什麽,我這就去布置,這一次我要親自進去與他們交戰!”


    孫孝瑾點點頭,“千萬要小心,但凡情形不對,就趕快退迴來,反正我軍大部已經在西側海灣登陸了”


    ......


    沒多久,李思慕便親自帶著十艘熱海級快船出動了!


    前麵說過,秦軍水師一個艦隊有九艘船隻:一艘旗艦裏海級,長四十米;四艘鹹海級主力艦,長三十二米;兩艘熱海級快船,長十六米;兩艘運輸船。


    熱海級快船,長十六米,寬四米,高三米,平時有一米半沒在水麵以下,船頭船尾設有各一門小型短管火炮,兩側則各有三門總共六門小型火炮,都是三百斤,長度隻有一米,卻能發射五斤重實心彈,或者二十粒、每粒重五錢的鉛子一包。


    當然了,若是事情緊急,船上還備有兩百斤重的子母炮四門,可以協助短管火炮戰鬥,不過在逆風需要劃槳的時候,這四門子母炮就指望不上了,你不可能在一艘隻有十六米長的船隻上布置太多東西。


    非但如此,這樣的快船除了操帆手、炮手、輔助人員外,隻有二十名戰鬥兵,趕上要劃槳,至少需要投入十六人,於是真正能夠用來戰鬥的,便隻有四人了。


    但秦軍依仗的就是火炮,有沒有戰鬥兵倒是無關緊要。


    當十艘熱海級快船快速抵近敵人的槳帆船時,李思慕終於明白孫孝瑾是對的。


    “娘的,還真是誘敵之計啊,他們一早就撤了迴去,為何還這麽慢?顯然是在等待我軍攻上來,前麵某處肯定掩藏著大量火船!”


    當李思慕帶著十艘小船追了上來時,敵人也傻眼了,此時,他們自然是不會放出火船的,但就這樣再次撤迴港口也不像話,最終他們隻得又調轉船頭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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