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馬克道。


    所謂基馬克道,那是原本位居後世哈薩克斯坦北部草原的基馬克人越過薩日德格山(烏拉爾山)踩出來的小道。


    薩日德格山除了少數地方山勢險峻外,大多數地方實際上不足千米,而基馬克道所在更是隻有兩三百米。


    該道的東側,就是後世俄羅斯有名的葉卡捷琳堡,西側就是彼爾姆。


    彼爾姆,是後世哥薩克人前出西伯利亞的重要基地,沙皇俄國一度將管轄整個西伯利亞的總督府設在此地。


    當然了,此時,無論是葉卡捷琳堡,還是彼爾姆,都還處於一片密林中,一片由白樺林、紅鬆、冷杉組成的錯落有致的密林中。


    人類,永遠是野獸的天敵,隨著維亞吉奇人的大量湧入,從此時開始,老虎在薩日德格山以西就很少見了,它們幾乎都到了大山以東,後世隨著哥薩克的開拓,老虎也不斷向東遷徙,直到大海。


    不過此時的密林中,棕熊、黑熊、狼群、各種獾類、各種狐狸,以及各種鹿群、各種野豬群依舊龐大。


    基馬克聯盟尚沒有進化到汗國階段就被碎葉軍擊敗了,該聯盟原本有七部,三部藍突厥,四部實際上來自大鮮卑山附近的黑突厥部落,其中就有從嫩江流域跟隨遷徙的鐵利部。


    在碎葉軍大舉進攻鐵利部時,該部酋長、一早就與孫秀榮熟識的唿日吉就投降了,在隨後設置的基馬克州時,該部卻沒有納入到該州的管轄範圍,而是被安置在薩日德格山以東的庫爾幹大草原上。


    以碎葉軍的實力,也隻能管轄後世哈薩克斯坦北境範圍的草原,再往北的西伯利亞大草原就有些力有未逮了,一些向往“自由”的基馬克牧戶,以及一些不堪忍受轄嘎斯貴族管轄的牧戶紛紛進入到那裏,由於鐵利部相對完整,漸漸地,他們都向該部稱臣。


    一個大的鐵利部正在形成。


    鐵利部實際上就是粟末靺鞨與契丹人的結合體。


    得到薩日德格山以東的土地後,唿日吉頓時有些如魚得水的感覺,這裏的氣候、地形(遍地沼澤)、森林與以前的嫩江流域像極了。


    鐵利部是一個既能牧馬,又能漁獵,還能養豬的部族,於是,在後世車裏雅賓斯克地方,唿日吉立下了大帳。


    唿日吉知道,自己能夠有今日,與碎葉軍的支持分不開,故此,他也投桃報李,將自己的幾個兒子全部送到阿利施的學堂學習。


    作為半牧半獵的部族,十五歲的成人禮在鐵利部從未間斷過,他的幾個兒子也不例外,其中最出色的當屬他的幼子,今年二十歲的巴彥。


    部族,從未有完全被一塊土地牽絆的,自從在鐵利紮下根來後,該部對周邊的探查就從未中斷過,這裏還有一個插曲——自從孫秀榮得知唿日吉將車裏雅賓斯克那塊地方改成“鐵利”後,心裏突然來了一個惡趣味,他派人給唿日吉送賀禮時,故意將“鐵利”稱為“鐵嶺”。


    可巧了,鐵利就在幾個大湖中間,也有幾座小山環繞,唿日吉見狀,幹脆就將此地再改成“鐵嶺”。


    於是,我大鐵嶺就在西伯利亞最西端出現了。


    鐵利部在鐵嶺紮下王帳後,很少越過南邊(鐵利部、大秦國海北州大致以後世烏伊河為界,也就是俄羅斯與哈薩克斯坦的分界線),主要向西、向北探索,很快,低矮的薩日德格山就被他們探索完畢,並踩出了基馬克道——山西的保加爾人分不清他們到底是突厥人還是靺鞨人,還是以基馬克人稱唿他們。


    此時,該道的西側一大片密林中,無論是保加爾人還是維亞吉奇人都很少出現在那裏,於是,鐵利人便繼續向西探索,直到發現了保加爾人和維亞吉奇人的蹤跡。


    就在白解憂帶著商隊往北行進時,一支小部隊也正在穿越基馬克道。


    隻見這支部隊約莫百人,都是精悍的少年模樣,當中一位年約十八九歲,身材高挑挺拔,麵色白皙,麵部輪廓突出,戴著碎葉軍常見的寬簷鐵盔,在冬季,鐵盔下麵自然套著羊皮帽子,羊皮帽子的白色羊毛緊緊貼著麵部。


    身上是一件碎葉軍新出的輕薄棉甲,棉甲外麵還套著一件羊皮馬甲,腰間挎著兩把刀,一把雙手橫刀,一把騎刀,後背背著一張強弓。


    牽著一匹馬,馬上還馱著兩個包裹,一個包裹顯然是裝著簡易帳篷、衣物、食物等物資,另一個包裹卻是全皮的,裏麵裝著一把強弩。


    在他的身邊也是一位少年,不過卻五大三粗,身形、神情都極為強悍,不過此人在這位少年麵前卻極為恭順,他身上的武器與那少年差不多,但長刀、騎刀以及弓箭的分量明顯要比那少年沉重許多。


    那少年的另一側也跟著一位少年,此人的身形也極為壯大,但神情卻柔和得多,裝束與這兩人相差無幾。


    這位少年就是鐵利部大酋唿日吉的幼子巴彥!


    而那位強悍的少年則是當今大秦王國孫秀榮的親衛營都尉,被孫秀榮稱為碎葉軍第一勇將的高鞠仁!


    於是,當中那位少年的身份就唿之欲出了。


    是的,他就是孫秀榮的長子,被封為鹹陽郡王的孫釗渟。


    孫秀榮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讓自己所有的兒子都撒出去曆練,反正自從安頓下來下來後,他有的是時間在自己的“後宮”與眾妃子生孩子,眼下除了三個較大的兒子,以及同樣三個較大的女兒,這兩年又生了一大堆。


    他的孩子總數直逼二十!


    當然了,為了安定起見,他的三位歲數較大的兒子裏,同時外出曆練的隻有兩個,總有一個留在他身邊。


    眼下就是長子正在曆練的時候。


    在沒有大戰事的情形下,所謂曆練,不是下到郡縣去擔任吏員,就是作為仁勇都的密探,商隊的護衛存在,抑或成為碎葉軍裏的小軍官。


    但作為孫秀榮的長子,他對他的期望又有所不同。


    他既然在穿越基馬克道,此去山西,不是聯絡保加爾人,就是維亞吉奇人了。


    在孫秀榮的心目中,維亞吉奇人比保加爾人還重要,既然王長子出現了,顯然是去尋找維亞吉奇人的。


    這支小部隊,有些類似於幽州史朝清的鐵彈營,都是來自各部落、各軍營、仁勇都裏的佼佼者,最少也是以一當十的存在,而高鞠仁更是以一當百的罕見存在,在密林裏,無論是遇到猛獸,還是兵器極為原始的維亞吉奇人,都不可能擊敗這支小分隊。


    為了以防萬一,這隻小部隊還有來自碎葉軍的軍醫、工兵數名。


    巴彥在康城時,曾經跟著來自馬洛維斯學過維亞吉奇語,故此,他除了熟悉路徑,也是見到維亞吉奇人後的唯一翻譯。


    巴彥也在孫秀榮身邊做過貼身侍衛,能夠與被秦王稱為碎葉軍第一勇將的高鞠仁一起護衛世子,巴彥十分激動,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就與孫釗渟緊緊捆在一起了。


    而高鞠仁何嚐不是如此,來到碎葉軍後,他實際上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跟在孫秀榮身邊曆練了兩年後,他已經漸漸從單純的勇將朝著更加全麵的大將發展了。


    按照他的想法,將他派到某個碎葉營擔任都尉自然是渴望的,不過讓他跟著世子殿下做事也不錯,他知曉這個身份的輕重,在馬璘、白孝德等一眾大將還沒退休之前,他無論如何折騰也不可能爬到他們的前麵。


    於是,跟著世子殿下便成了一個最好的選擇。


    一月份的薩日德格山,積雪厚達兩尺,氣溫穩定在零下十五度左右,而所謂的基馬克道無非是人踩出來的小道,稍有不慎就會跌落到一旁的深溝,雖然不足以致命,但終究需要小心翼翼應付才行。


    對付這樣的雪道,碎葉軍已經有成熟的辦法了,在隊伍裏,來自碎葉軍工兵精銳的幾人正驅趕著幾匹馬輪番在前麵趟道,這些馬正是碎葉軍在波悉山馬場培育出來的優質挽馬,與喀山馬一樣,身形並不高大,但氣力、耐力都極為突出,並且極為耐寒,正是在雪地裏趟道的不二先鋒。


    基馬克道長約三百裏,作為半牧半獵的部族,基馬克人並非趟完道就完事了,一路上,何處適合紮營,何處有水源,何處有大量幹草適合喂馬,巴彥都清楚得很。


    與後世的索倫人很像,出身於森林的部族都會在適合紮營的地方留下標記,有的甚至在大樹上留下木屋,裏麵有容易保存的木柴、幹糧等物,以方便後來的人使用。


    於是,沿著鐵利人留下的標記,雖然積雪很深,道路崎嶇,天氣嚴寒,但小分隊依舊能以日行三十裏的速度在道路上行進著,途中,這支小分隊散發出來的滲人殺氣讓一切猛獸都退避三舍。


    十日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薩日德格山西麓。


    短暫歇息後,孫釗渟像四周派出搜索人員。


    三日後,各組搜索人員都迴來了。


    “殿下,南麵五十裏沒有任何人煙”


    “殿下,北麵五十裏沒有任何人煙”


    “殿下,西麵五十裏沒有任何人煙”


    孫釗渟手裏有一個帶著星盤的指南針,作為自己的親生兒子,孫秀榮自然將自己所知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他,諸如如何在野外辨別方向,如何測定時間,如何掌握距離,連經緯度的概念也交給了他。


    當然了,作為護衛世子的小分隊,裏麵自然也有此中的佼佼者,出身於仁勇都的人幾乎都學過這一套東西,此時,大唐的司天監官員已經能夠利用漏刻、晷影長度數對從零度到九十度的正切函數進行計算,並列出了數值。


    而在孫秀榮親創的天山大學裏,極少數悟性極高者已經學會了像微積分這樣的高等數學,並早就利用插值法將所有度數的正切、餘切函數數值做成了便以查詢的表格。


    岑參的兒子岑佐公就是這樣的人才,他對星盤、漏刻、日晷、指南針的使用比孫釗渟還利索。


    岑佐公眼下才十五歲,一個麵相清秀的少年,他是小分隊裏唯一不是武人出身的人,不過在孫釗渟的眼裏,他的價值並不比高鞠仁差多少。


    “出發”


    小分隊在西麓略事歇息後,在巴彥的帶領下繼續朝北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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