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朔鎮出發,到鬱雨陵附近約莫一千五百裏,到檀石槐台、楊守忠所在山北榷場也有千餘裏,兩個山地營、敕勒營先出發了。


    阿布思的敕勒營是標準的碎葉軍營頭,與以前相比,除了將火炮數量配置到曾經博格達營那樣的四十門外,其它方麵幾乎沒有改變。


    而山地營的裝備在五年過去後(碎葉軍第一次設置山地營是在750年)則有了大的變化。


    一千五百騎兵,配備新式棉甲,考慮到山地更為寒冷,每人還配備了羊皮大氅一件,主戰兵器還是騎槍、騎刀、弓箭、短弩、騎兵用震天雷,馬匹則是用上了焉耆馬與拔悉密馬的雜交品種。


    其中有五百騎兵配置了騎兵專用的強弩,力道有兩石,不過在增加了滑輪等裝置後有一石力水平的人都能在馬上拉開。


    拔悉密馬本就是生活在薩彥嶺的一種雜色花馬,十分適應山地生活,薩彥嶺海拔高,極為寒冷,讓其也極為耐寒。


    而焉耆馬實際上是生活在焉耆鎮西北鷹娑川大草原的馬匹,是突厥馬的進化版,可以稱得上是西域地區的黃驃馬。


    兩者的雜交品種自然也極為優異:耐寒、耐旱、善於爬坡、下坡,經過馴化後也不畏懼山地裏突然鑽出來的猛獸。


    當然了,若是遇到大雪封山或者結冰的山體,碎葉軍獨有的釘套自然可以大派用場。


    五百重兵營,其中陌刀兩百,虎槍三百,雙手長刀一把,弓箭一副,步兵用震天雷五枚(每人)。


    重兵營的戰馬自然更需要高大強壯一些才行,是焉耆馬與大宛馬的混血品種,不夠的便從高大的焉耆馬裏挑選。


    五百強弩營,配置進化版強弓弩(由以前三石力進化到四石力,增加了滑輪裝置)、單體弩(由以前的兩石力進化到三石力),而需要的拉力與以前相差無幾,射程卻大大增加了。


    強弩營還配備了騎刀、單手橫刀和小盾牌,當做有一定能力的步軍來使用也是可以的。


    五百輕兵營,配備普通長矛、騎刀、單手橫刀、弓箭,實際上是當做輜重營兼工兵營來使用的,每兩人配備一輛偏廂車。


    山地營的偏廂車就不能像普通營頭那樣有拉得動兩千斤的能耐,由於山地營配置的火炮是兩百斤的短管火炮,為的就是在遇到複雜地形能夠四個人抬著走,特殊條件下兩個人抬著走,山地營的偏廂車載重隻有一千斤。


    一共兩百輛,另外還搭載了能夠快速組裝起來的獨輪車,可拉動兩百斤重的東西,自然也是為了在山地使用的。


    由於炮兵訓練不易,碎葉軍對於炮兵都是高配,一門火炮需要十個人來伺候,為的就是一旦有新的營頭出來,能夠將炮兵一次性配齊。


    常規營頭有四十門火炮,還有新出的五百斤“重”炮,但山地營就不能這樣配置了,最重的火炮也就兩百斤,不過炮管更短,炮彈卻更大,還有一百斤的,就是一個大號噴筒,主要用來發射散彈的,口徑與三百斤的火炮差不多,炮管自然更短。


    除此之外,山地營沒有配備弩炮。


    三千五百人,其中還有營都尉的親兵一百人,在前鋒康孝榮的帶領下,以每日大約一百裏的速度朝東方奔去。


    碎葉軍配置了大量牲口的營頭平均速度比正常人略快一些,時速也就在十裏左右,每日按照十個小時結算,這就是一百裏,不過也意味著在天黑之後,天亮之前你都要行軍。


    就是這樣,康孝榮的部隊想要抵達楊守忠的山北榷場,那也需要十天才行。


    五日後,三支隊伍分手了,阿布思帶著敕勒營向東北方向的檀石槐台(後世達裏岡愛牧場)奔去,而康孝榮作為先鋒,以每日百裏的速度走在最前麵,而南弓熙的另外一個山地營卻以每日六十裏的正常速速走早後麵。


    三支隊伍剛剛分手的時候,漠北罕見地下了一場小雨。


    小雨過後氣溫陡然下降了許多,不過對於漠北來說,特別是這一段荒漠、半荒漠地帶來說,無論是雨雪都不會下大,也不會持久,隻有到了靠近燕山、大鮮卑山的鬱雨陵大草原(錫林郭勒大草原)、唿倫貝爾大草原才有下大雪的可能。


    小雨落到地上後很快就滲透到地下了,她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讓秋末已經有些幹枯的牧草又臨時煥發了生機。


    二十五歲的康孝榮牽著馬走在大隊中間。


    對於碎葉軍來說,除非完全沒有輜重的輕騎兵,在急行軍的速度下會騎馬快速行駛,在一般情況下就算是騎兵也是牽著馬走的,當然了,在行軍途中,按照碎葉軍的操典,必須安排一個完整營頭用來偵查、警戒,他們自然會騎在馬上。


    除此之外,就算貴為都尉、副都尉、都虞侯的,也隻能牽著馬走。


    有的人自然不適應,不過就連大都護孫秀榮就是這麽做的,其他人也隻能忍著,久而久之就成習慣了。


    這才是碎葉軍拋開訓練、戰陣、武器以外的幾個真正秘訣之一,一般人是不會想到這個的。


    此時的大唐依舊是盛唐,武備強盛,士兵也訓練有素——比後世的大宋強的豈止裏許,大唐用六十萬正規軍就創下了赫赫威名,大宋首都附近就有幾十萬禁軍,還是孱弱的像一隻貓一樣。


    但武備並不是絕對的,何況他的對手在不久的以前還是友軍。


    山地營的士兵選擇也有講究,並非像其它常規營頭一樣偏愛身材高大者,反而更喜歡身材不高大,但體力、耐力俱佳者。


    康孝榮自己也是這樣,按照後世的眼光,不到一米七的個頭,卻能一口氣跑上十裏地不帶喘氣,能一口氣爬上一座五百米左右的山體,越過高大險峻的雪山後並不需要太長時間歇息,很快就能投入戰鬥。


    當然了,體力、耐力隻是基礎,適應山地作戰才是根本。


    到了眼下,他康孝榮已經是碎葉軍幾十個營頭裏最年輕的都尉了,以前的康城(撒馬爾罕)附近的農奴子弟也完全進入了孫秀榮的法眼,在他的牽線下,他還娶了一個石國貴族女子。


    這在河中的農奴子弟中都是十分罕見的,算上他康孝榮也就兩個而已,另外一個自然是已經被孫秀榮守衛義子的孫孝恭了(怛邏斯城附近的農奴子弟)。


    故此,在平原上行軍,對於山地營來說不要太輕鬆,若不是有牲口羈絆,在極端的情形下,一日靠著雙腳奔行一百五十裏也能做到,若是騎馬行軍,則能達到三百裏。


    離開阿布思、康孝榮後,康孝榮冒著細弱絲線的小雨行軍時突然想到了孫秀榮在給他們授課時時常講到的一句話。


    “在任何情況下,主動做事都比被動等待好,俊傑、成功者概莫如是”


    他暗忖:“眼下已經過去五日,白孝德將軍一個營頭周圍強敵環伺,契丹人、叛軍都是大敵,也不知他能否堅持住,若還是按照這幾日的行軍速度,倒是安穩,就怕有意外”


    “白孝德是大都護的幾名愛將之一,若是折損在這裏豈不太過可惜?”


    “眼下我軍北有阿布思的敕勒營,南有楊守忠的辱紇主部,西麵的唐軍根本沒有餘力前來招惹我等,也就是前路未卜,但據大都護所說,契丹人的大首領耶律涅裏是一個罕見的俊傑,如果知曉了我等的存在,豈有不先下手為強的?”


    “他能夠主動攻擊白孝德的人馬,肯定是認為來到這裏的碎葉軍隻有一個營頭,但事後如果細想就會發現這裏麵不對勁,大都護何許人也,他豈能不知,豈會隻派遣一個營頭前來霫部?”


    “如果他真是大都護嘴裏的俊傑,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在我軍主力抵達之前做一些事情,以抵消我軍的優勢”


    “那有什麽事情做了可以抵消我軍的優勢?無非是以鬱雨陵為中心的霫部餘部以及以赤城、山北榷場為中心的奚人兩部了,赤城有堅城可守,而沿著饒樂水西進,可以直達達裏湖,然後北上可以攻擊霫部餘部,南下可以攻擊奚部”


    “若是在我軍抵達之前在兩部大肆燒殺劫掠,將丁口、牛羊都趕到饒樂水流域,然後封鎖紅山山口,我軍還真是一籌莫展,便隻能南下大山,從赤城那裏過去了”


    想到這裏,康孝榮心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莫非大都護早就料到這一點才讓山地營先上?但涅裏既然是俊傑,就算劫掠了李懷德的人口,在麵臨我軍主力的情形下,解釋清楚,將人口還給我們也就是了,為何要將事態進一步擴大?”


    “對了,大都護說過,在大都護離開後,契丹人立即投靠了迴鶻,而原本唯一可慮者無非是安祿山,眼下安祿山主力已經南下,難怪其如此有恃無恐”


    “那我怎麽做才能有效遏製涅裏可能存在不利我軍的行動?我部隻有三千多,雖然戰力強橫,但是不熟悉附近的地理,想要單憑一部就能抵住契丹八部完全是癡人說夢,那......”


    半晌,他做出了決定。


    他叫來了副尉。


    “我帶著一千五百騎在前麵探路,你帶著剩餘人馬在後麵跟著,我部裏也有庫莫營的士兵,不會迷路的,我先趕到楊守忠那裏,有什麽事情你就派人來通知我”


    “都尉,你是到赤城還是山北榷場?”


    康孝榮想了想,“這兩地隻相距百餘裏,沒有分別,隻要到了任意一處都能找到我”


    此時他的心裏已經有了進一步的盤算。


    “大都護以前是霫部大都督,在涅裏等人眼裏,以鬱雨陵為中心的地方才是根本之地,而奚部以前與他們契丹雖然號為兩部,但在麵臨外敵時又時常聚在一起,故此,在涅裏看來,肯定是先霫部,再奚部了”


    “這樣的話,若是時間來來得及,奚部的楊守忠那裏應該還安然無恙”


    於是,他帶著三個騎兵營徑直朝山北榷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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