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見之大喜,命將其置於甕中,覆以木蓋,以六一泥封口。在木蓋上,一行還朱書梵文數十字。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太監來寺中急召一行。


    待一行來到帝宮的一間便殿,滿臉焦急之色的玄宗幾乎迎了出來。不待寒喧,玄宗急問:“太史令奏報昨夜北鬥七星不見蹤影,不知是何徵兆?師有無辦法禳解?”


    這北鬥七星在中國古代被視為最重要的星宿。在管輅的故事裏我們說過,古人視南鬥北鬥為管人間生死之星曜,“所有祈求,皆向北鬥”。在不空所譯《北鬥七星護摩秘要儀軌》中雲:“北鬥七星者,日月五星之精也,囊括七曜,照臨八方,上曜於天神,下直於人間,以司善惡而分禍福。群星所朝宗,萬靈所俯仰。”北鬥七星突然在夜空中消失,是亙古未聞之怪事,如何讓玄宗不慌!


    而一行不急不忙地答道:“北魏神瑞二年九月,熒惑星(火星)曾消失不見。而今帝車(北鬥星)不現,此自古未有之事,是天降大警於陛下也。”


    眼見玄宗都快哭出來了,一行又不緊不慢地說:“佛家講嗔心壞一切善,慈心降一切魔。依臣曲見,莫如大赦天下,或依陛下盛德所感,兇兆乃能退舍。”


    玄宗下旨大赦天下。其夕,北鬥一星現。七日內,北鬥七星一一復現。


    大赦天下,或許會讓某些巨奸大惡得以逃脫法網。一行以這種方式來救王姥兒子一人,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但細思來,就牽涉到了形式公平和實質公平的權衡。


    皇帝大赦天下,是符合當時法律製度的德政。皇家有喜事、喪事,天下有祥瑞、兇象都可成為大赦的理由。比如開元五年(公元717年)正月,太廟坍塌一角,唐玄宗便宣布大赦天下,同時尋訪唐朝開國功臣子孫,無官爵者,一律晉封。一行也正是因此進入朝庭的。所以說大赦影響麵雖廣,但保證了程序公正,維護了法律的尊嚴。


    而單為王姥兒子說項,雖說是“精確打擊”,避免了誤放許多壞人,但卻破壞了製度的公平與正義,其惡劣影響更加深遠。


    那為什麽捉七頭小豬能讓北鬥不現呢?這或許與摩利支天信仰有關。摩利支天(maricideva),意為“光”、“陽焰”,是佛教中一位重要菩薩,有大神通自在。在藏傳佛教中,摩利支天菩薩也被稱為“具光佛母”(wodzer chanma),其座騎就是七頭野豬所拉的金車。


    在道教中,摩利支天菩薩被稱為鬥姥(mu)元君(又稱鬥姆元君),顧名思義,就是北鬥七星的母親。由此,七頭小豬與北鬥七星產生了聯繫。


    北鬥七星也是唐密極重視的星辰,一行的上師金剛智譯有《北鬥七星念誦儀軌》,而一行自己也撰有《北鬥七星護摩法》。一行能遮蔽北鬥七星,或許還做了護摩火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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