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德路監獄1903年落成,位於虹口華德路,當時有兩幢四層監所,計四百八十間雙人牢房,有工場和醫院等輔助設施。以前押在廈門路監獄的所有華藉犯人全部移往華德路監獄,而廈門路隻關押外藉犯人,因為牢房有寬裕,所以將部分監房出租給了駐瀘英軍做軍事監房。


    1905年,華德路女監落成,開始關押華藉女犯。1907年,工部局又在監獄北邊和西邊購地兩塊,擴建新監房。1913年在塘山路、愛爾考克路轉角處落成感化院,把華德路的少年犯全部轉移,與其它犯人隔離,1918年又新建成容納近千名的犯人的新監房。


    原屬英領事館所有的廈門路監獄在1925年被工部局買斷了其全部財產。


    華德路監獄屬工部局警務處管理,正副典獄長等高級管理人員都由英國人擔任,看守人員基本上全是印度阿三,上海人的土話稱他們為赤佬,紅皮膚的鄉巴佬,尤其他們還圍紅頭巾。


    除了少部分的西藉人員任中小級管理頭目外,這裏幾乎沒有華藉看守。


    租界虹口捕房的華捕也不多,這裏大多是俄藉巡捕和日藉巡捕,督察長也是日藉人員出任的,虹口地區的日僑很多,包括日藉商人和富豪,他們認為日捕更能保護他們在華的利益。


    午夜時分,華德路監獄大門開啟。四輛卡車從裏邊開出,它們左邊兩輛右邊兩輛在駛出路口後又各自分開成了四路,每輛卡車都是全副武裝的國民黨官兵,頂盔持械殺氣騰騰。


    寂靜地午夜在幾分鍾後汽車消失的方向響起了激烈的槍聲,而且非常的淩亂。


    坐在華德路監獄裏典獄長辦公室的一個中國人陰沉沉的一笑,這些地下黨的膽子還真不小,居然敢在租界內動手搶人。幸好自已提前聯糸了虹口捕房地督察長小野二郎,就讓這個小日本出麵對付這種小騷亂吧。嘿……。


    這個人穿著深色的西裝,頭發油光豁亮,看上去四十幾歲,他正是這次引渡劉江地特務頭子,上海軍統特務的一員得力幹將張誠,深受國民黨特務總頭子戴春風的賞識。


    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中國藉男子,三十幾歲。一臉的彪悍之氣,虎目兇光灼灼,此人乃是三鑫公司的一員幹將,杜月笙的得力手下何鴻亮,他既為軍統服務又在杜地門下做惡撈錢,是個很被杜老板看中的得意門生,國民黨特務們也對他青睞有加,不少大事都有他的參與。


    典獄長斯洛和副典獄長霍思南也都在座。和國民黨的合作也不是頭一次了,他們之間很熟。


    “地下黨的人真是猖獗,居然在租界裏也敢劫囚。”斯洛皺著眉道。


    何鴻亮冷哼了一聲,道:“典獄長,讓他們鬧騰去吧,他們也知道這是我們的惑人手段。隻是不想讓我們蒙混過關而已,騷擾一下他們就會撤退的,他們真正盯著的是我地下一拔人。”


    張誠點了支煙,凝神聽著漸漸息落的槍聲,道:“何兄,該是你上場的時候了。”


    何鴻亮點點頭道:“張兄你放心,三鑫公司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再加上黨國正規軍的配合,今次的行動是萬無一失,不一網打盡他們。何鴻亮怎麽對得起黨國的栽培。”


    “哈。何兄地能力我信的過,事成之後。我一定為何兄向戴主任請功。”


    幾分鍾後又一隊大卡車開出,一共三輛,開道的是一輛小車,浩浩蕩蕩駛往了楊樹浦方向。


    李八屠,陳明義各帶一百多人在四個路口設伏,兄弟們全是卡賓槍,一陣亂掃之後把站在車上的黨國士兵放倒了一半,有的專打輛胎,也就五六分鍾的時間,四輛車全部癱掉。


    車上驚亂的官兵開始還擊,但他們對來自兩邊暗處的敵人根本就是瞎射擊一通,連人都沒看見,在司機給打死之後,卡車再也無法前進半步了。


    李八屠等見車上沒有目標就迅速隱退,他們的任務完成了,巡捕警哨傳來時,他們早撤走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監獄門再次開啟,這次出來三輛小車,很快融進夜色之中。


    三輛小車開出監獄大門的同時,典獄長斯洛拔通了英吉利總會地電話。


    幾分鍾後,英吉利總會開出了十多輛小車,這時已經午夜一點多了。


    …………


    張誠坐在頭一輛車裏,他不時地迴頭望著坐在後邊給兩個特務挾著的劉江。


    三輛車一路過了外白渡橋後就延著外灘路由北向南挺進,從路線上就知道他們這是要去龍華鎮地淞瀘警備司令部,隻是劉江眼上給蒙著一場黑布,並不知道自已要給帶去哪裏。


    “哈,劉先生,明天天一亮你會見到許多你的**戰友,他們今夜為了救你已走進了我們設下的圈套,在楊浦碼頭我們張網以待,你們不是有打入我們內部的間諜嗎?他這迴可立了大功了,上海地下黨將因為你而全軍覆沒了,你有什麽要說的嗎?”張誠得意萬分的道。(.無彈窗廣告)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不認識你,我也不知道什麽地下黨。”劉江心平氣和的道。


    張誠冷哧了一聲,道:“沒關糸,劉先生,有人會指認你的身份的,你以為你們組織內的人全是硬骨頭嗎?你以為他們不會為了美女和金錢而心動嗎?嘿嘿……。”


    張誠不再說話,悠閑的點燃了一支煙。扭過頭正視前邊地路。這刻已行至了董家渡附近。


    車子開始轉向朝西,一路下去可直達龍華鎮,到了那裏就安全了。


    為了這次引渡,特務處和淞瀘警備部以及三鑫公司秘密籌劃了好久。


    前麵轉向暗處,突然司機道:“長官,前麵好象有些情況,路麵給車堵了。”


    張誠心頭一驚。忙定睛望去,在車燈的照耀下。隻見一條岔路口處橫著兩輛小車,一是由東向西,一是由北向南,好象撞了,而且幾個美國兵模樣的人在罵罵咧咧的,而另一方是個中國人和一個女人,他們顯然給美國兵圍住了。正在理論著什麽,路口裏外竟塞著好幾輛車。


    這麽大的事故?在上海還是很少見的,看來雙方都不是軟茬兒子。


    張誠心頭一動,當機立斷道:“我們繞過去行不行?你看好路,在這裏可不能停。”


    司機瞅了瞅,發現靠南路基處仍留有過去一輛車的地方,於是點了點頭道:“好吧。”


    可就在他們放慢車速要穿過事故區時,那個美國兵突然動手和中國人扭打。不小心給中國人推倒一個美人兵在路上,另幾個美國兵忙過去扶人,這時可好,能過去車地道也給擋住了。


    “他**的,這群死洋鬼子在這裏鬧什麽事?那個家夥還挺兇,我看他不想活了。”張誠看著那個推倒美國兵地中國人一付看死人的眼神。在他看來美兵是不會忍受這種侮辱的。


    果然一群美兵紛紛掏出了槍,而在這時司機也一腳刹車把車子停了下來,後麵的兩輛車也被迫停下,出於本能的反應,後兩輛車的特務們齊齊跳下了車來到張誠車外保護。


    誰知在他們車後竟還跟了三輛小車,這叫特務們有些覺的不一般了。


    還在他們驚異不定時,那三輛車門打開,下來十幾個風衣大漢,其中一個嚷道:“他**地,去前麵看看怎麽迴事。誤了老子的事把他們車全砸了。”這人的口氣可夠狂的。


    這邊美國兵四五個將中國人圍了起來。後麵岔道裏的車上跳下好多美國兵。


    張誠也傻眼了,怎麽這麽多美國佬?他向後座位的兩個人打了個手勢。二人警覺的掏出槍頂住了劉江,萬一有什麽變故,先把他殺了再說,這是他們的原則,絕不能讓他活著逃掉。


    這是一個特務在外麵敲了敲張誠地車窗道:“長官,是美國人,您是不是下來和他們說說讓我們先過去啊?現在想退也退不了,後麵也有車頂上來了。”


    適時兩個風衣大漢從他們身邊掠過,湊到前麵去看熱鬧,張誠皺著眉頭怒哼了一聲下了車。


    “把人給我看好了。”他扔下這句話就走到了前麵的人堆裏去。


    工夫不大,還真讓他找了個頭頭樣兒的美國鬼子過來。


    “少尉先生,真不好意思,鄙人有軍務在身,不克停留,您看能不能先讓我們過去?”


    “你是什麽人?什麽軍務?沒看到前麵撞死人了嗎?搗什麽亂,再費話我把你們全抓了。”


    “少尉先生,千萬不要誤會,人又不是我們撞的,我們隻是路過路過。”


    “閉嘴,給我搜搜他們的車,看看有什麽違法的沒有,是不是從租界偷運毒品了?”


    聽著這個洋鬼子地胡攪蠻纏張誠氣的隻想掏出槍崩了他,可是人家這票人都是提著卡賓槍的啊,惹不起,忙道:“不可能,少尉先生,我們是國民政府警察局的,剛從華德路監獄提了犯人,現在要迴警備區,您看這是我的證件。”他說著掏出證件讓對方看。


    美國兵倨傲的看了看,又還給了他道:“不好意思,碰上了我們算你倒黴,我們十分渴望從你的車裏查出毒品,這會讓我們發財的,沒看到我們撞死了人嗎?這是需要錢才能決解的。”


    原來這個洋鬼子是來詐錢的,他**地,這個死洋鬼子真他祖母地壞透了。


    張誠不再多想,從兜裏掏出一些美金,幸好這兩天贏了得綠鈔,沒想到孝敬他了。


    美國兵接過就裝了起來,低聲道:“和我配合一下,我們的長官在盯著我呢,親愛地朋友。”


    張誠無奈,隻得招唿車上的人下車,這時他看到了後麵幾輛車圍過來的十多個風衣漢子。


    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臨近心頭,這一切一切的更象是有人特意的安排啊,不好,這是個圈套,就在他反應來的一刻,美國兵已經動手了,剛下車的兩個特務還沒來的及再一次抓住劉江將發出一聲悶哼栽倒在地上,從另一頭下車那個和司機也同時受到了攻擊。


    張誠麵色慘變,手剛探進衣服裏,冷硬的槍管已頂在了後腦勺上,冰冷的聲音同時傳來。


    “朋友,不要妄動,雖然我們頭一次見麵,但我不希望你死的很慘。”是中國人的聲音。


    他手下十二個特務加三個司機此時全部不能反抗了,這刻已給人家放倒了三個人。


    張誠心崩膽喪,難道是地下黨的人?他們怎麽可能厲害到這種地步,能如此準確的把握自已的路線和計劃?難道他們還有更隱密的內應在警備司令部嗎?


    還在他驚疑不定時,一對男女已並肩出現在他的身前,男的道:“對我不陌生吧?”


    張誠驚恐的睜大了眼,難以置信的失聲道:“龍、龍督察長?這、這完全是誤會。”


    雖未見過龍崇九的真人,但報紙上他的靚照早以讓無數人認識了他。


    祈慧這刻一把撕掉了劉江臉上的黑布,驚喜的低聲道:“劉先生,還認識我嗎?”


    劉江早就發現有了變化,他也是驚喜不定,直到黑布扯開看清了眼前的陣勢和祈慧才確定自已是真的得救了,“小慧,居然是你,我的沒想到,還能再活著看見自已的同誌。”


    龍崇九一聽祈慧確定了目標,心也算掉到了肚裏,望著張誠微微一笑道:“國民政府派那麽多人暗殺我,我總得有所迴報吧,有仇不報非君子啊,這上海灘我得混下去,所以嘛,你和你這批人隻能下黃浦江了,再看看上海美麗的夜空吧,二十年後你再當漢奸好了。”


    言罷,龍崇九轉過頭對祈慧和劉江道:“慧,劉先生,我們走吧。”


    外灘,英軍軍艦上,龍崇九,祈慧,劉江,林誌雄,馬峻山及十六名保鏢和英軍上校克裏姆,艦長科裏奧、馬爾尼都在艦艙大廳裏,十多分鍾前,兩艘軍艦起錨朝長江口而去。


    這次行動堪稱完美,整個過程未放一槍,典獄長斯洛應該是功勞最大的人。沒有他的準確報信,也許昨夜的上海灘又要上演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戰了。


    祈慧最終完全信任了龍崇九,而且在午夜前找到了組織的秘探,告訴他‘有內奸,行動取消’,並讓他們明早在吳淞口一帶接迎劉江,所以國民特務們精心策劃的陷井未能捉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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