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滄海明白小妹,是個外冷內熱的,隻要經心則不將就。大抵做什麽事都這樣吧,才會比自己更優秀、更清冷、更孤高。


    他搖頭笑笑,能有這麽個通情達理、如嫡似仙的妹妹真好。笑中藏著抹苦澀,江湖山雨欲來風滿樓,要待風波散去,晴空印何時休?


    月三蓉雙眼皮打架;兄長不會再主動拉,朱白涉一把後。頭殼偏向打鬧的好友,冰藍的眼瞳,籠罩著化不開的憂愁。


    那人說的不錯,好友有這樣的大哥,就連睡覺也會做噩夢。可是,好友偏生是個變數,每天都活的有滋有味;她明白稽天涯為何會如此,更知曉是什麽在平衡好友走下去。


    風雨未動,紅顏時休。月三蓉靠在兄長的胸膛,沒有再說什麽。


    秦懷安手握刀,立當場,氣勢洶洶,殺意濃濃。被稽天涯、秦一琯鬧得,帶迴了絲理智。空間有流通的粒子,收壓、籠藏了過往的仇恨。


    秦一琯所言無誤,要殺朱白涉,秦紓宮裏動手沒人說什麽。


    朱白涉一變,成為了睿山離凡道仙首的近侍,這可不是秦懷安一刀下去,就可輕易了斷的恩仇了。他也是憑借此點,才會轉身倒迴來的吧?


    小院中,秦懷安沒下手。


    朱白涉沒迴頭,走出小院之前,雙眼危光一閃而逝,隻道:“人的好與壞善與惡,沒有是非對錯;宮主,白涉曾為秦紓宮的副使,一生都會為此而榮;我永遠記住,曾經在秦紓宮當過差。”


    秦懷安眼帶兇光,刀沉聲響如泥淖。


    秦一琯也不鬧騰了,坐下道:“唿唿唿,總算走了,為什麽我感覺請走他比打架還累?”


    他說出的話,頓時收到了大哥的白眼,坐著也不利索,往旁邊挪兒。


    “嗬嗬。”稽天涯來月三蓉那,扒開披風露了一角問:“蓉蓉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怎麽想的?”


    月三蓉看著他不說話。


    月滄海拂開了他的手,好笑說:“天涯,你不是知曉答案了?”


    “子樓兄早知道蓉蓉會答應?”稽天涯看著他們兄妹,頓時頭大的開花。


    “我更知你會來亂!”月滄海難得倜儻。


    稽天涯不管多餘的,扶著人坐好道:“蓉蓉嚴肅點。”


    月三蓉瞥向他冷眼帶火道:“天涯放手。”


    秦一琯也不再管大哥還在場,嘴快叭叭的道:“稽兄,月姑娘不是心煩意亂,又怎會要你我來守著,你啊往後上點心,我怎麽就感覺朱公子說的最後一句話,好似在暗示什麽呢?”


    月三蓉淡淡的問:“暗示什麽?”


    “呃,嗬嗬。”秦一琯笑的很白癡迴答:“月姑娘我要知道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不過嘛就是不……”


    “滾”稽天涯腳一踢,把他踢邊上去了道:“蓉蓉你還管那做什麽,話說君兄擔心他,你怎麽也在擔心他了呢,不會發生了什麽吧?”


    月三蓉無視,又緊緊披風,對月滄海道:“兄長,朱公子離開明天必會發起總攻,我們可得做好準備。”


    秦懷安聞言略笑說:“還是月姑娘識大體。”眼睛剮向小弟,不滿重哼聲後開口:“不過你們的刀劍的確是個問題,沒有上好的配劍,這段時間恐會被別有居心之人傷害。”


    月滄海對此一籌莫展;小妹的清寒劍為本命劍,打從出身,娘親就已經,把清寒劍交給小妹;滄桑樓的寶器有許多,倉促之間,拿出來無法與清寒劍相提並論,更無法與有太玄劍氣的怒殺劍硬拚。


    數日前,三柄高級寶劍,被尤圖雄一劍斬斷。


    輔提配劍倒真是個變數。


    月滄海不得已,再開寶庫房,任小妹、天涯選擇稱手的兵器。


    當天無言過去,第二天,月滄海、秦懷安靜待對爭起;隻收到一封書簡,內容寥寥數筆,為朱白涉匆忙所寫:


    挽商君、宮主,大公子要一鼓作氣填平半緣村,已經與數日前,發送請求迴睿山,支援就在近日到,還請您們小心,今日不開戰,待得支援到來才進攻。


    月滄海心頭微寒,書信傳給總樞紐所有人看。


    眾人站的站,坐的坐,圍成一圈麵麵相覷,不由心發涼。


    稽天涯道:“朱白涉很有本事啊,這封信也能從那頭傳出?”


    秦一琯道:“稽兄,你關心的重點出錯了。”


    月滄海道:“懷安兄,此事你認為怎麽辦?”


    秦懷安不由虎目環視,一圈下來走到地圖那兒,指著睿山前來的路線說:“離凡道的支援絕對不能前來半緣村,無論以什麽辦法,我們都必須阻止他們與馮暗會合。”


    月滄海莞爾,懷安兄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朱白涉的立場以及這封信的真假,卻立刻做出決定,他好笑看向他帶著戲謔。


    秦懷安雙目露兇光,重重問:“子樓發生何事?”


    秦一琯與他哥天生不分家問:“挽商君,你為什麽笑的這麽奸?”


    月三蓉冰冷的眸子瞪過去。


    “呃。”秦一琯自知失語,來人身邊道:“月姑娘你聽我說,我的意思是大哥無腦,啊不是,是挽商君的倜儻,啊錯了,是是……”


    他說不出話兒來。


    月三蓉看著他冷冷的不說話。


    稽天涯“謔謔”的怪叫,就屬他樂的歡。


    秦一琯頓時就如同,鴨子咽田螺,呱啦呱啦的,在原地跳了圈,又迴到月三蓉那,拽著人衣袖,臉上紅光滿麵,眼裏焦急萬分,強自冷靜、慎重的道:“月姑娘,你別這樣盯著我啊,我不說挽商君壞話不就得了?”


    秦懷安最近見臭小子鬧心,從旁莫名其妙來聲:“哼。”


    秦一琯被他大哥哼出了冷顫,背後生涼道:“那個大哥隻是……隻是心疼部下死了,他是個麵冷心熱的,不然早就把朱白涉給宰了……”


    嗡


    秦懷安總算明白了,月滄海為何笑的這樣了,看向他有些無措,後知後覺臭小子在揭自個兒的短,怒道:“你再說一遍?”


    秦一琯可算踢到鐵板了,月姑娘不好得罪;大哥更不好得罪哇。他有種腳底抹油的衝動,看向大哥冷汗直冒。


    偏生稽天涯吃飽了飯,沒消化,雙眼發光道:“唷,秦兄這是要美人不要大哥了啊。”


    “稽兄!”秦一琯快要哭了道:“稽大爺你別吭我啊,陳偈不在。”


    稽天涯渾然沒發覺,秦懷安的冷意對他來,口下沒留德:“嗬嗬,我就說子樓兄為什麽會操心朱白涉呢,卻為秦宮主壓根沒想過,要定他死罪啊,莫非秦宮主於蓉蓉相同?”


    月三蓉不知怎麽的,聽了好友使勁與秦一琯渾犯,嘴角輕揚。


    月滄海看著他的眼神如看傻瓜。


    秦一琯就真想哭。


    秦懷安麵色冷的可怕、沉如黑炭。


    “秦兄…秦兄”稽天涯吊兒郎當的拽過了,秦一琯的肩膀,依然戳秦宮主的傷疤,“秦宮主與蓉蓉一樣,你不會就想著……嗷嗚……”


    他話最終成狼嚎,連帶著秦一琯的叫罵聲響。


    “稽天涯你個混蛋,坑天坑地連我也坑,我怎麽就與你成了好友,我苦也!”


    月三蓉窩兄長的肩膀,笑的渾身打顫。


    月滄海不禁帶笑,看向懷安兄怒發衝冠,就感覺老兄非但耿真,更見真火暴,就這樣被天涯、秦一琯給說得忍耐不了,可真有他的。


    秦懷安迴過了神,望向月族雙珠,大有行如風火之勢。


    月滄海連忙道:“懷安兄,我知你意了,不如我再書信與子寒舅,讓稽仲府出麵,擋下睿山前來北境的這波人馬吧?”


    秦懷安坐下,腦袋逐漸恢複正常。


    月三蓉笑意瀲灩,望向兄長開口:“稽天峻既以投降睿山,稽仲府會幫滄桑樓麽?”


    月滄海思索搖頭,隻道:“我曾聽子寒舅說過,老府主近些時候,越發惦記天涯,無事會叨嘮著;老府主是個眼明心清的,小蓉我們幹等著無濟於事,不如於稽仲府進行交涉。”


    “子樓所言無誤。”秦懷安總算緩過了口氣,“稽仲府依附滄桑樓,這些年來無不與滄桑樓往來過甚……”


    “宮主此言為片麵。”月三蓉走動,腦路轉的很快道:“天涯不上心,稽仲府隻怕是脫累。”


    “小蓉,我知你意。”月滄海望向人背影,又對秦懷安道:“稽仲府與滄桑樓有嫌隙,懷安兄應該聽聞。他們隻要給出的理由妥當保全稽天峻在睿山的性命,則會出手。”


    “兄長……”


    “小蓉,聽為兄的一迴,準沒有錯。”


    月三蓉蹙眉未語。


    月滄海輕笑上前,拉著人坐迴書案道:“你啊擔心天涯太過了,這段時間你也知天涯不會迴稽仲府了,為何還要擔心?”


    “稽仲府不幹淨。”月三蓉眸子微瞥,看了眼外頭揍秦一琯沒鬆的好友道:“天涯明麵不說卻關心稽仲府的舉動。”


    倘若稽仲府會出手,好友必然一笑了之,當成過往雲煙;倘若稽仲府不動,好友依然會笑笑,往後卻沒有那麽好說話了。


    月三蓉低了如玉煉的螓首。


    月滄海的笑掛在嘴角,與秦懷安相對又是一笑。


    相交知己,閃爍若即若離。秦懷安半響說不出話來,直到最後才道:“月族滄海遺珠,當之無愧為世之妙人啊,本座一宮之主弗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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