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無匹真氣悍然對撞,竟然沒有立刻爆發劇烈衝突,而是在雙掌對拚交擊之處匯聚,交融成一個三尺有餘的光球,綻放奪目光彩。


    下一刻。


    轟隆!


    轟然巨響之中,無數道沛然莫禦的氣浪自光球處狂湧而出!


    嘩啦啦——


    本就殘破的石橋在狂猛無匹的真氣衝擊下寸寸崩碎,又被足以將鋼鐵碾磨成粉的恐怖浪潮旋磨碎裂成齏粉。


    石末被氣浪席卷,四處飄散。


    頃刻間。


    一座飽經風吹雨打數十年不倒的石橋轟然消散!


    激蕩的餘波輻射出去,下方的河麵宛若埋了數十顆水雷一起爆炸似的,無數的水柱直衝出數丈高,水滴在燈光映照下顯得晶瑩剔透。


    嘩啦啦——


    人造大雨覆蓋下來,劈頭蓋臉的,氤氳的水汽覆蓋數十丈方圓。


    雨大如瓢潑!


    然而,濃密密集的水滴打落,卻絲毫不能打濕單耳神僧和張三爸身上的衣袍,仿佛被某種奇異的力場隔絕開一般。


    這是當然的。


    宗師級的高手動手之際,全神布滿了足可碾碎百煉鋼的真氣,任何細微的東西落在身上,都會被這股真氣震碎成粉。


    也就是水滴特殊,才會崩碎散開。


    一招對拚之後,單耳神僧的攻勢如水銀瀉地,一杆方便鏟如風輪旋轉,一霎間,便已向張三爸攻出三十六招。


    這三十六招一氣嗬成,迴環並施,每一招都隱隱包含著一門武功的精妙招數,單是白信所知,這其中就有“打虎拳”中的“斬虎式”,五虎斷門刀中的“白虎跳澗”,“流雲刀”中的“飛卷流雲”,“少林羅漢棍”中的“棍蕩邪魔”,“齊眉棍”中的“中平刺棍”……


    同時他腳踏“四方步”,足踢“子母鴛鴦腿”,左手以指作劍,連著使出“白虹貫日”、“抽梁換柱”、“荊軻刺秦”、“飛劍斬蛟”。


    其餘的招數,白信就認不出來了。


    僅憑這一出手,就可知單耳神僧所學武功極為繁雜。


    而更令白信震驚的是,他認得出的這些招數,無一不是天衣無縫,無暇可擊——起碼以白信此刻的見識、實力,岱宗如何是無論如何破不了招的!


    但白信做不到,不代表張三爸做不到。


    他不僅做到了。


    更悍然發起反擊。


    張三爸凝聚浩然真氣,右手如拂動楊柳枝,輕盈柔和,四指虛虛彎曲,宛如握了一顆豆腐雕成的圓珠,拇指自中指和食指中間突出。


    舉拳一刺。


    封神指!


    這一指看似平平無奇,但拿捏之準、發勁之銳、拳風之烈、指力之猛、力道之強、功力之厚,使得這一拳指甫發,便連破單耳神僧發出的三十六招。


    這就好像兩軍交戰,一方裝備精良,長短槍齊備,大炮坦克都有,但仍架不住人家起手就是一道戰略核導彈轟了過來。


    簡直是降維打擊!


    單耳神僧的三十六招立即無效。


    不僅如此。


    封神指悍然反攻,一指指點單耳神僧額頭。


    以他宗師級的指力,一旦點中,就是普天下最硬的金剛石也得乖乖在指力碾壓之下粉身碎骨,淪為齏粉。


    此招更是張三爸的絕學,破氣封神,所向披靡,便是專修護體神功的宗師級高手,也萬萬不敢讓這一指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單耳神僧卻不懼,更不躲。


    電光火石之間。


    封神指指力破空,空氣嗤嗤作響,在月光與遠處燈火交織的光彩渲染之下,恍似銀皚皚的一片雪光,刺中了單耳神僧。


    然而,這一指指力好似泥牛入海,落在單耳神僧身上,竟是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因為,封神指的指力並未衝破防線。


    衝不破單耳神僧以四化(大)法之中“化勁”布置的防線!


    ——隻要是帶勁的攻勢,單耳神僧就有辦法將之化解,並且借勁迴勁,反攻對方。


    白信站在旁邊觀戰,當然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知道,單耳神僧的實力比他展現出來還要更加驚人!


    宗師與一流高手的差距果然大的驚人!


    嗖!


    白信正看的入神,耳中突然捕捉衣袂破空之中,由遠而近。


    速度非常之快。


    更重要的是,一股惡意和殺意,早一步遙遙鎖定自己,殺機畢露!


    白信餘光瞥向來人。


    隻見這人打扮非常奇怪,身穿燦如銀火般的衣服,手持兩柄亮堂堂的長刀,在燈火與月色的映照下,他就像是一盞通了電的燈泡。


    除非是瞎子,否則是個人都能見到他。


    穿成這樣搞偷襲……


    這家夥指定腦子有問題!


    就當白信這樣想著,來人已經掠至,殺機如汪洋泄地,鎖定白信。


    下一刻,他立刻向白信發出了攻襲。


    隻見他雙臂一震,一雙長刀從左右兩方斬來,速度一快一慢,力道一狠一緩。


    “雙刀流……”


    白信心中一動,靈台忽然響起警報。


    嗡!


    突然間,來人周身真氣爆發,燈泡亮度陡然間上升了好幾個亮度,。


    他全身上下竟然發出極其燦目的光亮來。


    白信早就警惕,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的絕技竟然是“太陽拳”一類的招數,大意之下,雙目刺痛,頓時一片茫然。


    就在白信中招的一刹那間,來人便對白信下了致命殺招。


    白信無法視物,但好在他早就以禪法境界主宰靈台,塵念俗念都被輕掃幹淨,致盲帶來的影響瞬間切斷,以聽覺、觸覺和第六感捕捉對方的一舉一動,閉目運氣,挺劍刺出兩記。


    當當當——


    密集的鋼鐵交鳴聲響個不停,刀光劍影來迴激蕩,勁力唿嘯四蕩。


    兩條人影乍合乍分。


    白信倒退十數步,五指俱被震得發麻疼痛,內腑隱隱做疼,但他手中長劍依舊平穩,劍鋒絲毫不亂,遙指對方。


    來人凝目注視手中長刀,暗暗心驚。


    我這兩柄刀是京城神兵閣工匠大師鑄造得寶刀,削鐵如泥,縱然是百煉鋼做成的刀劍,也是一切兩斷,不費力氣。


    可現在隻是與這小子手裏的劍碰了幾下,竟然傷痕累累,有十好幾道豁口,好幾處更差點被斬斷一半,這簡直是太驚人了!


    神兵利器!


    這小子手裏的劍絕對是天下少見的神兵利器!


    來人意識到這點,想起剛才的交手,頓時頭皮發麻,暗叫“好險”!


    “幸虧我柴義外號“閃靈”,絕招能使人目盲,先下手為強,不然以這小子的劍術和手段,不出一個迴合,我手中雙刀就被斬斷,性命危矣!”


    就在此時,白信猝然抬頭。


    金剛伏魔神通和渾厚的武學根基,令白信的恢複能力十分不俗,隻這片刻的功夫,他已經消除了眼睛的刺激,視力漸漸恢複。


    “不能讓他恢複過來!”


    柴義心中瞬間掠過這個念頭。


    在這一刹間,極燦目的亮光又自柴義身上炸起,像一道流星給閃電殛開千百片。


    熾亮的光線刺了過來。


    白信有了經驗,早早的閉目,做好準備。


    忽然間。


    他一劍刺出。


    這一劍快得不可思議。


    瞬間突破兩柄長刀交織的綿密刀網,鎖定柴義的身影,一劍驚鴻!


    噗!


    砰!


    兩道身影乍然分開。


    柴義口中發出一聲悶哼,身影掠起,迴手兩刀猛劈,刹那間,兩道亮燦燦的刀氣斬向後方。


    “小子,我記住你了!”


    他也不看結果如何,哼了一聲,撂下一句狠話,人如彈丸不住跳起,瞬間飛躍離去。


    白信雖是閉目,但卻能清楚的掌握四周的任何細微的動靜,閃身避開刀氣,任其落在旁邊,將河沿兒和水麵斬出兩道兩丈有餘的刀痕。


    “唔……”


    悶哼一聲,白信嘴角溢出鮮血。


    白信雖然擊敗了對方,仗著劍術刺傷了他,可對方的內功修為遠比白信強得多,刀劍碰撞時的勁力交鋒,讓白信受了不輕的內傷,好在金剛伏魔神通未破,金剛伏魔勁還盡職的保護內腑,戰力雖損,但還不至於重傷。


    他暗暗運轉子午罡內功心法,子午真氣陰涼如水,在經脈之中流淌,緩緩沁潤受創的經脈,同時,他尤有餘力眼看四麵,既觀看兩位宗師的交手,又提防四周有人渾水摸魚。


    此刻。


    張三爸和單耳神僧已經拚出了真火。


    不過,他們兩人的互拚與一般的武林高手舍命相搏不通,而是宛如小孩子玩過家家似的你出一招、我還一招,一人一招,多出賴皮。


    而且,單耳神僧的招式變得極為古怪。


    甚至是簡陋。


    不堪入目。


    他每一次接住張三爸的指力時,都勢必像是無法抵受張三爸的指力,一跤跌進河裏,提起真氣躍起,又或摔或跤。


    至如今,他整個人都濕漉漉的,宛如落湯雞一般,再不如白信適才所見的那般,舉手投足之間和諧自然,盡顯宗師風度。


    但奇怪的是,他盡管狼狽,但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的接住張三爸的封神指。


    然後,打出一記淩厲的絕招。


    白信看的茫然。


    這是他不知道單耳神僧“四化(大)法”的厲害!


    單耳神僧的四化(大)法,分為化勁、化力、化敗、化氣,分別對應武者的勁氣、力道、敗勢和真氣,能將其吸收、化解、反擊,其中最神妙的是“化敗”這一化。


    這一化能將自身的敗勢化解,化危為安,是單耳神僧縱橫江湖數十年,屢屢反敗為勝的絕對王牌。


    他或摔或跌的狼狽樣子,即是以化敗化去了敗勢,將其轉為狼狽的動作,所以,他看似狼狽,但其實是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化敗是單耳神僧壓箱底的殺手鐧,輕易絕不使用。


    此時此刻,施展出來,隻因為他與張三爸陷入最後的角力狀態,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而且,化勁、化力、化氣這三化絕學已然無用。


    隻因為,單耳神僧的四化(大)法固然是有非凡之能,當真是超古爍今,空前絕後的絕學。


    可張三爸的反反神功亦是毫不遜色的同等絕學。


    這路反反神功,乃是取雙重否定,或者說負負得正之意,如同某人維護自然的“人性”,其實跟“反對反人性”是一樣的意思,也就是說,“反反”即是“不反”。


    張三爸的“反反神功”就是根據這個道理苦修而成的。


    是以,張三爸每接住單耳神僧一擊,就以一股與對方相反的力量將其引開,消解融化,然後連同合並了對方的攻勢,排山倒海似地攻了過來。


    最奇的是,張三爸的攻勢非是單一,而是糅合了兩種不同,而且絕對相反的功力所構成的。


    於是,單耳神僧和張三爸的攻伐,就變成了一副很搞笑的場麵。


    單耳神僧:“反彈!”


    張三爸:“反彈+1”


    單耳神僧:“反彈+2”


    張三爸:“反彈+3”


    ……


    不斷地反彈,不斷地疊加勁力,在兩者之間來迴流轉的勁力已經強大到令人畏懼,甚至是連宗師都聞之色變的程度,張三爸和單耳神僧此刻都不敢大意,每一招皆全力以赴。


    他們現在拚的就是誰的承受力更強。


    誰先承受不住這股不斷疊加的勁力,誰先露出破綻,誰就會被這股沛然無匹的勁力撞的骨斷筋折,甚至於粉身碎骨!


    因此上。


    看似有些滑稽的場麵,其實是最驚險的搏鬥,最驚心動魄的死鬥。


    任何一個錯漏,都將導致一名宗師的落敗,甚至是死亡!


    轟隆!


    電光石火之間,張三爸的手掌,已和單耳神僧的手掌撞上。


    又是一記毫無花俏的真氣硬拚。


    但這一次,單耳神僧亂了。


    他的眼神慌了。


    再一次經過反反神功的增強,這兩種正反迥然不通的真氣,已經強大到可怖的程度,且又在互相排斥、對消、瓦解、衝激,然後合一,形成一股怪異莫名的掌力,結合了自己攻出去的力量,再反噬過來。


    這股力量已經逼近了單耳神僧的極限!


    但事到臨頭,他已經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砰的一聲,單耳神僧傾力接住這一掌,等於是接下本身兩股怪勁所合成的“反反神功”,外加剛才自己所劈出去的掌力。


    饒是單耳神僧功力深厚,也禁不住眼冒金星,頭暈眼花,臉皮長得青紅,吼間更是一片甜熱,五髒六腑一片翻騰,如同刀絞。


    張三爸深吸一口氣,臉上呈現無比凝重之色,再一次竭盡全力地施展“反反神功”,一招“問心無愧”,又攻了過去!


    他也已經到了極限,臉色漲紅地如同一個使盡全力想要搬起山嶽的普通人,但令人驚歎的是,他最終還是成功了。


    單耳神僧每劈出一掌,等於是跟自己先前發出去的掌力和敵人的內力對抗,發掌越重,迴挫越強,縱使他“化敗”的神妙超乎常人想象,但也決計接不下這股強橫恐怖的力量。


    轟!


    單耳神僧終於承受不住,竟在這一拳之下,化敗轟然破解,人被轟得真氣盡散,同時右手自掌骨起,寸寸斷碎、倒折而迴,而張三爸那簡單質樸的一拳,便順勢中宮直進,重重轟在了他的胸腹之間。


    “呃!”


    絕學被破,全身真氣散亂不堪的單耳神僧,根本毫無抵抗之力,當場被轟至吐血飛跌,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趁著這飛跌之勢,單耳神僧借力,人如飛燕般掠過水麵,投向河對岸的一家酒館。


    “逃得掉麽?!”


    張三爸一哼,身形向前急掠。


    他剛一動,身形立刻踉蹌起來,口中噴出一口猩紅。


    適才的絕學對拚,他以反反神功勝出,可也不是沒有代價的,不斷地使用絕學,反擊力道,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傷勢沉重。


    但此刻良機難得,好不容易重創了昔日仇敵,如果不抓住機會,將其趁機鏟除,以後再想除掉這個為虎作倀之徒,就千難萬難了。


    想到於此,張三爸就忍不住提起一口真氣,強撐著急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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