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時間就在白信專心修練“天心蓮環”之中過去了,等到早上,他的蓮環真氣已經修成第二重,辟邪內力則損失了三分之一。


    不得不說,天心蓮環的心法比辟邪劍法心法高的太多,蓮環真氣亦全麵超出辟邪內力,更加的凝練、堅韌、酷熱,因此轉化時的消耗也更大,基本上三份的辟邪內力才能轉化一份的蓮環真氣。


    按照白信的預估,如果他把剩餘三分之二的辟邪內力也用作修練蓮環真氣,那麽最多隻能修成天心蓮環第四重心法。


    天心蓮環越往後麵修練,真氣的品質越高,越是酷烈,需要的消耗也就越多!


    他仔細感應了下存儲於心脈的蓮環真氣,發現它們乖巧的在心脈與心竅之間遊走,酷熱的力量作用與心脈,不僅沒有感覺酷熱或者痛哭,反倒覺得非常舒服,心髒調動前所未有的有力。


    他舉起右掌,默默運使指法的運氣口訣,隻覺心脈中的真氣幾乎是瞬間湧至手指之中,堅韌的真氣因著金剛伏魔勁的緣故,竟是出所預料的順滑,消耗亦少的驚人。


    灼熱的真氣在五指之中流轉,附近的空氣被蒸騰的熱氣烘烤的扭曲光線,熱力強盛,宛如燒紅了的烙鐵放在那裏。


    白信滿以極了。


    突然間,他心中掠過一絲奇怪。


    “按照天心蓮環所說,心法修練至第九重,真氣渾厚精純,就能外放真氣,以蓮花勁氣淩空傷敵。在功力達至第九重之前,練功者需要一直修練心法,積攢、提純真氣。


    昨晚的那人毫無疑問已經修練至第九重,能夠外放勁氣,可問題就出在這裏。”


    第九重的天心蓮環真氣肯定比第二重的天心蓮環真氣更強,破壞力更驚人,可以白信的親身體驗,那人的蓮花勁氣並沒有比他剛修成的第二重真氣強大的太多,更遠遠達不到秘籍中對蓮環真氣修至第九重時的描述。


    最關鍵的是,天心蓮環超出辟邪劍法層次太多,就算失去了蓮步,其既然修練成第九重心法,硬實力也應該居於白信之上,不可能出現傾盡全力催發的蓮花勁氣被白信輕鬆擊潰的局麵。


    白信當時對天心蓮環真氣的恐怖了解不多,因此隻當是那人修練不精,現在認識提升上來,立刻明白真相絕不僅如此。


    那個男人一定隱瞞了什麽。


    更確切地說,他沒有在秘籍心法上欺騙白信,而是在修練方麵有所隱瞞。


    不過,白信很快把這個疑惑壓在心裏,沒再耿耿於懷了。


    不過怎麽說,隻要天心蓮環秘籍沒錯就行。


    至於男人隱藏的秘密,他暫時沒興趣去刨根問底。


    白信心情顯然極好,自顧自地把蓮環真氣運使數遍,然後站在窗邊,十指扭轉如蓮花般緩緩散開,然後散成片片花瓣,隨風飛舞。


    得益於以往打下的深厚根基,他在學習招數上麵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盡管天心蓮環的指法極其複雜精妙,他學習起來仍是進境可觀。


    正練功練的忘乎所以之時,外麵有人敲門。


    白信走過去打開門,是李秀寧拉著祝玉妍過來,喚他用早餐。


    白信應了,迴到房間洗漱一番,把天心蓮環和道祖真傳兩部秘籍放進懷裏,提了劍出門。


    早飯簡單但卻豐富,眾人邊吃邊聊。


    隻是才吃到一半,客棧外麵突然隱約傳來陣陣嗬斥怒罵聲。


    “外麵像是出事了?”明霽雪側著頭向外看,滿臉的好奇。


    “明姑娘請稍等,我這就派人去外麵查看情況。”折克繼忙道。


    “不用,我就是好奇看一眼而已。”明霽雪笑著拒絕,重新坐好。


    突然,外麵傳來更大的驚唿聲。


    “殺人了!”


    “殺人了!”


    “快跑!快躲開……”


    緊接著便是一陣兵器碰撞聲響開,叮叮當當,很是兇猛強勁。


    這下連白信都來了興趣,也不吃飯了,和明霽雪、折克繼走到窗前,往下望去。


    街麵上一片混亂。


    行人和攤販抱頭鼠竄,幾個賣小吃的攤子被慌忙逃竄的人群撞翻,熱湯、碗碟、筷子掉的滿地都是,還有幾個被撞翻的人趴在地上,被人踩得頭破血流,哭天喊地的。


    但現在卻沒人理會他們,所有人都往街道另一頭擠,像是身後有老虎似的。


    砰的一聲,兩道身影從客棧不遠處的一家小酒館裏衝出,在街道中間站住之後,立刻揮舞著各自手持的兵器,殺成一團。


    這兩人一個拿著雪亮的長刀,一個拿著鏽跡斑駁的柴刀。


    使柴刀的這人衣著寒酸,身上已經受了不少刀傷,血流如注,把衣衫染紅,但仍死戰不退,手裏的柴刀不管不顧的往對手要害上招唿,整個人勢若瘋魔,口中怒吼連連。


    而使長刀的那人,身法迅捷靈活,每每看似要被對方砍中要害,卻又能及時避開對方的刀刃,然後反手一刀,在對方身上砍上一刀。


    白信三人都看得出來,使柴刀的那人隻是略懂功夫,單純憑著一股血性在死鬥,而使長刀的那人卻是一個刀法好手,身手不凡。


    可他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製住對方,卻貓戲老鼠般捉弄對方,一點一點的將其逼至絕境,心性之歹毒可見一斑。


    “少將軍。”


    這時候,折克繼的家將頭領走過來。


    “張大哥,弄清楚下邊是怎麽迴事了麽?”折克繼問道。


    “迴少將軍,是本地的紈絝弟子招惹的事端。”張頭領看了一眼旁邊的李夫人等女眷,湊到折克繼身邊低聲說了原委。


    原來那使柴刀的漢子名叫張大膽,是那家小酒館的男主人,他和妻子一起經營酒館,兩人隻有一個女兒,年方十六,長得千嬌百媚,見過的人無不誇獎她長得好,人送外號“小西施”。


    前兩天,有官宦人家的弟子在街上遊玩,見了她以後便動了心思,當晚就有媒人上門,說要納張大膽的女兒為第七房小妾。


    張大膽隻有一個女兒,家裏也算有產業,早就打定了給女兒招上門女婿,延續張家香火的注意,當然不願意把女兒嫁出去,更不用說還是給人家做小妾,所以他一口拒絕,把媒人攆了出去。


    不想第二天,就有衙差上門,索要好處,百般刁難,接著罩著這條街的黑龍堂也派了人過來故意找茬,攪得酒館沒了客人。


    一連幾天,張大膽一家沒有半點進賬,還被索要走一大筆錢,生活頓時陷入窘迫。


    直至到了今天,又有人找上門,拿著一張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契約,非說張大膽欠了他們的上千兩銀子,不但要張大膽拿女兒換錢,還要帶走他的妻子賣身還債,酒館也要收走。


    張大膽終於被徹底激怒了,他早年練過一些功夫,現在起了殺心,用後院的柴刀出其不意直接砍倒了兩人,然後和那人打了起來,接著就出現了白信三人看到的一幕。


    “豈有此理!”明霽雪氣的臉色通紅,“隻因為求親不成,就用這些下作手段逼人全家於死地,這些官宦子弟沒一個好東西!”


    這話明白把折克繼也圈了進去,可明霽雪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一番話說完,縱身從二樓躍下,如飛燕一般掠向交戰的兩人。


    “折兄,她是一時氣憤,口不擇言,別往心裏去!”白信見折克繼臉色陰沉,便好心的解釋一句。


    折克繼麵沉如水,搖頭道:“明姑娘沒有說錯,這些官宦子弟的確不是東西!”說完,他轉頭問張頭領,“張大膽被人逼迫,難道就沒試著告官,找官府主持公道?”


    “他是告過官,可官府不受理。”


    張頭領把他從街坊鄰居那裏打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據說那官宦人家在朝中頗有權勢,西京這邊又是陪都,官員人情往來極其複雜,區區小民的案子,誰肯為他們得罪大官啊。”


    “……”


    折克繼還想說什麽,可最終默然無語。


    白信倒沒覺得如何,官逼民反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不然也不會有此起彼伏的農民起義了。


    那邊的戰局有了明霽雪插手,立刻起了變化。


    她十分氣憤這些人的手段,下手毫不留情,衝入場中立刻拔劍在手,一個迴合繳了對方手裏的長刀,迴手一劍橫拍,直接把那人滿嘴的牙齒拍掉,讓他親身體味什麽叫滿地找牙。


    見有人衝出來主持正義,還是一個明媚無雙的女孩子,早就看不慣這些人作風的街坊鄰居,立刻暗暗叫好,在手裏豎起大拇指,隻是不敢出口。


    眼看一場衝突即將平靜下來,從另一邊突然衝出三匹健馬,快速衝到場中。


    馬上坐著三個身著玄色勁裝的男人,一個三角眼,三羊胡,看起來頗顯猥瑣,一個身形筆直,麵目剛毅,一個骨節寬大,身體厚重。


    他們三人都腰胯長刀,雙目瑩潤有光,顯然是有內力傍身的好手。


    “疏忽,未握曝醜……”


    被打倒在地的那人一見其中一人,立刻屁滾尿流的衝過去,哭泣著大喊大叫。


    隻是他嘴裏一顆牙齒都不剩,一說話滿口漏風,誰也聽不出他在說些什麽。


    “丟人現眼的東西,滾一邊去!”


    形容猥瑣的男人氣的麵色發白,厲喝一聲,一腳把他踢到一旁,“待為師處理了正事,再好好處置你學藝不精、辱沒門楣之罪!”


    麵目剛毅之人走上前,“在下風雲鏢局申宏術,這位是路勝,這位是黃平,”他先值了身軀龐大的男人,又指了指形容猥瑣的男人,做了介紹,最後表明來意,“我們三人此次前來,專為永安縣風雲鏢局林海一行數十人被殺一事,敢問姑娘是否是兇手?”


    明霽雪笑道:“我不認識林海還是林河的,不過你要說那夥兒販運孩子的人渣是誰殺的,那找我是沒錯了,正好,我也有仇等著找你們算呢!”


    “好,快人快語,我喜歡。”路勝哈哈一笑,揚手扔出一塊鐵牌,唿的一聲,鐵牌筆直砸中明霽雪腳邊的地麵,竟平平的印進青石板裏,整體平直,與青石板高低一致,可見其人用力之精妙。


    路勝甕聲甕氣地道:“這是我風雲鏢局的風雲令,小姑娘,你有膽量接嗎?”


    “有什麽不敢的,區區令牌而已。”


    明霽雪輕哼一聲,表麵不動聲色,足下用力,隻聽啪的一聲,鑲嵌進青石板的鐵牌平地跳起,投入她的纖纖玉手。


    圍在外麵旁觀的人群裏有混跡江湖的,見她露出這一手,紛紛驚奇她的功力之純,但更多的人卻露出擔憂之色:


    “風雲令是風雲鏢局對敵對之人頒布的追殺令,隻要發出風雲令,風雲鏢局以及與風雲鏢局關係融洽的組織幫會都會派出高手追殺,先是二流高手,再是一流,甚至會出動宗師……這小姑娘年紀輕輕不知輕重,竟敢往死了得罪風雲鏢局,還敢接風雲令,簡直是不知死活!”


    “小女娃,看你這麽有膽色,我也不禁佩服起你的胸襟來。這樣吧,隻要你自縛雙手,同我們迴去總鏢局,我可代為向總鏢局求情,饒你一命。”


    黃平摸著山羊胡,小眼睛裏冒出幾抹淫光,嘿嘿笑道,“說不定,咱們還能做一家人呢。”


    “好啊。”明霽雪嬌笑,越發顯得明媚動人,“隻要你能從姑奶奶劍下留的命在,姑奶奶不介意認下你這個孫子。”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片子,讓你黃大爺試試你的深淺!”


    黃平一聲怪笑,縱身上去,人如蒼鷹飛撲,雙手如鷹爪,帶起一片幻影,爪影重重,宛如無數尖爪從天而降。


    “看劍!”


    明霽雪眼中閃過一抹劍光,幾乎見不到她拔劍,一抹熾亮劍光衝天而起。


    這劍光淩厲無匹,宛如烈陽普照,一下子驅散天空中的陰雲,筆直破開重重爪影,一往無前,快!準!狠!瞬間斬至黃平麵前,照亮了他那張布滿驚愕與詫異表情的老臉。


    唰!


    電光火石之間,兩道身影交錯而過。


    倏爾。


    人影定住。


    明霽雪氣態昂然,仗劍而立。


    “噗!”


    飛撲中的黃平身軀一晃,項上頭顱被血泉頂著,應聲飛出幾米高。


    噗通一聲,人影倒地。


    風雲鏢局黃平,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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