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豪走後,白信獨自一人坐了一會,實在覺得精神萎靡,渾身無力的感覺不舒服,便跏趺而坐,默念心法,調勻唿吸,止住雜念,很快進入禪定之境。


    觀想之境,一具白骨盤膝端坐,周身骨骼熠熠生輝,尤顯神聖瑩白之色。


    隨著時間的流逝,散亂萎靡布陣的精神迅速凝聚,恢複如初,重新變得精神奕奕,甚至隱隱覺得精神念頭更加純粹了些許。


    不知多了多久,白信心境寂然不動,物我兩忘,忽然意識恢複澄澈,雜念絲毫不生,可要說是神誌清明,卻又朦朧隴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這便是定中生慧了。


    白信保持奇妙境界穩固,心中一動,運起辟邪劍法內功心法。


    霎時間,一股邪火自丹田處衝出,如烈火蔓延,千絲萬縷地湧進體內各大經脈穴位,那種感覺,初時隻若溫水,繼而越來越熾熱,最終演變為熱油烈火,難受的令人想要高聲痛唿,恨不得終結了性命以求超脫。


    白信已經有了經驗,知道這是陽火焚體的時刻,遂不去理會身體的痛苦,也不理會在體內亂闖亂竄的內息,靜心凝神,隻去體悟禪法境界的玄妙自在。


    若是換了常人修習辟邪劍法,不自宮直接去練心法,一旦心火迸發,邪欲充身,根本是火星掉進火藥庫,一發不可收拾,下場隻能是欲火如焚,登時走火入魔,僵癱而死!


    白信以超然心境斷心火,從源頭遏製,雖然內息暴走,但他心無掛礙,物我兩忘,是修行任何內功心法的最佳狀態,隻需穩住定境,反而能盡得心法的奧妙真髓。


    又是一段時間匆匆而過,丹田驟然發脹,體內經脈酸麻,白信知道火候到了,時間長了反而不美,於是依照心法收斂內息,慢慢從定境之中脫出。


    意識徹底清醒後,他頓覺渾身勁力彌漫,神充氣足,恨不得發泄出來,找顆垂楊柳和魯提轄隔空比試一番。


    他深吸一口氣,瞬間止住這股發泄的念頭,心神內視,隻見混混沌沌,宛若無邊無際又狹小緊致的丹田之內,絲絲縷縷的內力在衝突翻湧,數量足有二十絲之多。


    “怪不得想要發泄呢,原來內力一下子精進了這麽多……”白信滿意的笑出了聲,辟邪劍法不愧是速成的絕學。


    他精神純粹強大,很快降伏了內力中的熾熱燥勁,躁動不安的內力穩定下來。


    到了這裏,功課告一段落。


    白信把禪法收斂,神秀氣質消去,才跳下床,穿上鞋子,走出房間時,不由露出一絲詫異,發覺這裏是拳館裏置辦的隻有館主才能居住的小院。


    院子普普通通,隻有牆角邊一顆大樹,樹下放著石桌石凳,桌上有茶壺茶杯,旁邊疊著兩件衣服,還有腰帶,荷包等等物品。


    不遠處,一個人正在練劍。


    白信定目一瞧,是那位早就離開拳館到縣衙履職的張濤張師兄。


    “張師兄不是一直練刀的嗎?怎麽練起劍了?”


    白信心裏好奇,站在一邊觀看。


    張濤所練劍法顯然走的是迅猛剛烈,有進無退的路子,每一劍皆是迅猛無比,有如閃電般橫空耀目,所向無敵。


    不過很顯然,張濤對這套劍法掌握的還不夠熟練,很多地方使得磕磕絆絆,大大影響了劍法的速度與威力。


    另有一點讓白信十分在意,張濤長得人高馬大,身形壯碩,胳膊手腳大了常人一兩圈,把手中三尺長劍襯托的纖細精巧,跟個狗熊那根剔牙棍似的,總之十分違和。


    “小師弟,你醒了。”張濤收了劍式,倒提長劍,對著白信笑道:“師傅讓你這兩天好好休息,練武等事暫且擱下。”


    白信點頭稱是,聽他稱唿趙天豪為“師傅”,而不是以前的“館主”,知道他已經拜了趙天豪為師,正式列入門牆,剛剛那一套劍術應該就是趙天豪傳授給他的。


    不過看他對這套劍術的掌握情況,明顯不是最近才學的,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聊了一會,張濤見他沒有事做,笑道:“左右小師弟無事可做,不如幫師兄個忙,站在一邊監督師兄練劍如何,若是有個錯漏,小師弟一定要指出來。”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薄薄的冊子,遞給白信。


    白信不收,為難道:“館主說過,武功不可輕傳,我現在還未拜師,看不得這個。”


    “見外了不是,師傅已經告訴我了,要推薦你拜師師伯,以他和師伯的交情,再有你的天賦資質,拜入師門是鐵板釘釘的事。既然注定了是同門,早看晚看有什麽不一樣。”


    張濤嘿嘿笑著,佯裝不滿道:“不過你小子可不夠意思啊!明明天賦那麽高,鴛鴦腿和玉環步在三個月內從爐火純青練到登峰造極,居然都不告訴師兄一聲,是不是不拿師兄當自己人?”


    白信苦著臉連忙道歉,這事說不清楚,總不能說自己是一夜練成的,那不把人嚇壞了。


    “好了,不逗你了,拿著看吧,同門之間不用客氣。”張濤笑著把冊子遞到白信手裏。


    白信沒奈何,隻能接過冊子,低頭翻閱起來。


    “一字電劍……原來是那套用來烘托獨孤九劍逼格的龍套劍法!”


    白信心裏想著,不疾不徐的看著劍譜。


    他對原著中的這套劍術有深刻印象,說是這套劍術華而不實,要點隻在一個“唬”字,每一招都講究氣勢兇猛,有如閃電橫空般耀人眼目,令敵人一眼望見便心生怯意,自亂陣腳,到時便可趁勝追擊,斬殺敵人。


    不過既然是唬人的劍術,那唬不住人下場就可想而知了——原著裏的那位居然被一個盲眼獨行大盜打敗了。


    敗北的原因很搞笑,是因為人家眼盲,聽聲辨形,看不到一字電劍的懾人氣勢。


    白信初想起這套劍術的來曆時,有點啼笑皆非,不過仔細看過劍譜後,他立刻知道自己是被原著驢了。


    一字電劍固然是以氣勢先聲奪人,可既然能夠做到劍出如閃電橫空,氣勢奪人心魄,那就說明這套劍法出劍時的劍速絕對不慢,試想與人廝殺時,明明一劍就能刺死對手,那練劍者要傻到什麽程度才會故意賣弄讓劍繞圈子去嚇人取勝?


    再者,盲眼獨行大盜因為眼盲,才會特別精通聽聲辨形的功夫,常人雙眼無礙,又有多少人會去練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功夫?


    即便是練了,又有多少人能把它練到能夠捕捉劍速驚人的劍法並用到實戰中的地步?


    白信很快把整部劍譜看完,示意張濤以後,走到一邊,把場地讓出來,給他練習劍術。


    張濤放鬆身體,吐出口氣,長劍驀然一展,手中長劍宛如閃電迸射,劃出一道明亮劍光,正是一字電劍第一式。


    別看他身軀壯碩,體態厚重,但施展劍法來,卻是動作靈活,腳下輕巧,而且因著本身魁梧有力,劍速更加驚人,氣勢磅礴,劍出自有一種懾人心魄的壓迫力。


    但他這一字電劍隻出了一招,白信便瞧出了他數個不足之處,等到第二招使出來時,動作變形處又多了八個,再使下去,不足之處越來越多。


    白信默然不語,任由他繼續演練下去,在心裏把他的錯漏之處一一記下。


    他觀法有成後悟性得到提升,思維運轉圓滑如珠,腦筋清明,已經是過目不忘,現在把張濤的動作和劍譜中的圖形對比著記憶,不但把張濤的不足之處一一記下,且還加深了對一字電劍的理解。


    由此,觸類旁通,對從未正式演練過的辟邪劍法體會更深。


    張濤很快把一套劍法演練一遍,收劍說道:“這套劍法我已經演練了數天,始終沒辦法把握住劍法的精髓,招式動作也總是磕磕絆絆的,師弟不要取笑。”


    白信笑道:“胖子不是一口氣吃出來的,師兄學劍不要急於求成,心浮氣躁。來,師兄你一招一招的練,我給師兄糾正動作。”


    “有勞師弟了。”


    張濤點點頭,演練出第一式劍招。


    白信此時眼力驚人,又過目不忘,鴛鴦腿與玉環步練到登峰造極後,對人體各部位的有機運作與配合有深刻理解,指導起來,有的放矢,把他動作中所有的不足之處挑了出來,並親自演練,幫他理解記憶正確姿勢。


    第一式劍招掌握後,再練第二式,白信還是先糾正,再講解示範,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挑錯,幫他把動作糾正到正確無誤。


    張濤能把鴛鴦腿和玉環步練到爐火純青,說明本身資質不弱,單純掌握動作姿勢的速度本來就快,現在又有白信幫助,掌握起劍招動作來當真是效率極高,有如神助。


    通常隻要白信糾正過一遍,他再演練時,能夠改正很多不足之處,不過三五遍功夫,便能記住正確的姿勢動作。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到了中午飯點,張濤已經把一套一字電劍全部掌握。


    他收起劍,拍打身上的灰塵,笑道:“多虧了小師弟,我才能這麽快掌握這套劍術。走,咱們到外麵吃點好的,為了表示感謝,這頓師兄請客,想吃什麽盡管點。”


    白信也不客氣:“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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