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的刀光唿嘯奔走宛如山崩,向著白信斬殺而來!


    倏爾,勁風唿嘯,一道長條狀的黑影橫空出世,在前方空氣呲呲作響的聲音中,直指來人咽喉。


    這一下來的極為突兀,端的是讓人防不勝防。


    總算來人久經沙場,廝殺經驗豐富異常,間不容發之際,硬是將劈出去的刀勢轉迴來,用刀身擋在身前。


    鐺!


    幾乎是同時,黑影刺中刀身,碰撞出堪比鋼鐵猛烈交鋒般的撞響。


    質地堅韌最適合做棍子的白蠟杆,彎曲出一個弧線後猛然繃直,完美的把集中的力量一下子爆發出來,唿地一聲,來人身不由己地倒飛,甚至比撲進來時的速度更快。


    白天察覺到黑衣人一直在暗中監視自己後,白信當然不會不做準備,吸取了昨晚的教訓,他早早的把幾根棍子藏起來,就放在手邊,隨用隨拿。


    而他敏銳的精神感知,更能提前一步發覺對方的行蹤。


    所以看起來是黑衣人在偷襲白信,可其實有心算無心的那個卻是白信。


    “切!居然躲過去了!”


    眼見對方躲過了自己勢在必得的一記“中平刺棍”,白信哼了一聲,跳起身來,拎著棍子躍出房間。


    “你是誰?我和你到底什麽怨什麽仇,值得你兩次三番暗殺我?”白信持棍問道。


    他確實十分好奇。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一直與人為善,自問從未得罪過人,實在想象不出到底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才引來他這麽大的仇恨。


    “出了什麽事了?”


    “快出去看看。”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旁邊屋子裏眾位師兄的注意,一盞盞燈光亮起。


    耳聽得動靜越來越大,黑衣人周茂並未立刻抽身退走,他緊握刀柄,長刀微微顫動,一股慘烈的殺氣撲出。


    “這家夥!”


    白信麵色一凜,瞬間意識到他是要速戰速決,在其他人趕來之前結果掉自己,換句話說,他要放大招了。


    當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戒備。


    周茂眼神蕭殺,唿地向前撲出,勢如猛虎,動作矯健,幹淨利落。


    但他持刀的右手紋絲不動,長刀反射著冷冷的刀光。


    直到他撲到白信身前,右手忽地一震,長刀幻化般出現在頭頂,由上而下,以驚人的速度劈出。


    白信沒有硬接,選擇後退,同時棍子撩向對方下陰,攻敵之必救。


    哪知周茂不管不顧,長刀劈空後,手腕一抖,手中的大刀刃口翻轉,下劈的力道流暢的轉換方向,由下而上的斜斜撩向右前方。


    這一刀是周茂的絕招,先以雷霆萬鈞的刀勢逼迫對方硬拚或者後退,然後在刀勢無功對方以為他露出破綻的時候突然斬出第二刀。


    第二刀運勁巧妙,攜帶著第一刀積聚的力道,所以更快更狠更重,中者非死即殘。以往他與人爭鬥,靠的就是這一招扭轉局勢。


    然而這無往不利的絕招,遇到白信卻算是遇到克星了。


    他第一刀落空接著使出第二招的刹那,敏銳的精神感知已經讓白信心中警聲大作,預感到其中的兇險,所以他第二刀剛剛使出,白信已經未卜先知般抽身而退。


    同時,雙臂鼓勁,棍子攪動空氣,鋪天蓋地的搗了過去。


    周茂大招落空,不由氣血翻騰,動作緩了緩,差點就被棍子搗中要害,一時間隻有狼狽躲閃的份,手忙腳亂,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擊。


    白信是第一次與人械鬥,經驗不足,不知道打哪裏才合適,索性把一套棍法使開,胡抽亂打。


    齊眉棍棍法招式淺顯,就比所謂的莊稼把式強一些,即便白信達到登峰造極的水準,不會變通,打出來的棍子依舊很好破解。


    但他雙臂有幾百斤的力氣,體力悠長,每一棍都是虎虎生風,威力強猛,打在硬土地上就是一道深痕,抽在人身上那絕對是骨折肉裂,當場駭的周茂明明舉手便可破解棍術,卻不敢使用長刀破招。生怕長刀被棍子抽飛,或者不小心挨了一棍,一身武力再難發揮。


    兩人動作很快,瞬息間,便過了十數招。


    眼見短時間拿不下白信,且白信越戰越勇,壓迫力越來越強,而拳館裏的其他弟子已經衝出房間,周茂擔心身份暴露,不甘心的咬著牙,趁著白信棍術中的破綻跳出戰圈,運起輕功,躍上牆頭。


    須臾間,人便出了拳館。


    飛掠至一處屋頂上,周茂稍稍喘息,就要再次飛掠。


    可在此時,一道魅影飛至。


    “……你!”


    倉惶驚訝的聲音戛然而止。


    另一邊。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拿我當什麽?公共廁所咩!”


    白信原本因為辟邪劍譜的事,正是火氣旺盛的時候,又被人莫名其妙地暗殺兩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見對方落跑,想也不想,提著棍子追了出去。


    一眾師兄個個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信不會輕功,做不到飛簷走壁,可他把兩門拳術練至登峰造極,奔跑速度超越常人,發足追趕,跑出拳館竟是隻比周茂慢了一線。


    甫一出拳館大門,他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在屋頂上飛奔。


    夜空明朗,黑色身影顯得尤為顯眼。


    白信提棍急追。


    他熟悉環境,速度又快,竟然是攆著周茂越追越近。


    不一會功夫。


    兩人穿過數條街道,跨越大半個城區。


    “給我下來!”


    白信發了一聲喝,瞅準黑衣人躍到另一處屋頂,身處半空的時機,揚手把自己剛才路過巷道時特意撿到的東西扔了過去。


    鐺!


    刀身劇烈震蕩,餘音嫋嫋。


    黑衣人身在半空避無可避,隻得勉力用刀身擋住,饒是如此,他身影仍是被撞得一折,平平拋開,一口內息也因此散盡,人從半空落下。


    再看那東西,黑衣人差點岔氣,磚頭!又是磚頭!


    “好機會!”


    白信心中一喜,步出如猛虎行獵,瞬間搶至有利位置,把棍子舞出數條殘影,分別打向黑衣人四肢。


    他要抓活口。


    周茂人在半空,無處借力,一身實力直接去了七八,無奈之下,隻得使了個花刀法,把刀舞成一團,盡力護住周身。


    當當當!


    刀砍在棍子上,以周茂的刀術造詣,別說是棍子,就是一棵樹都能一揮兩段,可無奈白信揮出的棍子速度太快,勁力圓滑通透,刀刃砍中時,不等切力爆發,高速運動的棍身已經撞偏刀筋,巨力如潮水般接連湧來,頓時把長刀打的脫手。


    緊接著,棍影如雨,落在周茂身上,直接把他抽飛。


    人在半空,周茂蒙麵巾下的臉上表情扭曲,寫滿了痛苦和難以置信,他居然被一個半大小子打敗了。


    他周茂從小學拳,十三歲進入拳館,十八歲打遍州內無敵手,在邊塞軍中拜入世家高手門下,學得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齊氏金刀。


    曆經七八年時光苦練,又在沙場上用外族士兵磨刀,以血戰淬煉刀法,他已經把這門刀術練的爐火純青,內力亦頗有火候,自忖實力不弱,比名門大派出身的三流水準弟子也差不了多少。


    可他混沒料到,自己離開軍營,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在一個還沒從拳館出師的半大小子手裏輸的一敗塗地,一敗塗地。


    白信可不知道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麽,得勢不讓人,身形欺近,手中長棍一點,勁力凝練,精準落向黑衣人胸廓後麵一處骨節。


    琵琶骨!


    琵琶骨幾乎是所有練武之人的要害,一旦被鎖或者被打斷,練武之人便會有力使不上,一身武功無法施展。


    如果沒有神功傍身,或者神醫醫治,哪怕事後傷勢愈合,練武之人也會留下後遺症,損傷根基,輕則功力大損,重則功夫盡失,連尋常人都不如。


    “蠢笨如豬!齊氏的刀術落在你手裏簡直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蹋了它!!”


    忽然,一道斥責聲從旁邊響起。


    幾乎是同時,白信預感到危險降臨,想也不想把棍子一撥,長驅直進的勁力轉為撥掃之力,一記橫掃千軍抽向後方。


    刹那間,一團黑影從旁邊激射而至,狠狠打在白信手中棍子上。


    砰!


    韌性極佳的棍子瞬間斷裂,甚至都來不及變形泄力。


    白信麵色微微一變,迅速後退幾步,凝神戒備。


    不是他不想立刻離開,而是他感覺的到,他已經被對方的氣機籠罩,那種宛如在深林中被老虎盯上的威脅感,讓他知道輕舉妄動會立刻招來打擊。


    抽空掃了一眼,打斷棍子的東西徑直撞在地上,砸得粉碎,居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酒杯。


    看清楚之後,白信的神色立刻變得十分凝重。


    這個時代不比前世,普通人接觸到的瓷器大多做工不良,質地不高,稍微有些力氣的人輕易就能捏破。


    來人用這種易碎的東西打斷了白蠟杆做的棍子,柔韌性極佳的白蠟杆甚至都來不及彎曲變形,足見杯子中蘊含的力道是在對撞的瞬間爆發,對方用力之巧妙簡直令人驚歎。


    由此可見——


    出手的絕對是一位內力深厚的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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