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的擔心十分必要。懷姣讓看了幾分鍾後就明顯興奮起來的伊乘風,拽著手腕,直往人堆裏紮。“我感覺挺簡單的,50%的運氣,我倆對著押都不可能輸。”懷姣抿著嘴唇,讓他捏得手腕發疼,小聲反駁道,“不是這樣玩的,我們對著押,那要怎麽贏?你不要太衝動了,先看……”“我已經看懂了,你別太緊張,行嗎?”伊乘風頭也沒迴,伸手捏了下他的臉,敷衍安撫了聲。懷姣總覺得不好,他被伊乘風拉著,走又走不掉,眉頭皺得死緊,心裏不詳的預感在伊乘風扔出一半籌碼的時候,達到巔峰。而他的感覺從來很準,結果不出所料,進入賭場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伊乘風的十萬籌碼,連帶著懷姣的一半,眨眼便輸的精光。……賭場外無人的走廊裏,懷姣和從未跟他黑過臉的伊乘風,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吵。懷姣從下午那通談話之後,就敏銳發現了遊戲方的不對勁,特別又經曆了剛才驚心動魄的幾場賭局之後。懷姣想要停止遊戲,想辦法退出。他蹙著眉,細聲小氣的試圖跟伊乘風溝通,“不要再這麽玩了,他們有問題的,我們應該……”結果對方連話都沒有聽他說完,沉下臉,直接打斷了他:“應該怎麽辦,報警嗎?那昨晚我們這些參與的人呢?”“你想連我也抓起來嗎。”年紀比他小,但是身形比他高大很多的伊乘風,冷冰冰的手指,輕挑了下他的臉頰。眉眼冷峭的紅發青年,眼瞼低垂,麵無表情,盯著懷姣道:“你一點都不怕,因為你昨晚很乖,什麽也沒做,對不對?”懷姣就不是能和人吵架的性格,他被伊乘風氣得,一張臉漲得發紅,嘴唇顫了幾顫,拿著手機轉身就想走。結果還沒動作就被一隻手飛快鉗住,伊乘風拽著他,伸手奪過他的手機,直接往牆上扔去第196章 欲望遊輪手機砸在牆壁上,屏幕直接碎裂開,露出裏麵的黑色主板。懷姣都不知道伊乘風使了多大的力氣,鉗住自己手腕的那隻臂上,青筋顯露,像是比懷姣還要憤怒似的。“你他媽就不能……”但在垂眼看到懷姣發白的臉色,和抿著嘴唇輕微顫抖的眼睫時,伊乘風一句脫口而出的髒話,硬是咽了迴去。“我不是兇你……”紅發青年下頜線繃緊,語氣微有些收斂的,低下頭跟懷姣小聲道:“你稍微聽話一點,嗯?”懷姣沒說話,睫毛垂下,一言不發想要掙開伊乘風的手。走廊盡頭,從賭場裏走出來,正打算抽根煙放鬆一下的陌生人,路過僵持的兩人身邊,稍有些好奇地多瞅了他們兩眼。“看屁看。”伊乘風冷眼掃過去。被懷姣掙開的高中生本來就火大,他看著懷姣蹲下身,一副被欺負慘了的可憐樣子,垂著腦袋,默默去撿自己摔得稀碎的手機。伊乘風嘴唇張了張,好像想道歉,但是又拉不下臉。等懷姣將裂成兩瓣的手機放迴口袋裏,轉身想走時,他才煩躁地吐了口氣,快步跟上去。“我不兇你了,別生氣了,好不好?”略帶討好的道歉聲前行漸遠,走廊裏,靠在牆角抽煙的男人,斜眼睨著他們一前一後地往賭場裏走,嘴裏的吐出的白色煙圈,在虛空中擴散,圈住兩人的背影。男人輕笑了一聲,指尖隻抽了兩口的香煙,撚在滅煙缸,輕鬆彈進垃圾桶裏。……懷姣和伊乘風剛迴到賭場裏,就撞到了來找他們的季池和霍司。“你們去哪兒了?”季池走過來,一看到兩人表情就很快察覺到什麽,“吵架了?”伊乘風僵了一下,沒迴話。懷姣也搖搖頭,不想說什麽,隻是小聲問他們:“你們怎麽樣?”“去那邊說。”站在門口過於引人注意,季池抬了抬下巴,示意去一旁的休息區。“我們還好,贏了一小點。”季池手裏的籌碼多出一半,霍司也同樣,“就玩了幾把二十一點,純看運氣,贏得不多。”言下之意是,距離他們的目標四百萬巨款,還差很多。季池從剛才兩人的狀態就能猜到些什麽,此時也不提別的,隻將贏迴的籌碼分給兩人,低聲快速道:“覺得不對勁的就趕緊離場,這裏不是每個人都手腳幹淨的,警惕一點。”季池在今晚第二次提醒兩人。懷姣認真地點點頭。四人隨便說了幾句就再次分開。普麗達號下層甲板的地下賭場隻營業到淩晨五點,時間門有限,他們必須分頭行動,才能在早上賭場關閉之前,贏迴他們的獎金。伊乘風從剛才跟懷姣吵了一架後,頗有點冷戰的意思,主要是懷姣不想理他。紅發青年好像總算延遲意識到懷姣很生氣,想碰對方的手被頻頻躲開,懷姣和他並排走在一起,但是並不和他說話。年輕氣盛的男高中生本來脾氣就沒多好,讓懷姣冷了幾次,他的一張俊臉也跟著冷下來。伊乘風隻覺得今晚的每一把賭局,都好像在克他,他不是腦子多蠢的人,賭場裏比較熱門的幾種玩法,往往隻需要站在旁邊看兩分鍾就能摸清規則。但偏偏就是贏不了。哪怕是毫無技術含量,純看運氣的輪盤賭局。他好像完全沒有新手該有的運氣光環。紅白底色的巨大輪盤,每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比起其他尚且需要運用腦力、揣摩心理的規則類紙牌遊戲,二分之一的輪盤賭局,已經算是簡單又粗暴的無腦遊戲了。但怪異的是,伊乘風壓什麽,什麽輸。“別玩了。”懷姣還是忍不住,手指拽住伊乘風的手,小聲說道:“換一個玩。”紅發青年的臉色沉的可怕,聽到懷姣跟他說話時,才勉強扯了扯唇角,朝他露出一個類似安撫的僵硬笑容,“沒事,已經連輸幾把了,馬上就能贏。”“對,再壓幾輪,你一直壓紅的不就總能贏了嗎?”懷姣聽得直皺眉,連他這樣不聰明的頭腦,都隱約能聽出這句話裏的問題。但是懷姣沒辦法,自己根本勸不住伊乘風,他又生氣,又覺得委屈,甩開伊乘風搭在他肩上的手,擠出周圍看熱鬧般圍聚的人群,一個人走到一邊,想單獨待一會兒。休息區的沙發旁擺著一台自動販賣機,懷姣想買一瓶飲料,結果口袋裏隻摸到自己的那一堆籌碼,手機被伊乘風摔壞了,零錢也沒有帶。他站在販賣機前,垂著眼睛,半天沒有動作。“500塊籌碼,我幫你換。”耳邊突然傳來搭話聲,懷姣被嚇了一跳,肩膀聳了下,快速轉過頭。“算了,看你可憐,請你喝了。”懷姣微有些愣地抬眼,看向身旁站著的陌生男人。對方很高,穿著與周圍場合十分不符的,皮夾克,黑色高領,一張臉年輕又俊美,此時一邊眉尾高抬著,垂眼瞥向懷姣。“要嗎?”售賣機裏,還帶著冰涼水汽的罐裝可樂咕咚滾下來,陌生男人彎下腰,取出來,拋給懷姣。“謝謝……”懷姣小小聲跟他道謝。他其實有點茫然,拿著可樂罐,一邊小口小口地喝,一邊側著眼睛偷偷觀察對方。“別看了,隻是看你站在這兒挺可憐的,沒別的想法。”“哦。”懷姣老實收迴視線。“知道為什麽說你可憐嗎?”男人突然挑起話頭。懷姣“啊”了聲,皺眉迴道:“因為我沒有零錢買可樂……?”“不是。”男人好像想笑,薄薄的嘴唇輕微上挑,又很快抿住,“是說你男朋友。”男人瞥向懷姣,道:“哪兒認識的這麽不靠譜的。”懷姣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對方指的是伊乘風,剛想解釋一下,又聽到男人道:“你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嗎?”懷姣頓住,搖了搖頭。“賭徒心理。”懷姣聽不太懂,下意識看向男人,對方輕笑一聲,解釋道:“剛才我站在你們旁邊,無意間門聽到他跟你說的話,說實話,很想笑。”“最簡單的輪盤賭局,每輪出現紅色和白色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賭徒們卻總是盲目而自信地認為,隻要一直玩下去,概率累積,總會贏迴來。”“可是概率是固定的,並不會因為你一直壓某一個賭注而改變,不是嗎?”懷姣一下子恍然,總算知道為什麽剛才聽到伊乘風的那句話時,會感覺那麽不對勁。“明明運氣不好,還偏偏要玩運氣遊戲。”男人抬眼,視線越過懷姣的肩膀,看向他身後走近的那個人,唇角挑高,戲謔道:“你說他蠢不蠢?”……懷姣真沒想到伊乘風能衝動成這樣。在眾目睽睽的賭場裏,因為懷姣和別人多說了兩句話,差點跟人動手。“喂,喂,別生氣……”個子很高的年輕男人,躲在懷姣身後,兩隻手投降似的往上舉,跟對麵滿臉暴戾和怒氣的伊乘風,狀似好心地無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今晚運氣不夠好,就別玩那種無腦的遊戲了。換個玩法,不好嗎?”懷姣被迫擋在兩人中間門,既攔不住伊乘風,也管不住陌生男人那張自來熟的嘴。“你們的籌碼還能剩多少?輪盤的賭金上限是一萬,賠率一比一,概率一比一,按照你的爛手氣,玩一整晚都不一定能保住你的本金。”“更別說贏錢。”男人的話雖然不好聽,但顯然對懷姣他們來說,是極有道理的。伊乘風讓懷姣抱著,下頜線冷硬,表情和情緒卻逐漸冷靜下。“你想說什麽。”“我想說,既然想贏錢,不妨大膽一點,去玩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