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羽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垂下了眸眼,他現在就像是一隻誤闖的小羔羊, 小心翼翼地打量少年。這種感覺好熟悉。他好像……一來就找到了。楚惜羽不確定地想。徐宴辭笑容很快消失,凝視著眼前小蘿卜頭似的他。“你迷路了嗎?”楚惜羽的小手扒著門, 他仰起頭, 懵了下才迴答道, “嗯……是。”“過來。”徐宴辭朝小團子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的手背還在流血。楚惜羽猶豫了一下,挪動步子上前,步伐一深一淺的,晃晃悠悠地跑到了徐宴辭的跟前。他站在徐宴辭的床邊, 看著私人醫院的護士進進出出地忙著, 不知在忙什麽,他現在處於幼崽期,理解能力好像都有點被限製了。他看向徐宴辭的手,伸出兩根不大靈活的小手指捏住了被子的一角。徐宴辭的手隨著他的動作而放下,肌膚是病態的白,他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在幹什麽?”楚惜羽踮起了腳尖,把被子蓋在了徐宴辭的手背上, 他認真地盯著被子好幾秒,才仰起頭, 童音軟軟的提醒他道,“你流血惹。”他的尾音不自覺地拖長,這個年紀的幼崽雖然已經學會了說話,但有些詞還會帶著奶音說得模糊。幼崽時期不僅限製了他的體力,還影響著他的聲音。楚惜羽暗暗歎氣。徐宴辭疏冷的臉上再次浮起一抹笑意,他伸出手,捏了捏楚惜羽q團柔軟的雪腮。徐宴辭第一次逗起小孩,他很快改捏臉為揉,“你叫什麽名字。”楚惜羽伸出小手試圖製止他的暴行,“唔我叫楚惜羽。”徐宴辭的手一頓,他凝視著楚惜羽的臉,輕聲說了句,“確實像。”“嗯?”楚惜羽又被揉起了臉,他被捏著腮幫子導致說話的口齒都有些不清,“像森莫。”“寶寶!!”江月芸的叫喊聲從長廊傳來,她焦急地踩著高跟鞋找來,“寶寶你在哪?”楚惜羽聞聲抬頭,成功掙脫徐宴辭的魔爪,努力迴應道:“媽媽,窩在這裏。”楚惜羽想去找媽媽,卻被徐宴辭牽上了一隻小手。江月芸衝進了病房,看見這一幕瞬間停住了腳步,她的目光從楚惜羽略過,投擲到徐宴辭的身上。她的臉色明顯一愣,眼底含著意外之色,“宴辭……你,你醒了。”楚惜羽呆呆地仰著腦袋,看看媽媽,又看看徐宴辭。“?”媽媽認識他。“這裏是小叔叔的病房,你怎麽能跑到這裏來打擾他呢。”江月芸下意識地上前,抱住楚惜羽,看似是在責怪,實際是想讓他和徐宴辭拉開距離,“宴辭,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醫生剛才來過了吧?”“嗯。”徐宴辭迴答得簡潔,他對待江月芸明顯疏離了很多,他瞥向她懷裏抱著的小團子,“你和三哥的兒子?”江月芸緊張地應道,“是……你還是第一次見他吧。”徐宴辭說:“嗯,以前隻聽過他的名字。”楚惜羽被抱著,他聽著兩人的對話,明亮的大眼睛開始變得呆愣。1998前來科普:【徐宴辭,徐家第四子,你的爸爸楚城西是徐家的養子,在徐家排第三,按輩分論,你得管他叫叔叔。】楚惜羽內心:啊?【徐家在收養了楚城西幾年後就又有了幺子徐宴辭,他是家族中最被器重的兒子,常年居於國外,在半年前因意外昏迷至今,對了,這家醫院就是徐家的產業。】也就是說。徐宴辭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他。楚惜羽的眸光怔怔的,內心的猜測又篤定了一分。但是徐宴辭目前看來很正常,半點沒有任何怪物的特征。楚惜羽趴在江月芸的肩頭,乖巧安靜地直打量著他。“他有四歲了?”徐宴辭盯著他。“還沒有,還有半年才滿四歲。”江月芸一手托著楚惜羽肉乎乎的小臉蛋,她客套地說,“那宴辭你就先好好休息,爸爸他們現在應該正在來的路上,孩子小,熬不住,我先帶他迴去睡覺,等他睡了我再和你三哥一起來看你。”江月芸雖然比徐宴辭大十來歲,但是她每每看到眼前這個陰冷的少年,心裏就會忍不住發怵。“我沒什麽事。”徐宴辭靠迴了床頭,“你不用再迴來了。”“那好,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打電話給我,”江月芸抱著楚惜羽,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道,“寶寶,和叔叔說再見。”楚惜羽嘴巴張得圓圓的,打了個哈欠,朝他搖了搖小手掌,“叔叔再見。”徐宴辭看向他,“嗯,再見。”楚惜羽靠在江月芸的肩上,還好江月芸沒把他帶迴那間病房,直接帶他走向了電梯口。江月芸把他抱進了車裏的兒童椅上,楚惜羽伸出手給自己扣好安全扣。江月芸看見了他衣服後麵被扯掉了一隻小翅膀,擔憂地皺起眉,說道:“寶寶,你剛才怎麽會在小叔叔的病房裏?”楚惜羽奶聲迴道,“我醒來,想照媽媽。”江月芸心疼地把他摟進懷裏,“那衣服後麵是怎麽弄的呢?”“不小心摔了一跤。”楚惜羽說。江月芸睜大了眸子,檢查起楚惜羽的小腿,“那有沒有摔傷?”楚惜羽眨巴一下眼睛,搖頭,“沒有,我自己站起來惹。”江月芸看了一眼他腿上沒有傷口,才勉強放心,她皺眉盯著他的小臉半晌,囑咐他道,“寶寶,你以後少跟小叔叔玩,知道嗎?”楚惜羽呆呆地問:“為什麽?”“因為……因為小叔叔不喜歡小孩子,他出院了可能會迴爺爺家和我們一起住,”江月芸說,“到時候,你少去打擾他,知道嗎?”但是他怎麽看徐宴辭不像是不喜歡小孩的樣子。楚惜羽還是乖巧的“哦”了一聲,點點頭。迴到家後已經是深夜。楚惜羽以為自己睡不著了,沒想到江月芸陪他玩了兩個小時的積木後,他就又開始迷糊著眼睛,坐在地毯上發愣。幼崽果然是覺多的年紀。他在昏昏欲睡之時,被江月芸輕柔地抱迴了房間,他的卡通床很柔軟,床邊擺滿了絨毛玩偶和變形玩具。江月芸把一隻的毛絨小黃鴨放在了他的身邊,他立刻伸出手抱住了小黃鴨,和它一起進入了夢鄉。……楚惜羽睜眼醒來,後背拱著被子緩緩坐起,他揉了揉眼皮,發現江月芸又趁他睡著的時候給他換了一套衣服。他穿著一身恐龍的毛絨套裝,臉蛋精致得就像個瓷娃娃,穿上後顯得他的手腳更加短小,他翻身下床,屁股後的恐龍尾巴也跟著一晃一晃的。他來到了浴室,踩在小矮凳上給自己擠好了牙膏,他的牙膏是草莓味的,很好聞。他對著仔細地左右上下刷刷,幾分鍾後就含了一口水,“咕嚕咕嚕”地漱口。他又拿來一張洗臉毛巾,對著臉蛋仔細擦拭,他的動作很慢,洗好臉後,才慢慢地下了矮凳,蹦噠著去吃早餐。江月芸剛打算來幫楚惜羽洗漱,就見他已經自己洗漱得幹幹淨淨的,她躬身牽上楚惜羽的小肉手,“寶寶,你自己刷的牙嗎?”“嗯。”楚惜羽點點頭,跟江月芸走出長廊。江月芸一麵走一麵檢查他的小嘴,驚訝道,“寶寶真棒!”徐宅比楚惜羽想象中的大很多,這裏由幾棟複式別墅構建而成,建築複雜奢華,麵上說是家族成員同居,實則一日三餐都是各過各的日子,隻有周末或節日的時候會一起聚一聚。他們住在東樓,吃早餐也是一家三口一起吃。他今天的早餐是薏米軟包、雞蛋羹和一瓶奶。楚惜羽看著奶瓶上的奶嘴,嚴肅地坐在了兒童座椅上,左右為難。他又不是真的幼崽,他應該拒絕這樣的投喂。他先吃完其他的,唯獨不碰奶瓶。江月芸趕著要去工作,拿起奶瓶試了試溫度,把奶瓶的手柄放在了他的手邊,“寶寶快喝,一會就要涼了。”楚惜羽隻好接過,他在江月芸的注視下,抿了一口。幼崽的味蕾是誠實的。他下意識地開始咕嘟咕嘟地喝起了奶。楚城西和江月芸都是科研人員,平時工作都比較忙,他們簡單地吃完了早餐,分別在楚惜羽的小臉上親了一口,隨後就匆匆去上班了。平時東樓有兩個年輕保姆負責照看他,所以他們都放心讓楚惜羽待在家裏。楚惜羽自己抱著奶瓶喝完,晃了晃空奶瓶,把它放迴了桌上。他自己跳下了椅子。保姆給他找來了積木讓他玩,楚惜羽就坐在地毯上自己搭建積木城堡。徐家雖然沒有旁係血親,但他媽媽有幾個兄弟姐妹,他們都有了兒女。今天好巧不巧,他的堂哥就帶著兩個小堂妹來他家裏做客,大人們都不在,幾個小孩很快就玩在了一起。楚惜羽坐在一旁安靜地看他們打鬧,專心把積木搭好。小堂妹突然坐在他旁邊,“哇,楚葛格好膩害,他會搭大房嘰。”另一個小堂妹也跟過來,崇拜地看向他,“葛格是膩害的大恐龍!”楚惜羽的小手一頓,莫名的自信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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