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蹭了蹭楚惜羽臉頰,力度沉重,蛇尾在他身上繞了幾圈。楚惜羽托著它,步伐艱難地走向了沙發。黑蛇不斷蹭著他,像是在控訴他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楚惜羽把書包放下,抱著它被它蹭了好一會,他被動地撫摸著黑蛇的鱗片,它的傷口愈合了一點。楚惜羽把它放在沙發上,說道:“我……去給你拿藥箱。”他起身去拿藥箱,打開箱子後,他找到碘伏,猶豫了半晌,才手抖著拿出口袋裏的黑色液體,倒了幾滴進去……他不敢多倒。勿亻專隨後,他把瓶子放迴了自己的口袋。正當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碘伏時,黑蛇已經悄然從身後爬上了他的肩頭。楚惜羽嚇得手一抖,碘伏撒了一半。“……”大蛇的瞳孔微縮,幽幽地看著楚惜羽手中的碘伏。楚惜羽闔上藥箱,笑了下說:“還是,還是先去洗澡吧。”他托著大蛇走進了浴室,把它放在浴缸裏,給它放溫水。楚惜羽莫名做賊心虛,口袋裏的黑色瓶子就像是燙手山芋,讓他不敢下手。他給黑蛇清洗著蛇身。大蛇享受著楚惜羽的撫摸,直勾勾地盯著楚惜羽。等他位於大蛇的背麵時,他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口袋裏的瓶子,往手上滴了一滴,然後快速地藏迴了身後。他看著黑蛇,眸光一怔,又忙把手上的黑色液體在衣服上擦幹。他還是下不去手。黑蛇也在這時扭過身來,它的瞳孔仿佛泛著森冷的幽光,自己緩緩爬向了楚惜羽的沾過黑色液體的那隻手。楚惜羽一驚,忙縮迴手往後退,“怎麽了?”大蛇仍然往楚惜羽身上爬。楚惜羽被大蛇壓著前身,重心不穩,衣服被沾濕了一片。大蛇用蛇尾重重地纏繞著他,他後退幾步,在它的幹擾下,他藏在手後的黑色瓶子沒拿穩,打落在了地麵上。“彭。”瓶子四分五裂,裏麵的液體泛起幽黑的霧氣,霧氣繚繞聚集,就如同一個一個詭譎的怨靈。黑蛇看向地麵,在楚惜羽的注視下,自己爬向了那片泛著黑霧的液體。“!別過去……”楚惜羽蹲下身想拉上它的蛇尾阻止它。但黑蛇卻已經觸碰到了那片液體,它的周身泛起了白色的光芒,耀目而刺眼……浴室裏的燈光突然開始劇烈閃爍,光影晦暗不明,就如同暴風雨降臨前的征兆。楚惜羽的眼前被明暗交替的光影閃過,他伸出手擋在眼前。隻見黑蛇的周身被白光覆沒,無數道光線幻化……他隻見白光消散後,一抹高大的黑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眼前的男人長著一張如同神般的麵孔,身形健碩,皮膚如同白瓷,他的黑發披在身後,綠色的瞳孔微眯,幽深地看著楚惜羽。而他的下身,仍然是寬長有力的蛇尾。它是人蛇。楚惜羽看著眼前的一幕,震驚而慌張,他坐倒在地上。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會是這樣的展開。眼前人蛇向楚惜羽爬來,它的蛇尾支撐著它直立爬行,速度極快。楚惜羽被人蛇逼到了角落。人蛇的雙瞳澄澈,幽綠色的眸光裏帶著失落和幽怨,顯得無辜。“阿羽……”它的聲音低沉磁性,似乎還不太習慣人類的語言。它俯身靠在了楚惜羽的肩頭,它伸出紅色的蛇信子,在楚惜羽的頰邊舔過,“要,拋棄我?”第74章 黑鱗(10)楚惜羽緊張到不敢抬頭, 黑鱗滑過他的肌膚的觸感冰冷濕滑,讓他忍不住發顫。“沒有,”楚惜羽瞥了眼他深邃的眼睛, 又繼而垂下了眼眸, 顫聲說,“我沒有想……拋棄你。”它桶粗的下半身還留著獸類的特征,蛇尾很長, 那雙幽綠色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視。楚惜羽怔著。它和人魚完全不一樣。人魚是海洋猛獸, 是海麵上最美麗夢幻的存在。而它也美麗, 但它身上卻散發著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神聖感, 就如同古埃及傳說中供奉的神明,陰鷙聖潔,神秘莫測。古時候的人們經常將蛇供奉為神明,在他們的眼中,蛇是神聖不可褻瀆的象征。它的蛇尾在他腿上纏繞了幾圈, 纏得很緊。它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指腹點了下他殷紅誘人的唇麵。“那是?”人蛇指的是地上的那灘泛著黑霧的詭異液體。“那是別人給我的,”楚惜羽幹咽了口口水,“我……沒想那麽做。”人蛇纏繞著他的蛇尾在輕輕滑動,上身黏在他身上,薄唇彎著,笑意莫名滲著冷意。楚惜羽緊張到後背冒冷汗, 他養的蛇突然變成了眼前的龐然大物,他還完全沒緩過神來。他小心地唿吸著, 感受它在他耳畔的喘息聲。它沉默了十幾秒。它不出聲,他也不敢貿然主動開口, 這十幾秒對他來說就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疼。”它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是是在跟楚惜羽撒嬌,滑動蛇身,給他展示著下腹側邊的傷口。自它幻化成人蛇後,那道傷口就顯得不大明顯,傷口約莫五六厘米,在人蛇的身側黑鱗的邊界處,已經在愈合了。楚惜羽已經緊張到大腦空白,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嗯?”“哦,哦,”楚惜羽勉強坐起身,瞥了眼它,輕聲哄著它:“我去給你塗藥?你先放開我。”他像以前哄寵物蛇一樣哄著它,好在目前人蛇還吃這一套,緩緩鬆開了他。楚惜羽起身,他的腳底有點發軟,牽著它走向了客廳的沙發。在人蛇麵前,沙發顯得格外的渺小,他讓它在沙發上坐下,“先坐一下。”經曆這麽大的變化,楚惜羽覺得自己現在的心理素質還算好,起碼沒直接嚇昏過去。“我來給你塗藥。”楚惜羽拿上藥箱,來到沙發邊,正當他要坐下時,人蛇突然起身,直立於地麵上。“……”楚惜羽把藥箱放在桌子上,他見狀,隻好躬下身,換了一瓶新的碘伏,再拿出棉簽給它上藥。那個西裝男給他的東西完全沒用,它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楚惜羽用棉簽小心翼翼地擦上了他的傷口邊緣,它垂著眸,靜靜地看著楚惜羽。它的目光描摹過他白皙的肩頭,如同鴉羽般的睫毛,殷紅水潤的唇麵……人蛇眸光晃了晃,它抬起銳利的手撫摸上了楚惜羽額邊的發梢,然後摩挲過他的臉頰。楚惜羽抬眸,他手有點抖,茫然地看著人蛇用手輕輕觸碰他的頭發。楚惜羽繼續躬下身給它的側身塗藥,他餘光一瞥,發現人蛇的下腹斜肌的中央,黑鱗覆蓋下有明顯的凸起。而且是兩處。楚惜羽忙收迴手,黑鱗光滑冰涼,他卻莫名感到燙手。人蛇的神情並不像覺得傷口疼,它並不在意自己可有可無的傷口。那處變化得越來越明顯,人蛇無辜地垂著眼,幽綠色的眼睛神色未明,“阿羽,困。”楚惜羽的肩頭一僵,仰起頭看向人蛇,顫聲說:“好。”他的兩米大床被人蛇占據著。蛇尾滑動糾纏,將他整個人都纏在懷裏。楚惜羽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睫毛輕顫,他不敢動彈。“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楚惜羽由猶豫地問。“嗯?”人蛇正抱著他,用臉輕蹭,“他們,都叫你。”楚惜羽偏頭瞥了眼人蛇,他猜測人蛇的意思應該是別人都這麽叫他的名字。看來它還是小蛇的時候就能聽得懂人說話。“你是……”楚惜羽想問它是什麽,但想了想感覺不太妥當,又改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人蛇靠在楚惜羽的懷裏,龐大的身影覆蓋著他,它像是在思考,半晌後,它才迴答道,“我叫,赫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