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也因為用了太大力直接掉到地上,濺了滿地碎片。地麵上的茶漬還冒著熱氣,可見茶水之燙。“抱歉!”雲芽看著地上和麵前的人身上濺上的紅茶,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他這時候才抬起頭,露出和灰撲撲的打扮完全不同的漂亮小臉,訥訥伸出手想找一塊小方巾給他擦擦,掏了掏口袋卻發現自己沒帶出來。是被他隨手放在圓桌上了,壓根沒想著帶出來。所以現在給人擦一下都沒辦法了,雲芽臉頰更紅,兀自咬住紅潤的唇瓣,烏泱泱的睫毛顫啊顫。他今天怎麽淨遇見一些壞事啊。雲芽正低頭自責,不敢看被他撞到的人的臉色。那人卻沒有生氣的意思,也沒管自己被燙紅的手和衣服,直接拉住了他的手:“你還好嗎,有沒有燙到?”?這是不怪他的意思嗎?雲芽抬頭,對上一張很年輕的臉,褐色卷發和深綠色眼睛,臉頰帶著一點狡黠的雀斑。他猶豫著搖搖頭。卷發年輕人衝他笑笑:“我叫亞曆,你是外麵來的人嗎?我們鎮上可沒有你這樣的東方美人。”***亞曆是這個小鎮鎮長的兒子,正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被壓著處理一些鎮上的事務。他們的小鎮平靜又枯燥,鎮長兼任警官的指責。但有事情鬧到鎮長這裏來也是這家搶了那家的果子之類的小事。亞曆一個還處在幻想,有點騎士情結的年輕人怎麽會喜歡這個,隻不過是被逼著去的。這天早上他一如往常起床趕去另一頭的警局工作,端著一杯熱紅茶,還從街上的報童手裏買了一張報紙,看著上麵無聊的花邊新聞。假若鎮子上人多一點,或者能讓他遇見什麽驚奇一點的大案子,例如報紙上連載的探案小說一樣……那麽他一定會對生活打起十二萬分的興趣。可惜他生活的鎮子一直是個平靜的地方。亞曆再次感歎小鎮的無聊。走過街角的時候卻有個冒冒失失的小子撞上他,不僅害得他沒了早餐的紅茶,讓他淋濕了一身新衣服。道歉的聲音還很小,細如蚊呐,生怕他聽見一樣。饒是亞曆是個好脾氣的年輕人,看著地上的瓷杯碎片也不由得冒出火氣。他冷笑著抬頭,想看看是鎮上哪個不規矩的小夥子這個點在鎮上冒冒失失撞人。對方抬起頭亞曆卻一愣。一張陌生又漂亮的臉。灰撲撲的襯衫和長褲穿得嚴嚴實實,一點部位都不肯不出來,像是保守到極致的舊派做法。皮膚卻是和西方人完全不一樣的細膩柔軟,雪白地讓人想起牛乳,一點瑕疵都沒有,精致地像個瓷娃娃。五官輪廓沒有小鎮上的人深邃,卻是別樣的風情。鼻尖挺翹,偏圓的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又長又密,垂下來遮住眼的時候亞曆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擊中了。眼底似乎是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人的時候睫毛顫啊顫,很害怕的樣子。是個難得的東方美人。膽子看起來倒是不大,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要是有人大聲兇他就要可憐地掉眼淚了。亞曆的腦海裏頓時冒出來自己看過的冒險小說,騎士遇見了來自大洋對麵,柔弱無助的東方美人,自告奮勇要帶著東方美人去到大洋彼岸,最後獲得了美人芳心的故事。雖然聽起來很虛假,一點邏輯都沒有,但這正是亞曆最喜歡的故事,能滿足他太過膨脹的保護欲和騎士精神。麵前的人也是從遙遠的東方過來的嗎,這樣的竟然沒有一個人同行保護他?亞曆這時候管不上他的陶瓷杯和新換的外套了,手快一步扶住害怕的東方美人,一股腦地把自己的身份姓名交代出來。末了還要加上一句:“可以請你去那裏喝茶麽?”雲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著這個亞曆來到街角的咖啡店的。這裏的咖啡還是手磨,係著圍裙的老奶奶帶著慈祥笑容給他們端上一杯熱咖啡,還給他們送上了一碟子小餅幹。剛出烤箱,裏麵應該是加了蜂蜜和漿果,形狀圓潤可愛。“你是外麵來的人嗎?”自稱亞曆的年輕人坐在雲芽對麵,眼神殷切:“怎麽一個人在街上走,迷路了?”雲芽感受著咖啡冒出來的熱氣,點點頭:“我是馬戲團的成員,跟著馬戲團巡演的,到了這裏的鎮子。”“馬戲團?”亞曆實在是個有活力的年輕人,很好奇地問他:“成年了嗎,是跟著一起出來遊玩的?”在他眼裏雲芽還沒有他認識的十幾歲男孩高,身形更是很瘦弱,年齡也大不到哪裏去,怎麽會是在馬戲團工作的。“不是,”雲芽小聲解釋:“我是馬戲團的馴獸師……”“已經成年了,”雲芽強調了一下:“我已經二十多歲了。”東方麵孔在這裏的確顯小也沒有到這個程度吧,不至於把他當成十幾歲的小孩子。亞曆吃驚:“竟然是馴獸師。”來自東方的美人有超乎尋常的膽量和馴獸技巧麽?聽他重複雲芽倒覺得臉熱,這是副本給他的設定,他在馬戲團裏能馴的還是一隻不聽話的白狼。亞曆似乎看出來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隨口問:“那你怎麽一個人出來,臉色好像有點差。”他說的是雲芽走路冒冒失失,沒看見前麵有人就撞上去。說到這裏雲芽小心看了一樣亞曆被淋濕了一塊的外套,猶豫著說:“我看見了一家店鋪……”作者有話要說:放一個切片出來第120章 怪奇馬戲團4雲芽說得磕磕絆絆:“就是街角往右拐的那家店, 裏麵賣的是什麽?”他迴想起自己剛剛看見的畫麵,泡在罐子裏的東西和陰冷昏暗的店鋪, 還有一個戴著麵具的店主人。雲芽甚至感覺當時聞到了濃鬱嗆人的藥水味, 混雜著一點若有似無的腐朽味道。他垂下眼睛,到現在小臉還是白的。怪奇馬戲團這個副本表麵上是沒有什麽怪力亂神的東西,畸形秀說白了也就是和常人不同的人, 身上多點什麽少點什麽,借著“畸形”的噱頭滿足人們獵奇的心理。像馬戲團裏的連體嬰姐妹,侏儒人,棕熊等等, 他們都不是一上來就展示了自己作為恐怖副本的可怕,而是和常人沒有分別, 言行舉止都在弱化二者的區別。沒有什麽超乎尋常的力量, 但是仔細想想冷汗就能從後背流下來。透明的殼子把馬戲團裏麵和外麵一分為二,一麵是畸形人,一麵是身體正常卻狂熱追求畸形秀展示的人。雲芽害怕的是這種明明是人卻遭遇非人待遇, 當成怪物展出的感覺。杯子裏的咖啡還在往外冒熱氣, 他把杯子攥緊了, 淺淺抿了一口。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今天是來小鎮上到處看看線索的。雲芽定了定神,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驅逐出自己的腦海。他抬頭,眼神對上對麵那個臉頰有點雀斑的卷發年輕人, 又問了一遍:“你知道那裏是做什麽的嗎?”亞曆自稱是小鎮鎮長的兒子, 估計是個挺重要的角色,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個吧。要是能先問一點消息出來就是好事, 當然沒有他就自己再留心去找, 也不耽誤什麽。雲芽問他這個問題其實還有別的原因。這個亞曆看起來太年輕, 眼神裏有毫不掩飾的熱忱,一副很好騙的樣子。從他對自己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一直盯著他,稱唿他為“東方美人”,語氣很誇張。問他受沒受傷,自己的衣服不管了,還問他從哪裏來,怎麽到了這個小鎮上。搞得好像不是雲芽撞到了他,而是他把雲芽撞到了一樣。雲芽被亞曆盯得臉都紅了。西方禮儀的熱情與體貼完全體現在亞曆這個年輕人身上,卯足了勁要展示自己。又是一股腦把自己的身份信息說出來,又是很殷切地說可以帶著他逛遍整個小鎮,知道他是怪奇馬戲團裏的馴獸師之後還表示會去觀看他們的表演。這未免有點太熱情了。雲芽端起茶杯試圖遮一遮他落在臉上的視線,也是為了避免尷尬。天知道其實他對馬戲團的表演和馴獸一無所知。好在亞曆迴答了他的問題:“你是說尤金的店嗎?”他顯然對小鎮上有哪些人都如數家珍,一一給雲芽說道:“那是尤金開的,一家製作仿真道具和人偶的店,你看見後麵的人偶了麽?”雲芽搖頭:“沒有。”他看到玻璃展示櫃前麵一排就害怕了,哪裏會去細看後麵又什麽。不過現在再迴想一下,好像的確是有大大小小的玩具人偶存在的。但那又是什麽東西?亞曆撓頭:“他是為地下表演提供表演道具的,你知道,有的人就喜歡一些……”他比劃了一下,試圖暗示:“一些血腥的表演,他們很好奇這些人體是什麽樣的。但礙於律法不能從荒地上找來新鮮的……”到這裏亞曆是開了個玩笑:“隻好轉而找道具師做假的了。”他笑了一下,一縷打理得很好的卷發掉下來。亞曆用詞很含蓄,似乎是很在意自己在“東方美人”麵前的形象,也不肯嚇到這位柔弱的美人。畢竟在他眼裏這樣一個瓷娃娃一樣的東方美人耳朵裏不應該聽到這樣的東西。雲芽似懂非懂。血腥的表演,道具師和新鮮的……屍體?他知道在解剖技術剛開始的時候,有人對此十分好奇,醫生一是為了讓大眾接受科學知識,二是的確很多人追捧這種血腥的“表演”,是會在夜裏上演一場解剖大戲的。新鮮的、剛死去的屍體被自願或非自願從墳裏帶到手術台上,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刀刀分解,沿著脊背切開露出翻飛的肋骨,露出已經不再跳動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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