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在知道雲芽被俘虜走的當天晚上就帶著人直接打到舊人類基地裏。那是什麽地方,一個從不把俘虜過去的獸人當人看,把他們當成勞工或者是被拍賣的漂亮小玩意。雲芽性子那麽嬌氣,被人家看看小貓耳朵和尾巴都要自己生悶氣,嘀嘀咕咕讓人哄他好長時間,不知道會被拍賣場上的人嚇成什麽樣。他是少見的貓類獸人,在舊人類基地也很受追捧。被那麽多人看見粉粉白白的小貓耳朵和尾巴,肆無忌憚地打量他漂亮的小臉,爭相競價想把他帶迴家。說不定還會被隔著籠子揉捏柔軟蓬鬆的尾巴,粗糙的手覆在脆弱又敏感的小貓耳朵上。雲芽肯定會很害怕,然而他是被拍賣的俘虜,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萊昂一想到這幅場景就急得冒火,恨不得原地把自己擰成獅子結。他唿出一口氣:“基地裏決定什麽時候出發?不能再拖了。”尤利安扶了扶眉心,摘下眼鏡的時候才看出他的疲憊:“我知道你很著急。”他的神情也算不上輕鬆,顯然這幾天也沒少操心:“舊人類基地突然拿出了很多以前沒有見過的武器,甚至還有專門應對獸人的迷藥,很棘手。”萊昂冷笑:“我當然知道,舊人類不是一直牢牢把控著武器嗎?”想和他解釋武器區別的尤利安舒展的眉心又皺起來了:“不,根據打探到的消息,這些武器是一群新加入他們基地的隊伍拿出來的。”萊昂:“那又……”溫德爾開口:“博士,你的意思是他們並沒有多和睦是嗎?”尤利安點頭:“這群人到舊人類基地甚至不到一個月,憑什麽願意把這樣重要的東西全都交給首領阿勒斯,他們之間絕對有摩擦。”他提起“阿勒斯”這個名字多停頓了一下:“那天的襲擊也是他帶著人來的。”萊昂:“拒絕贖迴俘虜的也是他。”他記得清楚,這人難說話得很,心思很深,看長相就不像是什麽好對付的人。拿高額贖金贖迴俘虜的提議被拒絕了,派過來談判的人還煞有其事地交代了一下他們的首領收了一個漂亮的貓類獸人當小情人。萊昂想起來都要冷笑,漂亮的貓類獸人還能是誰,那個阿勒斯肯定是搶了雲芽做小情人就舍不得放手了,高昂的贖金都拒絕了。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痛罵阿勒斯。尤利安:“舊人類基地拿到這一批武器之後戰鬥力上升了,礦藏裏的晶石我也安排下去讓有異能的獸人嚐試進階,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萊昂煩躁地揉了揉腦袋。他想起剛剛溫德爾的話:“去離間那支隊伍,讓他們和舊人類基地的人鬧起來?”尤利安點頭:“可以嚐試。”他頓了一下:“這批隊伍裏有一個叫費恩的年輕人,很沉不住氣,對舊人類基地也很不滿。就在昨天,他聯係到了我。”萊昂:“他說了什麽?”尤利安扯出一個笑:“他說如果我們把從荒漠裏找到的礦藏交出來,他可以和我們合作對付阿勒斯。”這個叫費恩的年輕人是怎樣聯係到尤利安的已經不重要,萊昂一門心思想著在他們反水之後是不是能更快找到雲芽的蹤影。“那還等什麽?”萊昂猛地站起來:“我現在就派人去!”尤利安沒攔他,讓副隊溫德爾盯著他不要急哄哄帶著人就走了。他們離開之前,他敲了敲亞索麵前的桌子:“留一下。”亞索就留下來。實驗室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亞索頷首:“博士。”尤利安重新推上眼鏡,鏡框阻隔了他審視的視線:“你不需要叫我博士。”他的語氣有些生硬,鏡片反光,讓人不能清楚地判斷出他的心情:“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基地。”亞索微笑:“我也沒想到。”尤利安隔著眼鏡打量他。比起剛到基地裏,對於社會規則還有些生澀的時候,亞索現在顯然能很好地融入這裏了。學會了一些約定俗成的東西,譬如應有的禮貌,不再表現得像個從沒有在社會裏生活過的獸人。有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一套堪稱完美的說辭,很快得到了周圍獸人的信任。時隔多年,尤利安終於理解了導師話裏的意思。這是不可控的,一切不可控的東西都會讓人不安。哪怕是創造出它的人。不知道過了多久,實驗室裏近乎死寂,尤利安終於開口。“你為什麽會離開荒漠,用獸人的身份來到基地裏,真的想當一個合格的基地成員嗎?”亞索“唔”了一聲:“為什麽不能呢?”他甚至反問了一句:“我的身份和你們有區別嗎?”尤利安沉默。尤利安看到亞索的時候也很驚訝。這個據說是被其他基地拋下的獸人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從一開始生澀地麵對基地裏的事,到後來學習速度如此之快,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尤利安拿到了亞索的血樣去檢查,和基地裏留下來的樣本高度重合。那是自基地建立初始,從實驗室裏搶出來的樣本。是獸人進化的來源,也是自發現以來就不可控的東西。尤利安不敢確定,但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一個結果。那個被稱為利維坦的怪物。***磨磨蹭蹭終於到了雲芽預設的最晚時間。因為心虛,他在阿勒斯麵前表現得很乖,被人家捏耳朵尖的時候也隻是輕輕用尾巴拍拍,也沒有哼哼唧唧說被捏疼了。還會主動用尾巴蹭人家,也不說話,隻是眨眨眼睛看阿勒斯。這被彈幕稱作【臨死前最後一頓好的】,還有人說【小騙子老婆這麽努力,被他抓包了他也不會生氣】。雲芽想不出話反駁,默默應下了彈幕裏對他小騙子的稱唿。誰讓他真的是個小騙子,騙身騙心的那種。舊人類基地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阿勒斯帶著人離開去襲擊獸人基地。雲芽沒有跟著,他目送阿勒斯離開,絞著手指說自己會乖乖呆在基地裏不出去。阿勒斯又摸了摸他腦袋上的小貓耳朵,把柔軟的絨毛摸得東倒西歪才罷手。“我盡量早點迴來,”阿勒斯在上麵親了一下:“等我迴來。”雲芽點點頭。看著阿勒斯帶著人離開,雲芽等了一會,等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裏他才披上鬥篷出門。舊人類基地裏的人不習慣穿鬥篷,但是也有能外出行動的獸人,他這副打扮也不是很引人注目。總歸比頂著一對小貓耳朵招搖過市好。基地裏的人顯然少了,看守的人都沒幾個,盤問也不是很嚴,雲芽糊弄了幾下就過去了。路上很順利。等到了他們常去的會議廳,雲芽掀開鬥篷露出雪白的小臉,晃了晃耳朵尖。半真半假地和門口的人抱怨說他把阿勒斯給他的東西落在了小房間裏,現在要去拿。他這張臉配上標誌性的小貓耳朵已經能表明身份了,尤其是提到阿勒斯的名字是那一點小小的抱怨和恃寵而驕,好像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要去找阿勒斯告狀一樣。首領漂亮驕矜的小情人抿唇,揚起下巴:“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他們哪敢攔雲芽,首領對小情人幾乎是有求必應,連開會的時候都帶著人家,哪有攔他的道理。首領都不防著人家,寵成這種樣子,他們不讓人進去算怎麽一迴事。雲芽順利進入那個裝了設計圖的會議室。密碼是阿勒斯告訴過他的,本意是讓他無聊不想聽會議的時候自己去小房間休息,但現在正好便宜他行事了。他背對著監控,像模像樣地找了一下,抱怨了幾句:“在哪呢?”“怎麽找不到?”雲芽也真的從櫃子旁邊摸出一個小盒子。【這盒子好眼熟……】【想起來了,是那個裝著鈴鐺項圈的盒子吧,寶寶為了做任務真的好拚。】【小貓為自己戴鈴鐺項圈找到了絕佳理由。】【我猜壞男人已經等很久了下一秒就要把老婆抓包狠狠懲罰,誰同意誰反對?】【笨笨,騙人要把自己也搭進去了。】“等等,”係統:“這個……”雲芽把盒子裏的鈴鐺項圈拿出來:“我也沒想到還能用到這個。”本來是抱著不能讓阿勒斯拿到的想法留下來的,思來想去找迴這裏的借口的時候又想到,決定物盡其用。反正他是沒有心的小騙子。雲芽拿在手上比了一下,借著身形的遮掩把項圈仍在沙發上,偷偷摸摸打開了櫃子門。櫃子沒有上鎖,這讓雲芽一點顧慮也沒有了,和係統說一嘴盯梢之後就把裏麵的圖紙拿出來了。薄薄的幾張圖紙,拿在手裏卻有千斤重。雲芽翻了幾下,把東西塞到鬥篷裏。這個任務完成了,那他就應該借著混亂混出去,尋找獸人基地的人……雲芽剛站起來,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速度不快,但顯然是往這個房間走的,聲音越來越近,下一秒就要推開房門。係統:“來人了。”雲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