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高航弱弱的叫了句,看到寒澈的黑臉再也沒了下文。想安慰寒澈卻又感覺所有的語言是那麽的無力蒼白。

    寒澈捏緊手裏的化驗單,指骨蒼白,雙目闔上,那薄薄的紙片如千斤重壓在他胸口上喘不過氣。紙上一個個小字如一根根尖刺紮著他的眼疼著他的心。

    他讓高航去男孩的學校安排了體檢,這幾天一直生活在緊張與期待中,期待結果的出現,又害怕知道。自從他遇見了羽溪,不僅知道了什麽是愛什麽是幸福,還知道了有一種感覺是恐懼,是透徹到心底的害怕。

    那個孩子是那麽的活潑可愛,他一向都閑孩子煩的,可是在見到那個男孩第一眼就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聯係吸引著。他沒記錯的話,這個男孩曾經跟他搶過蛋糕,他早就該想到,溪溪最喜歡吃慕斯。

    知道了答案,他反而不敢見羽溪了,他怕看到她的淡漠無情,他怕她連恨都吝嗇於給他。

    “阿航,去查查溪溪身邊還有什麽人。”如果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那麽是不是在這七年中她已經找到了那個疼她愛她嗬護她的人,是不是她默認了那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他徹底出局了?

    溪溪,你怎麽可以和別的人生孩子,你怎麽可以折磨我七年然後迴來站在我麵前展現你的幸福,而給你幸福的卻不是我。

    七年的等待,七年的尋找,我幾經知道自己錯了,溪溪,你可不可以把讓你幸福的機會留給我?如果你跟別人幸福了我給怎麽辦?

    寒澈想立刻到羽溪麵前問清楚,可是他怯懦了,他怕聽到羽溪的答案,甚至怕看到她的笑。

    貼在胸口的襯衣口袋裏,是那張泛黃的老照片,那時他們都還小,卻是寒澈現在唯一幸福的迴憶了。寒澈的手捂在胸口處,滾燙的體溫灼熱著照片上那個女孩,溪溪,為什麽明明你就在我心口我卻感覺不到你,為什麽我日日夜夜都看到你卻摸不著?

    那張親子鑒定的化驗單一直被寒澈攥在手裏,他甚至天真的想過是不是醫院搞錯了。一牽扯到羽溪,他的理智全成了漿糊。

    高航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寒澈仰麵緊閉著雙眼,那張化驗單已經被揉搓的不成樣子,那隻拿著化驗單的手不停的顫抖。寒澈籠罩在無以名狀的悲傷裏,整個辦公室沉悶壓抑的厲害。

    “少爺。”高航喚了一聲,等著寒澈的反應。

    寒澈手指動了動,胸腔似乎快速起伏了幾下,“說。”他坐正身子,收迴手

    裏已經麵目全非的紙章,隨手一揚要扔進垃圾桶,最後在半空中停住了動作,小心翼翼的鋪平紙,撫平上麵的每一道折痕,動作輕柔的像對待稀世珍寶。他想清楚了,不管孩子是誰的,她的幸福隻能他給。

    “羽溪小姐是一個人帶著孩子迴來的,她……她是愛華的代理人。”高航有些擔心寒澈會不會發怒,上一次要不是自己提議讓他先休息讓秘書代替他去會見愛華的合作人,那麽少爺早就見到羽溪小姐了。

    “愛華代理人?”寒澈咀嚼著每一個字,向在品一杯稀世名酒,陰晴不定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以後愛華的案子由我親自負責。”寒澈看著高航關上門走出去,在低頭看桌子上又被他捏皺的化驗單,眉心擰緊。羽溪這次迴來是什麽目的?她明明知道愛華的合作夥伴是盛鼎,還毫不猶豫的擔任代理人。她是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

    寒澈在知道羽溪迴來後就一直想不通,既然她隱藏了七年沒讓他找到丁點兒蹤跡,為什麽七年後又迴來,還是以與他合作的身份?

    入夜,一輛車孤零零的停在樓底,一抹頎長的身影上半身靠在車上,手中夾著的香煙明明滅滅,地下已經落了一地的煙蒂。

    寒澈仰頭看著七樓一直沒有開燈的窗戶,心中煩躁不堪。已經十一點了,從傍晚他就一直等在這,然而,那間房間的燈就沒有亮過。這麽晚了,她會去哪?

    他幾次忍住了衝上樓的衝動,在心裏告訴自己,他隻是想來看看她哪怕是一個背影。原以為知道她迴來後,他會好過一點,沒想到思念像瘋長的狂草,湮沒了心。讓他無意識的開車到這。

    整整一個晚上的等待,雖然煩躁不堪卻有著滿滿的充實。因為這個地方是離她那麽近,也許隻是一個轉身就可能看到她。他腳下的路是她每天走過的,他眼中的景色是她每天看到的,他唿吸的空氣,是她每天最先唿吸到的。

    就連他現在吸得煙都是甜的。

    寒澈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即使難受,他還是不舍得把眼睛從那個沒有一絲光亮的窗戶上移開。漆黑的窗戶卻讓他感受到了溫暖,隻因為那個房間是她的。

    一夜,在等待中不急不緩的過去,寒澈就這樣仰著脖子看了一夜,曜黑的眼眸裏流露出掩不住的失望。他的要求不多,隻想遠遠的看她一眼,不讓她發現,偷偷的關注她的生活,然而她卻徹夜未歸。這是她在m市唯一的住所,整晚不歸,那她又會去哪?是去孩子的爸爸那兒嗎?是不是一整

    晚他們在床上低聲細語徹骨纏綿?

    一想到那原本隻屬於他的她現在在別人懷裏,心就痛得無以複加。寒澈捂住心口疼得彎下了腰,那薄薄的照片烙在胸口硌的生疼。剜心剔骨也不過如此。

    寒澈無力的坐進車裏,眼前有些霧蒙蒙,手心靠著心口的位置,心髒還在撲騰的跳動,可是他卻感受不到一點生命的活力。身上的衣服在外麵經過一夜的早已被露水打濕,一如他濕漉漉的心。

    他最後看了一眼沒有一絲動靜的房間,狠心拉迴自己的目光,腳用力踩下去,車子如離弦的箭衝出去。

    唿唿的風明明是很柔和卻刀子般割在臉上,路邊的法國梧桐隨著汽車的加速迅速向身後退去。

    隻一瞥,讓寒澈再也不能冷靜。

    車速還在上升,那個與自己相反而去的身影越來越遠。等寒澈停下車,哪還有那個他癡癡念念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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