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實在累了,隻抬起手揉顧朝的頭發。顧朝親了親他額頭:“快睡吧,天要亮了。”“嗯。”歲寒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又睜開。看見顧朝似乎已經睡著了,他很小心地一點點翻過身。但顧朝睡得淺,還是被他的動作弄醒了,迷迷糊糊問:“怎麽了?”歲寒輕聲說:“熱。”顧朝“啊”一聲,抽迴了摟著他的手。歲寒得以掙脫出去,翻了個麵,把一隻手伸出被子。顧朝是很喜歡抱著他睡的,但怕歲寒太熱了,隻好把手收迴身側。然後歲寒從被子底下摸過來,撈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又往這邊挪了一點,與他皮膚輕輕貼著。這樣一來姿勢仍和原來差不多,隻是稍微涼快一些。顧朝睡意朦朧,仍能察覺到他的動作,於是迷迷糊糊地在歲寒耳邊問:“這樣不熱嗎?”歲寒背對著他,輕聲迴應:“還好。”其實是有點熱的,但他知道顧朝喜歡抱著自己睡,畢竟兩個人還沒確定關係的時候,躺在一張床上顧朝還要牽住他的手指。而他也想遷就著。沒睡兩個小時,顧朝的鬧鍾就響了。他困得連起來按掉的精神都沒有,鴕鳥一般抱住了歲寒鑽進被窩裏,拉了拉被子把腦袋埋住。歲寒原本就熱,被這麽一折騰更熱了,隻好坐起身把鬧鍾按掉。“顧朝。”他輕輕推一下旁邊的人“起來了。”顧朝從被窩底下伸出一隻手,在枕頭旁邊摸索著,想找手機但沒找到,倒是摸到歲寒肩頭光滑的皮膚。大約是覺得手感不錯,就搭在上麵不拿開了。歲寒被這個半睡半醒的小流氓吃了豆腐,又氣又想笑,從床頭櫃撈來手機塞到他手裏。顧朝揉著眼睛,看了一眼屏幕上日期和時間,又閉上眼,大約是在腦內過了一遍近期的行程安排,就將手機往床裏一扔,又伸手把歲寒摟過來,牢牢地抱著。“你不去公司?”顧朝搖搖頭:“今天沒什麽重要的事,可以不去。”“真的?”顧朝仍閉著眼睛,嘴唇卻貼上他耳根:“真的,哥哥信我。”他說話時柔軟的唇就在歲寒耳後敏感的皮膚上磨蹭,使後者身體僵硬地繃緊,有些想掙脫他手臂的桎梏。然而顧朝抱得很緊,臉也埋進他耳後。歲寒手指揪緊了枕頭,雖然知道沒有用還是出聲問:“你不困?”顧朝蹭了蹭他:“做這個就不困了。”“……可是我困。”身後的人沉默了一下,語氣幹淨而無辜:“那哥哥接著睡,就當是在做夢。”歲寒把臉埋進枕頭。他可以撥開顧朝的手,也可以義正言辭地拒絕。但他最後說:“你輕點。”“好啊。”顧朝始終從身後抱著他,相比昨晚,也確實是極輕了,更像是一種溫柔的親昵。他緊緊揪著枕頭,因為忍不住發出一些黏糊的聲音而感到羞惱,想把整張臉埋進去,而身後的人似乎察覺他的意圖,把手指伸進他嘴裏。顧朝輕聲笑著在他頸後蹭了蹭:“想聽。”歲寒:“……”他手指微微蜷縮,又鬆開,最後幹脆掙脫開,換了個姿勢翻身壓住顧朝。大約是隔了太久沒見,兩人在這件事上放縱得近乎瘋狂,以至於晨昏顛倒,折騰到中午吃過兩口外賣,歲寒就累得又躺迴被窩,睡了一整個白天,到夜裏才醒來。睜眼時臥室漆黑一片,歲寒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床單,還殘留著褶皺,但已經沒有餘溫。他摸索到床頭牆壁的按鈕,打開燈,坐起身伸個懶腰。剛伸展開手臂,後腰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歲寒收迴手揉了揉腰,掀開被子下床。他打算去廚房隨便弄點吃的填肚子,路過隔壁書房時看見門扉底下透出燈光,便停住腳步,抬手敲了敲房門:“顧朝?”“嗯?”歲寒推開房門,看見顧朝坐在書桌前,麵前攤開著筆記本電腦,顯然是在家裏辦公。“吃過晚飯了?”歲寒問。“還沒。”歲寒點點頭把房門帶上,走進廚房準備煮一鍋兩人份的咖喱。沒半分鍾,書房的門又打開,顧朝跟出來,進廚房時看見歲寒正用手揉著腰後隱隱作痛的位置,大概猜到是怎麽迴事,便走上來,輕輕幫他揉了兩下:“疼就別做了,我一會叫外賣。”“沒事,這個簡單,很快就好。”顧朝從身後把歲寒抱起來,放到中島台邊的椅子上:“那我來弄,哥哥教我。”歲寒懵了一下,迴過神顧朝已經站在流理台前,卷起了襯衣的袖子。他洗過手,繼續刨歲寒剛剛刨到一半的土豆。顧朝不會做飯,但看歲寒做過幾次,也清楚大致流程。把洋蔥、土豆、胡蘿卜和雞肉下鍋,加入咖喱塊、椰汁後,就守在鍋邊一刻不停地攪動著勺子。廚房內光線明亮,落在他睫毛上投下陰影,使得顧朝的神情看起來格外認真,仿佛麵前不是一鍋咖喱,而是一份待處理的重要文件。歲寒有點想笑,出聲說:“也不用一直攪,不糊鍋就行。”顧朝才鬆開勺柄,蓋上鍋蓋,又走迴房間拿了一罐藥膏出來。“你工作處理完了?”歲寒問。顧朝旋開蓋,把藥仔細塗抹在他後腰淤青的位置:“不急,晚點再說。”“也不是很痛,你先去忙吧,這裏我來就好。”顧朝沒吭聲,抹好藥,又去揭開鍋蓋,攪動鍋中粘稠的咖喱。見煮得差不多,拿來碗盛了一點吹涼,自己嚐過一口,才把勺子遞到歲寒唇邊。咖喱香氣濃鬱,土豆已經煮化了,口感綿密細膩,帶著點椰汁的甜香。歲寒抬手豎起拇指,作為誇獎。顧朝笑著瞧住他,眼神明亮:“那哥哥是不是,偶爾也可以試著依靠一下我。”第34章 歲寒稍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顧朝的意思,點頭說:“好。”他垂下眼簾,手指撥弄著碗裏的湯勺,想了想又說:“我沒覺得你不可靠。”他是習慣了自己做這些事。“我知道。”顧朝說。他忽然把臉湊過來,就著歲寒舀起的勺子吃了一口,就心滿意足地退開,抽張紙巾擦幹淨唇角:“哥哥先吃。”說完快步溜出廚房,迴到隔壁書房裏。門沒關,很快又傳出敲打鍵盤的聲音,說明顧朝手頭的工作並沒有他剛剛說的那麽無關緊要,可以放到晚些時候再處理。歲寒自己吃了些,又盛一碗端進書房:“還有多少?”“很快就好。”大約是怕歲寒在旁邊等得無聊,顧朝抬手指向另一側的桌子“那邊還有一台台式,可以用。”“好。”歲寒過去拉開椅子,等待開機時從兜裏摸出手機,點進袁平野的微信聊天框。[袁隊,你記得我以前微博大號的密碼嗎?]沒兩分鍾,袁平野迴複:[你怎麽想起要微博密碼了?][這個我還真不記得,我幫你去問問te的其他人?]歲寒想了想,打字說:那算了,不麻煩。如果袁隊幫忙問到微博密碼,最後發現他拿微博來發戀愛通告,怕是能被氣暈過去。開機音效響過,電腦熒幕的藍光投映出來,桌麵一眼就能看見檸檬tv的直播軟件。歲寒打開來,怕影響顧朝工作,沒有開攝像頭和麥克風,隻戴上了耳機直播英雄聯盟,補之前欠下的時長。打過兩三局遊戲,顧朝也結束了工作,端著碗搬了椅子過來坐在歲寒身邊。這局排位歲寒在一樓,隊友也沒人要打上單位置,他扶一下鼻梁上的鏡框,問旁邊人:“想看我玩什麽?”顧朝就笑起來,想了想說:“銳雯吧。”“好。”歲寒鎖了銳雯,係統默認選中他使用過的“冠軍之刃”皮膚。直播間觀眾知道他先前說過是因為有人喜歡才用這個皮膚,因此彈幕又開始帶節奏。顧朝垂下睫毛,默不吭聲吃完了咖喱,站起身:“我去洗碗。”就離開書房。歲寒移動鼠標把帶節奏的彈幕禁言,又去調試麥克風。直播間裏很快傳出“滋滋”的電流聲,緊接著是歲寒有些不悅的低沉嗓音:“我和陶默沒關係,別瞎猜了。”老粉都知道age脾氣算不上好,聽他這語氣就知道要壞事,彈幕立刻轉變風向。[爹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