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走，班克斯，我們去喝一杯吧？”　　“呃，啊，好的行長。”班克斯先生猝不及防，“去俱樂部是嗎？我去叫輛馬車。今天的馬車大概不太好叫……”　　“不，我們去紅狼酒吧。西部信托的行長常去那兒，我們沒準能碰見他。”威爾希行長露出促狹的笑容，“真想瞧瞧他現在是什麽表情啊！”第28章 歐皇現世　　這一年的冬至慶典注定要銘刻在諾雷利亞的曆史中。　　一款新遊戲發售，一家銀行股價飛漲，另一家銀行瀕臨倒閉，成百上千的居民鎮日閉門不出，隻為了在家裏肝遊戲。更多的居民聚集到擁有魔力石板的親友家中，圍觀他們如何肝遊戲。　　數日之後，當肝得昏天黑地的魔力遊戲玩家們好不容易停下來歇息片刻的時候，他們驚訝地發現屏幕上又多了一個新圖標“反封建聯機版”。　　新一輪的肝再度開始了。　　同時，照例來到俱樂部或沙龍消磨時光的紳士淑女們驚訝地發現，這兒擺了好幾張方桌。服務生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套紙牌，用地下賭莊莊家的煽動性口吻問：“女士們先生們，要不要打一局‘反封建’？”　　這項活動迅速取代了聚餐和聚眾嘮嗑，成為了諾雷利亞的休閑新風尚。各個俱樂部若是不提供“反封建”紙牌，就會被認為是落伍。而這風潮很快蔓延到千家萬戶，以至於地下賭莊都推出了全新的“反封建”賭局。　　諾雷利亞所在緯度雖高，卻是一座不凍港。一艘乘著冬季洋流來到港口的商船無意中接觸到了“反封建”。甚覺新鮮的大副買了許多套紙牌，準備用作航行中打發無聊的玩樂。　　商船卸了貨，載上新貨物，漂洋過海返迴故國。當它抵達母港時，上至船長，下至清潔甲板的男孩，都學會了“反封建”的玩法。　　他們帶著傭金、異國奇珍和紙牌迴到家中，然後將他們在異國“感染”的牌癮成功傳染給了家人。　　一個月之後，這個國家的國王和王後坐在美輪美奐的溫室中，耐心地教導王儲和大公弟弟如何玩“反封建”。　　“這是如今民間最流行的遊戲。我想我們為表親民，也該學學。”國王說。　　“可是陛下，我們不就是封建領主嗎？我們為什麽要自己反自己？”大公疑惑地問。　　王後露出和藹而耐心的笑容：“那不一樣，我親愛的大公殿下。我們是君主立憲製。我們一點兒也不封建，我們很現代、很民主的。”　　“哦！”大公釋然。他笑逐顏開，搓著手問，“這個遊戲要怎麽玩？耍錢嗎？”　　“很簡單，我來教你對了，這局你扮演‘封建獨＃裁者’，我們個是‘反封建鬥士’。我們鬥你。”　　“等等，王後陛下！我沒的選嗎？這不公平！等等！不要自說自話地開始洗牌啊喂！”　　***　　幽暗地宮。　　塞拉斯帶著敬畏的神色，仰望覲見大廳上空懸浮的地下城核心。冬至慶典之前，它尚且隻有一半充滿了魔力。但慶典之後，整顆核心都散發出無與倫比的璀璨光芒，殷紅的光輝將大廳的每一塊石磚都染成血紅。光芒有節奏地脈動著，這場麵讓塞拉斯不禁聯想起心髒在胸腔中跳動。　　核心的確就是地下城的心髒。魔力沿著無形的傳輸管路輸送到地下城的每一層迷宮，被每一隻魔物所吸收。這大概是一千年來塞拉斯魔力最充沛的時刻。他相信即使“黎明之劍”盧西恩、“紅色雷霆”瑞德萊特和末代勇者以及他們所有的夥伴一起上，幽暗地宮的眾魔物也能遊刃有餘地應對。　　“這魔力……是不是有點兒過剩啊？”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塞拉斯迴過頭，深深鞠躬。“魔王大人。”　　洛林剛剛從諾雷利亞開傳送門返迴幽暗地宮，還穿著那套人類的滑稽禮服。　　他凝望光芒熾盛的核心，嘖了嘖舌。　　“魔力過剩不會有什麽壞處吧？”他側著頭問塞拉斯，“比如過載、爆炸、熔斷什麽的？”　　塞拉斯猶猶豫豫：“我也不知道，魔王大人。我從沒見過核心中有這麽多魔力。”　　洛林撓了撓蓬亂的銀發，滿臉煩惱。“那保險起見，還是把魔力消耗掉好了。”　　他抬手一揮，幾麵巨幅光幕浮現在大廳上方。　　光幕中顯示的都是《勇者傳說2：諸神之戰》的玩家實況。塞拉斯了認出其中一個玩家的id富可敵國。　　這位小少爺正在瘋狂氪金，隻為抽到一張“詭詐之神”洛基。他依靠自己的鈔能力，已然集齊了洛基以外的所有卡牌，且每一張卡牌都已經滿破。可不知為何，他就是抽不中洛基。　　塞拉斯斜覷著身邊的魔王，十分懷疑他是不是在掉率上做了什麽手腳。　　“唉，雖然看到他氪金我很開心，但我都忍不住同情這個孩子了。”洛林忍不住感慨，“這非的也是沒誰了啊。”　　塞拉斯不太明白“非”是什麽意思，但從上下文推斷，應該是指克裏斯運氣不佳。　　其實克裏斯起初對於洛基並沒有那麽大的執念。畢竟又不是他的本命瑞德萊特。抽了一發十連沒抽中洛基後，克裏斯便放棄了，專心致誌地刷起了瑞德的突破材料。　　直到他加了一位陌生的好友“鳶尾花”。　　每當抽中一張sr級別以上的卡牌，係統就會自動向所有好友發送通知，邀請大家前來名為“英雄殿堂”的頁麵為新夥伴送上祝賀。於是鳶尾花時不時就會發來充滿了天真惡意的通知：　　“原本隻打算隨便玩玩來著，結果第一次就時抽中了詩寇蒂，如果現實裏我的運氣有這麽好那該有多好。”　　“本來隻想把做完任務獲得的50個免費魔晶消耗掉，結果就抽中了瑞德。現在命運女神已經集齊了。”　　“已經是第二個洛基了。這遊戲的掉率是不是有問題，為什麽老是抽中這個人？等我把遊戲送的魔晶用光就不玩了。”　　“救命，洛基滿破了。”　　鳶尾花的英雄殿堂下一水的全是“大佬大佬讓我吸一吸”的留言。　　克裏斯的心態崩潰了。　　他氪了那麽多錢才抽中的卡牌，為什麽有人能輕易地用免費魔晶就獲得？！　　難道人類的運氣差別真有這麽大？有人走路都能撿到金子不成？　　克裏斯原本對那些卡牌不感興趣，可看到別人美滋滋地炫耀，他也坐不住了。　　他也好想要那些新夥伴！　　憑什麽你們都有，就我沒有！　　克裏斯咬了咬牙，打開他的海灣銀行賬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氪了一發648。　　然後是又一個648，再一個648……　　他抽中了一張又一張新卡牌，他的好友們流水般湧入他的英雄殿堂，留下了一則又一則滿是驚歎的留言。　　“這種土豪是我可以加的好友嗎？請土豪不要嫌棄我！”　　“雖然沒有抽到ssr，但是隨便加好友加到了土豪，這也算是某種ssr吧？”　　“這不是《五色石消消樂》榜上有名的‘富可敵國’大佬嗎？大佬也來新遊了啊？”　　看著好友們不吝溢美之詞的評論，克裏斯的心就像裝了翅膀一樣高高地飛了起來，飄飄搖搖的，如在雲端。　　但他很快就狠狠墜了下來。因為這遊戲就像跟他有仇一樣，不論他怎麽抽都抽不中那張讓鳶尾花得意洋洋的洛基。　　那張笑得邪氣的英俊詭詐之神仿佛成了克裏斯的心魔。他不在乎花多少錢，也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他。別的有的東西他也要有！　　於是，顯示在洛林光幕上的就是克裏斯那節節攀升的氪金數額，以及一次又一次失敗的抽卡。　　塞拉斯忍不住別開視線。“我也開始憐憫他了。魔王大人，要不要幹脆取消這個留言功能算了？”　　“你在說什麽啊塞拉斯？”洛林驚奇地看著他，“你以為大家氪金抽卡是為了什麽？分之一是為了遊戲，分之一是為了美色，剩下分之一就是為了攀比！社交功能可是刺激玩家消費、增強用戶黏性的最有效手段！”　　“這……這真是太邪惡了！”塞拉斯崇拜的說，“不愧是魔王大人，竟能想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洛林謙虛地擺了擺手：“都是人類想出來的。我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但是看到克裏斯百抽不中，他還是忍不住同情了起來。良心隱隱作痛。　　“算了，看他那麽可憐，就給他個保底好了……”洛林在空氣中劃出幾個符文，開始現場編織新的術式。　　***　　“為什麽我就是抽不中！這不科學！這不符合概率論！”　　克裏斯顫抖的手幾乎握不住他的石板。視線都因為委屈的淚水而模糊了。　　為什麽人和人的差距這麽大？他的運氣真就這麽糟糕嗎？　　好友們都安慰他：“別的ssr你都抽齊了，就差一個洛基也沒什麽。”可克裏斯聽了這話，越發覺得不把所有ssr集齊就不甘心。　　“富可敵國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小白在屏幕上蹦蹦跳跳，用小爪子拍打屏幕，吸引克裏斯的注意。　　“又是誰抽出ssr了？”克裏斯悲傷地問。每當有好友出貨，小白就會來提醒他一下簡直是故意紮他的心！　　小白的狐狸臉上浮現出奸惡的笑容：“新功能上線啦，富可敵國大人！現在您每抽一次卡，就會獲得一塊‘神話碎片’。您可以在商店裏用‘神話碎片’交換新道具和新夥伴哦！之前您抽卡的次數，已經換算成碎片放進您的物品欄了，快去商店裏瞧瞧能兌換什麽寶貝吧！”　　克裏斯不抱希望地打開商店界麵。在“碎片交易所”那一欄裏，列著一排可供兌換的物品升級素材、訓練經驗包、恢複體力的靈藥、可以在戰鬥中一次性使用的輔助道具，還有……　　一張詭詐之神的卡。　　“？！”克裏斯一時間忘記了唿吸。過了好幾瞬，他才驚叫起來，“這個也可以換？！”　　“正是，富可敵國大人。”小白賊兮兮地說，“隻需用1000個神話碎片，就能兌換一張當期活動卡池中的ssr，任君挑選哦！”　　也就是說，即使運氣再差，隻需要抽滿1000次，也能獲得一張保底的洛基！　　感動的眼淚都快要從克裏斯的眼睛裏噴出來了！　　他之前還覺得抽卡這東西完全就是賭博，可現在他的看法截然不同了。賭博賭輸了，你什麽都得不到。但是抽卡沒抽到，至少還有保底呀！　　這個遊戲良心大大滴有！　　他現在有610塊碎片，隻需要再抽390次，就能兌換一張洛基了。不，或許用不著390次，洛基就能出貨呢！　　克裏斯急忙又充了若幹個648，眼睛都不眨地瘋狂抽卡。當然了，一張洛基也沒抽出來。但克裏斯已經習慣了。　　終於抽滿390次，他拿著總計1000個神話碎片，到商店中兌換了心心念念的洛基。　　隨著一陣璀璨的光芒，那個麵帶邪氣笑容的俊美男人從波光粼粼的卡池中浮現出來。　　與此同時，係統自動向克裏斯的好友發去通知，邀請他們來祝賀克裏斯得到了新的夥伴。　　“終於出貨了呢，富可敵國大佬！恭喜恭喜！”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呀！”　　“大佬現在ssr圖鑒全開了吧？太羨慕了，緊緊抱住大佬的大腿！”　　一條條恭喜留言看得克裏斯心花怒放。嗯，這個留言係統也還挺實用的嘛，抽出好卡如果不向好友炫耀，那和錦衣夜行有什麽區別？　　不過，他才不會把自己是靠保底才得到洛基的事說出去呢！那樣顯得他運氣太糟了！　　由於洛基來之不易，在一眾ssr中顯得尤為珍貴。雖然克裏斯的心還是屬於瑞德的，可他對洛基懷有的複雜情感卻遠遠超過瑞德……　　之前留給瑞德的那些升級素材，克裏斯通通投喂給了洛基。很快這張卡就滿級了。　　帶著滿級的洛基和滿破的瑞德（以及湊數用的黎明之劍盧西恩），克裏斯興衝衝地投入了活動之中。　　依照洛基的指示，克裏斯來到了阿斯加德。　　此時，阿薩神族與巨人族的戰爭已然爆發。整個阿斯加德陷入無盡的戰火。火之巨人踏著熊熊烈焰，焚燒他們所見的一切。冰霜巨人則乘著死人指甲製成的大船，為阿斯加德帶來寒冷與死亡。死亡之國的女王傲立船頭，灰白色的皮膚比冰雪更加冷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