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虹劍原以青銅為主要材料構成,cuh2sn分子占比99%,銅元素含量更是高達75%以上,從裏到外都是充滿曆史沉澱的腐朽金屬,劍身上更是布滿青銅氧化後的綠褐色斑紋。


    經過這次熔鑄之後,青虹劍煥然一新,並且在質量方麵更是提升到了驚人的142斤。


    屬實為非常人所能持之重器。


    以小丫頭如今的臂力。


    舉起一百五十斤的重物並非難事,但想揮動142斤的長劍還是不太現實的,事實上,兵器超過10kg就不太適合曼曼這個量級的武者了,對於曼曼而言,現階段她最需要的就是學會如何驅動電磁力,不然青虹劍性能再強也隻是無用的一件擺設。


    年關將至。


    2001年的第一場雪隨其而至。


    這段時間以來,李良時時陪伴在兩個徒弟身旁,教導她們如何掌握各自的兵器。


    小黑是不太需要操心的,這孩子憑自己的悟性已經領悟到了水麵張力的奧秘,算是觸摸到了打開通天之路的門檻。


    至於曼曼。


    李良考慮了很久。


    即使天空再高再遠,雛鷹也終有獨自麵對陌生天藍的一刻,畢竟李良不可能永遠庇護著曼曼,隻有真正嚐試了如何驅動青虹劍,她才能在實踐中逐步掌握這種技藝,所以李良最終還是決定把腦波增強設備交給了她。


    早冬的寒風颯颯吹拂而來。


    曼曼站在雪地裏,看著李良交給她的頭盔,一時傻了眼:“這是啥?”


    “真等你打通上丹田,黃花菜都涼了。”李良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這是一種可以代替‘靈胎’來駕馭青虹劍的設備,它能增強你的腦波強度,隻要你大腦內存在一丁點的阿爾法腦波,它都能把這頻段強化到足夠接入青虹劍磁場的程度。”


    “哦……”


    曼曼抱著頭盔沉吟了片刻:“阿爾法腦波又是個啥?”


    李良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額頭前突然受到衝擊時曼曼不由渾身一震,大腦空白了一瞬,在這恍惚的刹那間,隻聽李良淡淡道:“這就是阿爾法腦波。”


    “……”曼曼還是沒明白。


    人的大腦會在身處不同情況下產生各不相同的頻段變化,比如人在突然激動起來時,腦波頻率會提升到β級頻段,但對青虹劍來說,腦波的頻率並不是越高越好,隻有心中處於古井無波的平靜,或是剛剛睡醒時的平和心態,才會誕生出最適合駕馭青虹劍的腦波頻段,也就是俗稱的阿爾法腦波。


    剛才李良用微弱的暗勁點在了曼曼的上丹田位置上。


    腦殼突然的震蕩,令曼曼的大腦皮層稍稍停止了一瞬間的神經活動,在這大腦空白過後的零點幾秒鍾時間,曼曼的頭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心境可謂是澄澈無暇,幾乎達到了完美的阿爾法級腦波,但在恢複清醒之後,身體五感帶來的各種感官,很快又為她帶來了各種各樣的雜念,於是阿爾法腦波的頻段又從曼曼的大腦中消失了。


    阿爾法腦波往往隻會誕生在非人為幹預的睡夢與清醒之間。


    普通人想在清醒狀態中進入這個狀態,其實很不容易,即使本身擁有達到阿爾法級腦波的潛質,人們也會因為生活中這樣那樣的瑣事而心情煩躁,難以專注,始終無法保持中正平和的心境,這時候,有一些凡人會通過冥想的方式來排除心中雜念,追求心中的平靜,思維專注到澄澈無暇之後,便會進入阿爾法級腦波的精神領域。


    所謂修道練心即是如此。


    太過於深邃的知識曼曼是沒法理解的。


    比起長篇大論的教會小丫頭這些大道理,不如先讓她試試再說,反正有李良在旁邊看著,就算曼曼一不小心進入了阿爾法腦波的領域,也不至於會讓青虹劍失控,李良幫著曼曼把頭盔戴到了腦袋上,扣好了安全扣。


    頭盔是內置電源,平時是默認開啟。


    戴好頭盔之後,李良退到一旁拿起了青虹劍,反手把劍拄在了地上:“你現在試著讓它動起來。”


    戴上這個頭盔就能像電視劇裏一樣禦劍飛行了?怎麽感覺跟自己想象中的畫風不太一樣呢?曼曼不太相信的摸了摸頭盔,遲疑著扭頭看向了李良:“……這就開始了?”


    “嗯。”李良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既然李良都這麽說了,曼曼也隻好相信他,於是曼曼眼神一厲,擺出了個古裝仙俠劇裏麵的起手式:“禦劍術!”


    什麽也沒有發生。


    “……”李良無語的看著她。


    然後曼曼又換了個武俠劇的姿勢:“劍二十三!!”


    人在蓄意裝逼的時候精神是處於亢奮狀態的,這種渴望得到他人仰慕與崇拜的心情,以及其中反差帶來的快感,不可能進入到阿爾法級的精神領域,也就是中正平和,但是李良並沒有明確指出曼曼的問題。


    他默默看著小丫頭把記憶中的各種電視劇poss都演練了一遍。


    連什麽排雲掌和風神腿都使出來了。


    然而青虹劍始終是紋絲不動。


    等到小丫頭把所有的招兒都使了個遍,累到氣急敗壞時,李良才拖著青虹劍來到曼曼身邊:“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麽花裏胡哨的。”


    說話間李良鬆開了劍柄,青虹劍自然而然倒向了地麵,但就在劍柄即將砸到地上的瞬間,李良動了動手指,青虹劍“咻”的一下就飛到了他手中,他隨手挽了個劍花,便把青虹劍扔向了曼曼:“接著。”


    曼曼見李良耍的這麽輕鬆,下意識伸手去接劍柄。


    青虹劍忽然停在了半空之中。


    “你還真接啊?”李良開始頭疼了。


    要是這一百多斤的重器真的照著曼曼砸下去,這丫頭非得被砸個半死不可,幸好李良及時滯空了青虹劍,他伸出手,抓住了飛迴來的劍柄,無奈道:“看來這一個多月過去你還是沒習慣青虹劍的重量,忽略了這玩意兒有多重。”


    李良隨手就把青虹劍扔到了一旁。


    當劍身砸在地上。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院子裏的地麵頓時就被劍身砸碎了一層水泥,這一幕看得曼曼不禁吐了吐舌頭,結果還沒等她慶幸兩下,隻聽樓上忽然有人怒吼:“大清早的院子裏叮叮咣咣幹啥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周末的清晨有不少上班族喜歡睡懶覺,師徒倆在院子裏叮咣作響的動靜終於是惹毛了某個正在睡覺的鄰居,眼見如此,李良也不好再繼續擾人清夢,於是便停下了驅動青虹劍的練習。


    李良把青虹劍還給了小丫頭,頭盔卻是由自己保管了起來。


    在青虹劍的性能得到大幅度提升後,青虹劍的初速動能已然達到了十分可怕的程度,稍微磕碰一下就是非死即殘的下場,不管是兵器還是外界設備,保險起見,李良是絕對不能把這兩樣東西同時交給曼曼的。


    不怕曼曼沒學會。


    就怕她在無意中對上了青虹劍的頻段。


    青虹劍的初始速度起步就能達到音速以上,還沒熟練掌握青虹劍之前,這丫頭很可能會幹出隨機抽取一條直線上的幸運觀眾這種事,所以李良不在現場監督時,他必須把劍和頭盔分開保管,以免曼曼不小心闖出大禍。


    白天是在現實中學習。


    晚上是在幻夢中特訓。


    小黑在深水中摸索相互作用力的支點,試圖從水下打出一條通往海麵的真空通道,打開通天之路,曼曼則是在高空的低溫與低氧環境中進行冥想,尋找中正平和的心境,進入阿爾法級的精神領域。


    前者承受著恐怖的水壓與黑暗,後者承受著可怕的冰冷與窒息。


    當然了,李良也不是什麽不講道理的人,隻要姐妹倆踏踏實實在幻夢裏訓練,該玩的時候,李良也從來不會阻止她們,在結束了前半夜的修行之後,楚雲天就帶著姐妹倆穿梭到其他幻夢節點去浪了,就剩下李良和雲夢揚還留在練功場景中。


    兩人一起坐在水庫邊釣著魚,之前李良是怎麽訓練兩姐妹的,雲夢揚曆曆在目,他不禁咂舌道:“我說,李良啊,你對你那倆徒弟是不是太嚴格了點,一個被你扔進了水庫水底,一個被你掛到了三千多米的高空,你這樣搞,她們受得了嗎?”


    “嚴格?”


    李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現在不嚴格點,等她倆以後遇到真正的考驗就傻眼了。”


    何況,這種程度的修行在李良看來根本不算什麽,至少李良在指導修行的過程中他格外注重安全問題,一直在避免姐妹倆直接暴露於危險的修行環境,姐妹倆又沒背負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何須苦大仇深的拿命去搏修為。


    但是該嚴格的時候還是決不能馬虎的。


    兩人有說有笑的閑聊了一會兒。


    淩晨三點多時,正在閑聊的李良忽然眉頭一皺:“你先一個人釣會兒,我家裏遇到了點事。”


    說完,不等雲夢揚迴應,李良的身影頓時從幻夢中消失,他主動斷開了與幻夢節點的連接狀態,從夢中迴歸了現實,事實上李良處於睡眠狀態時,他的身體感官也處於激活狀態,能夠聽到或是感覺到外界的動靜。


    大概就在淩晨三點多鍾的時候家裏電話響了,當時李良就在幻夢中察覺到了電話鈴聲,隻不過他沒當迴事,後來家裏人起床來接電話,說著說著氣氛就變得不太對勁了起來,而處於睡眠狀態的李良也是通過聽覺捕捉到了這份不安,於是就退出了夢境。


    他從黑暗中蘇醒過來。


    門外是李忠德和張愛玲的竊竊私語聲。


    “小聲點!”


    “不要吵醒良蛋兒……”


    “這可咋辦?老李你先拿著電話,我去屋裏把琴琴喊起來……”


    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李良聽到母親從隔壁房子起床的動靜,而到了這時,他總算是聽明白家裏遇到了什麽事,李雙陽所在的鋼鐵廠,似乎快要倒閉了,廠子裏的工人一聽到馬上就要丟掉鐵飯碗下崗,竟是直接就在工廠裏掀起了暴動。


    可是好好的鋼鐵廠又怎麽會突然倒閉?


    這不是國家直接管控的下屬單位麽?


    “陽陽的腦袋被一個工人用鋼管開了瓢……”


    “什麽?!”


    蘇琴剛要驚唿出聲就被張愛玲一把捂住了嘴,過了好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動靜,婆媳兩人急匆匆出了門,直奔醫院而去,家裏隻留下李忠德一個人照看孫兒。


    半夜三更,外麵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夜班出租車也遲遲見不到一輛。


    等不到出租車,張愛玲和蘇琴沿著馬路就往醫院跑去,跑了一會兒兩人才想起來家裏還有一輛自行車,於是又慌慌張張跑迴院子去推自行車,結果騎上車以後,沒騎幾下蘇琴就因為心神不寧,連人帶車摔倒在了路上。


    “鋼鐵廠怎麽可能會倒閉?”


    “不,這不對,陽陽的同事一定是騙我的……”張愛玲被蘇琴扶起來時,嘴裏還在自言自語的呢喃著。


    這時候剛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蘇琴趕緊招手攔車,她連自行車也不要了,攙著婆婆就上了出租車,在她們離去的不久後,李良出現在了夜色籠罩的街道上,他扶起母親丟下的自行車,將其放迴了院子裏,然後這才折返迴來從後方遠遠尾隨著出租車,跟著車一路來到了位於北郊的一家三甲級醫院。


    李良的父親被人給一棍子開了瓢。


    開瓢是青陽的本地方言,意思是打中了頭,具體打得多嚴重並不能從方言中體現出來,可以說是一棍子打碎了頭顱,也可以是一棍子把人打成了腦震蕩,直到半個小時後,婆媳二人找到急救中心的急診病房之後,才終於看到了病床上滿臉是血的李雙陽。


    廠長張連鬆就在李雙陽隔壁床位躺著。


    張連鬆運氣還算好點,當時工人們湧上來時,幸好是李雙陽幫他擋了一下,要不是李雙陽挺身而出,這會兒就是張連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而不是隻斷一條胳膊和輕度腦震蕩這麽簡單了。


    “陽陽哎,我的陽陽哎——”張愛玲一見兒子淒慘的模樣,哇的一聲就哭喊了出來。


    急診病房裏大多是輕傷及以上的傷病患者,經不起老一輩人唱戲般的哭喊聲,醫護人員急忙過來拉住張愛玲勸她冷靜,最後還是急診大夫過來聲色俱厲的叫張愛玲閉嘴,張愛玲才堪堪收住哭聲,畢竟能救她兒子性命的醫生她還是不敢得罪的。


    可是為什麽?


    李雙陽如此老實憨厚的人,是誰下的這麽狠的手?


    躺在隔壁床位的張連鬆屬於當事人,經曆了全部的起因與結果,此時看到李雙陽的家屬來了,他有點不敢睜眼去看李雙陽的母親,正好他有點腦震蕩的症狀,於是就繼續閉著眼睛假裝自己還在昏迷。


    但是在旁看護的另外兩名車間主任就逃不過去了。


    這兩人身上也掛了點彩,不過都屬於情況不太嚴重的那種,這邊的張愛玲還打算逼問二人,從他們身上要個說法,結果還是蘇琴勉強保持了理智,跑去找大夫問起了李雙陽的情況。


    “這位叫李雙陽的傷患不太好說,我剛剛看過片子了,他的頭部有明顯的陰影,不排除顱內出血的可能性。”醫生盡可能委婉的闡述了一遍李雙陽的狀況。


    實際上就是顱內出血,顱內壓升高,此時如果翻開李雙陽的眼皮,甚至能看到他眼角往外滲出的暗紅色血跡,包括受到擊打的左半球顱腔室也鼓了起來,可以觀測到左半球延伸至左眼眼眶存在浮腫的跡象。


    遇到這種情況需要盡快為患者顱腔內釋壓,然而神經外科的醫生一個個都是大主任,晚上是不值夜班的,必須等到第二天早上人來了才能給李雙陽進行手術,所以這個時候急診大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幫李雙陽撐到神經外科醫生上班為止,李雙陽能撐下去就安排手術,如果撐不下去,那麽急診大夫隻能遺憾的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張愛玲和蘇琴都是普通人。


    她們並不知道醫院裏這些彎彎繞繞。


    急診大夫說是需要先穩定傷患的生命體征才能進行手術,她們就信了,畢竟急診大夫不可能直接告訴他們實話,於是兩人心急如焚的在病房外等著,左等右等,順便跟那兩個李雙陽的同事問起了前因後果。


    “要我說啊,這些領導真不知道咋想的,腦袋一拍,想一出是一出。”


    “好端端的搞什麽鋼鐵產業再升級,還有什麽重點戰略項目,我都聽不懂他們想說啥,我就知道他們想要我們廠子生產一種附帶磁化效果的合金金屬,生產出來了,第二年就擴增擴產,生產不出來,第二年就縮減財政,把經費撥給其他廠子。”


    “我們隻是一群普通的勞動工人,哪懂什麽磁場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所以當然生產不出來了!”


    “眼看著就要縮減財政了,我們又能咋辦,隻能號召一批工人下崗唄。”


    “可是誰又願意扔下編製裏的鐵飯碗?”


    “本來今年的青陽就不太景氣,好多人都快沒飯吃了,現在叫工人下崗,其實就跟殺了他們一樣,不給他們活路,他們能不鬧起來麽!”


    這兩個平時跟李雙陽關係還算不錯的同事,憤憤吐槽起了工作上的事,而在他們的講述中,張愛玲和蘇琴總算明白了前因後果,正是因為工廠號召一批工人主動下崗,這才犯了眾怒,雙方從白天一直耗到了半夜,直到不久前的淩晨一點左右,長時間僵持與精力損耗,終於是點爆了工人們緊繃的神經,衝突一觸即發。


    本來工人們是衝著張連鬆和幾個副廠長去的。


    最後是李雙陽替張連鬆擋了致命的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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