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天就這麽熱鬧了嗎？”舒千方有些驚訝，“感覺這些攤子還有旁邊的裝飾，不像是一兩天能弄出來的。”“哈哈，年輕的勇士，這可不是一條魚弄出來的，街道上的裝飾是所有部落一起布置的，每個區域都代表不同海域。”章魚奶奶抬起一條皺巴巴的觸手指向對麵一片紅色綢帶的街道，“那裏是綢魚海域布置的，紅綢魚是綢魚海域的領主，綢魚海域就用紅色綢帶來做標記。”聽了章魚奶奶的話，舒千方幾人往周圍看去，在他們視線範圍內，附近的街道至少有十幾種不用的標記。“這樣的街道有多少條？”“幾十條吧，這附近都是。”舒千方一臉驚訝：“那麽多海域的海族都會過來嗎？”“準確來說，是所有海域的海族都會來參加祭祀。”章魚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追憶的神色，“聽說海神隕落後啊，納瓦羅上的所有海洋都化為兇地，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眾星神殿現世後，海洋才有了季節之分。”這聽起來感覺有點誇大了，因為任務上的描述是說眾星神殿在暴雨時分才會顯露神跡庇護海族。或許就跟聖徒裏索所說的那樣，眾神隕落之後，世人會變得愚鈍，他們所說的也不全是真相。當然，舒千方他們也不會跟章魚奶奶爭論，隻是靜靜地聽她說以前的事情。章魚奶奶絮絮叨叨地說著和眾星神殿有關的傳說，說得多了，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嘴巴：“看我，年紀大了，都變嘮叨了。”“奶奶，您不嘮叨，您多說說，我們願意聽。”池十分乖巧地道。舒千方本來也是想說差不多的話，卻被池搶先了，這倒也沒關係，就是他鮮少見池這麽乖巧，還會哄人，心裏還有些驚訝。“哈哈哈，你們這些孩子啊，最怕的就是老人嘮叨了，可不好哄我。”章魚奶奶似乎很高興，“我們這裏很久沒見過外麵來的勇士了，你們也是來參加祭祀的，去附近看看吧，或許有些收獲。”“奶奶，我們在這陪陪您。”池一點也不覺得煩，柔聲問道，“奶奶，您剛剛說到您年輕時和伴侶出去冒險的事情，多跟我們說說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奶奶都不太記得了。”章魚奶奶笑著搖頭，“好了，不用哄我這個老婆子了，去玩吧。”池有些遺憾，一步三迴頭地跟章魚奶奶說再見，和隊友一起沒入人海之中。“你好像很喜歡章魚奶奶。”舒千方一邊逛一邊小聲道。池臉上的笑容一頓，帶著一點傷感：“嗯，我是我外公外婆帶大的。”外公外婆？就算父母外出工作，也應該是爺爺奶奶帶才對吧，怎麽會是外公外婆呢？舒千方有些疑惑，但池不太喜歡說自己家人的事情，他就沒有繼續問。街道上人很多，海族們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大包小包的，擠得街道上都差點沒有位置，就跟他們國家過年時一樣熱鬧。伊斯拉不小心被擠走了，哎喲叫了一聲，順著人流走了很遠，想迴來卻擠不進人群之中，急得大喊：“巴巴巴巴！”“分開吧，隨便逛，逛完迴章魚奶奶那邊集合！”池大聲道。“好叭！”前車之鑒擺在這裏，舒千方用力抓著池的手，生怕被擠走。池低頭看了一眼，眼底閃過猶豫，沒有迴握。舒千方瞧見了，不太高興地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想著周圍的人也不認識他們，時間也過去那麽久，是時候問問了：“你上次說要等等，再想想，不會想到現在都沒想好吧？還是說你在敷衍我？”“沒有，我哪有敷衍你。”“那你一直瞞著我的事情是什麽？”“哎，你說全世界那麽大，那麽多海域的魚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來到這裏的？”池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除了傳送還能因為什麽？到底是傳送卷軸還是傳送陣，或者傳送門等等，到時候再打聽唄。”舒千方沒好氣地道。“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所以你到底瞞了我什麽？”舒千方把話題帶迴來。“我……”過了幾秒，舒千方沒等到他的迴答，就聽到了一個“我”字，氣得立刻放開手，十分不高興：“還說要想，想了那麽久也沒個答案，我看你就沒有在想，騙我感情，不要臉。”池：……“你自己不確定就不要來招惹我嘛，平時跟沒事人一樣，對我那麽好，感覺我很重要一樣，但我一問你又猶猶豫豫的，你這種人最沒品了。”池欲言又止。“幹嘛不說話？你覺得自己很無辜嗎？”舒千方朝他哼了一聲。“不無辜，我的錯。”池立刻搖頭。“我哥也沒怎麽著你啊，啊，不對，我找到我哥之前你就開始猶豫了。”舒千方越複盤越覺得不對勁，“你到底是在胡思亂想什麽啊？”“沒有。”“看吧，一說到這件事情你就話少。”舒千方氣得打了他手臂一下，發出清脆的巴掌聲。池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手臂，沒說話。“我不喜歡這樣，池，你這樣我有點生氣。”舒千方的聲音很輕，又透著一股堅定，“你要是不確定，我又不會纏著你，但我們以後一定要保持距離，總不能一直曖昧下去吧，誰知道我們哪天就死了呢？”“你不會死的！”池立刻反駁，“你怎麽可能會死？”“嗤，誰知道呢。”舒千方不以為然，旁邊有個很高大的海族遮住了他的視線，他跳起來找了一會兒，拉著池離開街道，來到了沒什麽人的角落裏。“來這幹嘛？”“你說幹嘛？”舒千方抱臂看著他，“聽你說啊，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我……”“你多說幾次字會死啊，每次都我我我的，我就沒聽你說過第二個字，你也想了這麽多天了，別跟我說你沒想好。”池低下頭，他的確是沒想好。“行了，不管你是怎麽想的。”舒千方看著來氣，“你到底有什麽顧慮，直接說吧。”這次，池不“我”了，直接沉默不說話。“你沒嘴巴嗎？沒長嘴嗎？能說就說，不能說咱們就這麽算了不行嗎？又不是非得跟你談朋友，談不了我們做隊友不就好了。”舒千方氣唿唿地，本來想好好說的，看他這樣就不由得有點暴躁，“虧我還跟我哥誇下海口，說我們有默契，到頭來你自己退縮了。”“我不知道。”總算是聽到他嘴裏蹦出除了“我”意外的話，舒千方鬆一口氣，態度也好了很多：“什麽不知道？你在糾結什麽？”“就是……”“你再說話說一半看看？”“就是我……”池又開始猶豫，話一停，感覺渾身涼颼颼的，抬頭一看，對麵的人眼裏慢慢燃起怒火，嚇得他立刻站直了，不由自主地交代出去，“見過饕牛之後，我就在想，特殊野怪太強大了，以我的實力，說不定一不留神就死了。”舒千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然後呢？”“就，就……”“嗯？你再吞吞吐吐？”“就，後來我們發育不是挺順利的嗎？我就想或許我不用死那麽快，但是上次在秘境裏，蛇衛首領……”池越說越小聲。“蛇衛首領也很厲害，所以你覺得你以後肯定會遇到這種強大的boss，也很可能會死？”池輕輕點頭：“昂。”舒千方恍然大悟，這就說得通了，他說呢，怎麽這家夥一會兒跟他保持距離，一會兒又高高興興地跟他貼貼，原來症結在這裏。“那現在呢？”“還沒想好。”“還沒想好？”舒千方抬腳踢了他一下，“我們發育不是挺好的嗎？你現在讓蛇衛首領過來，我們難道打不過它？”“我們沒見過區域boss，也沒見過世界boss，蛇衛首領是小弟還是大哥，現在還，還說不準呢。”“所以你就是因為這些不確定的事情在猶豫？”舒千方微微握拳，有種想打人的衝動。“昂。”“你還敢昂？”舒千方的法杖出現在手上，直接打過去。池沒敢躲，嗷的一聲跳起來，本以為這就好了，誰知道又被打了一下，疼得他到處亂竄：“疼疼疼。”“我覺得你不疼啊，都想到要死翹翹的事情上了，你還怕疼？”舒千方追著他打。“那怎麽辦嘛，上次秘境之後，我就在反思，戰神需要什麽？我就想，你是眾星，嗷！反正你是奶媽，怎麽著也是個神級血脈，肯定，嗷！”池捂著自己被打疼的地方，不停地跳起來，“肯定也需要心理強大，那我作為戰神，就不能怕死，我不怕死，不能慫，哪天說不定就莽死了，嗷嗷啊，疼疼疼！”“有我在你覺得你死得了嗎？你自己不也有無敵狀態嗎？你怕什麽啊！”“不一定，啊啊啊啊，疼！”周圍的海族被他的慘叫聲吸引，看他被追著打，本來是想過來幫忙的，但當大家看清楚舒千方手上的法杖長什麽模樣之後，就默默地轉過頭，全當沒看見。尊敬的眾星牧官那麽善良，打人肯定是因為對方做了不好的事情，有什麽好幫的。“你別跟我說你是怕自己死了，又怕到時候我傷心，所以才一直在猶豫？”“是，啊啊啊，疼！”池哭喪著臉，抱頭鼠竄，又不敢跑遠，隻能在很小範圍內轉圈圈，結果怎麽樣都會被打到。“所以你一直以來，什麽好東西都先給我，也是因為這個？”池疼得全身都散架了，不敢迴答。舒千方冷哼，又追著打了一下：“說話。”“啊，是！”舒千方眯起眸子，他說呢，怎麽裝備升級也讓他先升，有些道具明明池拿著更好，還是讓他拿著。“就這種小事，你至於瞻前顧後的嗎？”舒千方十分不理解，打得也累了，幹脆停下來。池縮在一邊，小聲嘀咕：“誰讓我喜歡你，我不喜歡你，我才不考慮這些。”舒千方沒聽清楚，還以為他又在說那些瞻前顧後的話，眼睛一豎：“說什麽呢？”池以為又要被打，後退半步，擋著自己的臉：“沒。”舒千方坐到石頭上，累得喘了幾口氣：“那你這樣不是在自我感動嗎？你看我知道之後，內心有一點波瀾嗎？”池：……“還是你在想，不需要我感動？你覺得這樣對我好，你默默做就行了？”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