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悅溪沒注意到林祁的不自在,仍然興奮地說著那個男生的長相有多麽讓她驚訝。


    絮絮叨叨完了以後,女生補充一句:「林祁哥哥,你們兩個站在一起,不認識的人一定會覺得你們是雙胞胎!」


    雙胞胎三個字成功戳中林祁的痛腳,青年一腳踩下剎車,把車靠邊停下,冷著臉沒說話。


    夏悅溪終於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她下意識收斂了笑意,小聲提醒道:「林祁哥哥,這裏不許停車。」


    「下車。」冷冷地兩個字。


    「哎?」女生沒理解他的意思。


    「我讓你下車!」林祁不看女生,低吼道,「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林祁哥哥,我……」不知道自己哪裏惹他不高興,夏悅溪委屈地解釋道,「我說錯什麽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下車!」青年徹底冷了臉,伸手推了她一把,厲聲道,「下去!滾!」


    他突然動手,毫無防備的夏悅溪一頭磕到車壁上。從沒見過林祁這個樣子,女孩捂著頭,戰戰兢兢地拉開車門逃下車。


    她腳剛落地,車門在她身後砰一聲關上,揚長而去。


    女生怔怔看著轉過街角沒了蹤影的跑車,良久未動。


    林祁哥哥在生氣什麽?因為他提到了有人和他長得很像?女生不解: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世界上十幾億人口,總會有長得相像的人啊……就算他不喜歡有人和他長得一樣,可是,為什麽要把脾氣發在她身上呢?


    她的手機錢包都在林祁車上,現在所處的這地方離學校和桃源居都有點距離,林祁哥哥生完氣,會迴來接她的吧?女生走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不能瞎跑,等他迴來找不到她肯定又要生氣。


    林祁一路駕車飛馳,腦子裏都是夏悅溪的話。


    「和你長得像……」


    「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麽像的人……」


    「會以為你們是雙胞胎……」


    什麽雙胞胎!什麽長得像!這個世界上和他長得像的人,死了都快二十年了!


    夏悅溪難道看不出他不想聽她說這麽多嗎?她什麽時候才能懂他?什麽時候才能長大?永遠跟個小孩子一樣,她倒是開心了,他覺得很累!


    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方躲著,不想聽夏悅溪說話,更不想聽到任何和那個人有關的消息。


    漫無目的地開了很久,等車子停下來時,看到周圍的環境,他自己都是一愣。


    遲靜怡的小區……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來都來了,要下去找她嗎?男人煩躁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狠狠抽了一口。


    還是算了,說好了最近這段時間不要見麵的。自己過來沒有告訴她,她在不在家都不一定呢。


    紅鳶剛和蔚藍確定完最近的計劃,聽到門鈴聲,她掛斷視頻,從房間出來,心下疑惑:她在槿城沒什麽熟悉的人,這個時間點,會是誰呢?


    打開門,還沒看清客人是誰,便被人一把擁入懷中。


    聞到熟悉的古龍水香味,紅鳶詫異:「林祁?你怎麽……」


    女人話音未落,青年低頭吻住她。和以往柔情蜜意的纏綿不一樣,這次他吻得很兇,親吻的同時直接撕開女人的睡衣,把她按在牆上,分開雙腿託了起來。


    獵物自己送上門,正合她的心意。紅鳶雙腿勾住他的腰,勾著他的脖子熱烈地迴吻他。


    兩人一路糾纏,從客廳到房間,肉體撞擊的靡靡水聲混合著噴薄而出的快意,徹底把男人從剛才的煩惱中解救出來。


    ……


    迴到皇城一號,霍清珣把副駕座上睡得流口水的小姑娘抱迴房間輕輕放到床上。用濕毛巾幫她把臉上擦幹淨,扒了衣服扔到一邊,順手扯過被子給她蓋好。


    安排好小女孩,他起身出了房間,到走廊裏給霍司珩打電話。


    「大哥?」


    「阿珩,幫我查一下裴琸最近幾日的行蹤。」


    「裴琸?」霍司珩驚訝道,「裴琸去了黎疆……大哥你要知道他的行蹤做什麽?」


    「年後我可能要抽空去一趟黎疆,調查一些事情。」


    「大哥你要去黎疆?」霍司珩更驚訝了,「你一個人?還是……和夏朝顏一起?」


    自從自家大哥和夏家大小姐在一起以後,霍司珩便命人詳細地調查了夏朝顏的資料,包括當年聞家發生的事。


    此刻聽大哥說要去黎疆,他立刻聯想到聞家那場飛機事故。


    「如果可以,我會一個人過去。」聯繫那封寄給朝顏外婆的信,那場事故十有八九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算計。朝顏如果知道,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往下調查。


    可是,從信的內容來看,寫信那人和朝顏外婆關係匪淺,甚至……很可能是那個被朝顏外婆悔婚拋棄的未婚夫。如果真是這樣,這中間會牽扯出什麽,他不能肯定。


    長輩已經去世,他不希望朝顏被攪到上一輩的恩怨裏去。


    「大哥,夏小姐不是小孩子。」明白兄長的意思,霍司珩無奈道,「很多事情,你沒必要瞞著她。」


    「……」是的,朝顏不是小孩,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和她的長輩有關,他應該告訴她真相。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總是會想要多護著她一些,讓她可以無憂無慮,不見風雨。


    「大哥,你想把玫瑰放在玻璃罩子裏養一輩子嗎?」掛斷電話前,霍司珩最後問了兄長一個問題。


    霍清珣迴到房間。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安安靜靜,連睡姿都是十分乖巧的樣子。


    他忽然發現,隻有他在的時候,她才會像隻八爪章魚一樣,恨不得纏到他身上……隻有在他身邊,朝顏才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一旦離開了他,她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堅強。


    修長的手指溫柔地婆娑著少女柔軟的臉頰,青年柔聲呢喃道:「朝顏,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束了,我帶你迴清陵……」


    我帶你迴清陵——我沒有騙你,清陵那個城市適合養老,我們可以在那裏臨湖的小宅子,種上你喜歡的花……一起待到地老天荒。


    ……


    夏朝顏睡得迷迷糊糊中想翻身,沒翻動——腰上很重,腿上也很重……少女艱難的睜開眼睛,就見青年趴在床上,隔著被子抱著她,睡得正熟。


    「霍清珣……」女生無聲地呢喃他的名字,忍不住伸手隔著幾分距離,細細描摹他的眉眼。


    他真好看,熟睡的時候卸了滿身的疏離和冷漠,露出內裏柔軟的核,讓她想護在手心,給他所有的溫柔和眷念。


    她想起蘇堯的話,每個平行時空裏的自己,不管怎麽兜兜轉轉都會和他走到一起,成為他最愛的人……上蒼果然還是眷顧她的,給了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醒了。」抓住她的手指,霍清珣沒有睜開眼睛,隻把她抱緊了些,含糊不清地說道,「時間還早,再睡會兒。」


    「好。」被他抱著,女生心滿意足地重新閉上眼睛。


    不過靜謐的早晨很快被手機鈴聲打亂。


    霍清珣閉著眼睛摸索到手機遞給夏朝顏,看了眼來電顯示——陌生號碼?難道是什麽騷擾電話?


    夏朝顏接起電話。


    「大姐姐……」小女神的聲音微微哆嗦著,小聲道,「我現在在當歸路的肯德基門口,你能來接一下我嗎?」


    「悅溪?」夏朝顏擰眉,沒有多問,「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清晨四點多鍾,夏悅溪一個人在當歸路,絕對又是和林祁吵架了。


    女生掛了電話,霍清珣道:「你妹妹?」


    「嗯。」夏朝顏火速爬起身收拾,「霍老師,借你的車我用一下,這個點計程車估計不好叫。」


    「你有駕照?」


    「我剛成年就拿了駕照。」夏朝顏道,「寒暑假和姐姐在國外,都是我開的車。」


    「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林祁那傢夥幾次三番惹他們夏家的小女孩,還真當夏家人都是吃素的嗎?她今天去了,就是要讓林祁知道,什麽樣的人是不能惹的!


    不過如此破壞形象的暴力行為,還是不要被霍老師看到吧。


    女生洗漱完,草草畫了個淡妝,到衣帽間鑰匙櫃裏翻找鑰匙。


    「霍老師,如果我不小心把車撞壞了,你會生氣嗎?」


    「不會。」霍清珣慵懶地迴答她,「隻要人別受傷就好。」


    「對了,霍老師,上迴我讓你幫忙查的那個人,你查到了嗎?」


    「查到了。」霍清珣道,「資料在那邊第二個抽屜裏。」


    女生翻出資料簡單地掃了一眼,重新塞迴去。


    「昂,我先出門啦,霍老師,你繼續睡。」


    ……


    當歸路路邊,夏悅溪抱著手臂來迴踱著步子。


    她在這裏等了林祁一夜,又冷又餓,終於熬不住了才找肯德基裏的營業員小姐姐接了手機。


    可是手機到手上,她又不知道改打給誰。


    二哥前段時間出國學習,還沒有迴來。她和大哥不算特別親近,不敢拿這事兒去煩他。二姐畢竟是林祁的表妹……想來想去,隻能打給大姐。


    上次的事也是大姐幫忙處理的,這次……她咬緊嘴唇,暗恨自己的軟弱。


    清晨四點多鍾,天幕上還掛著幾顆星子,橘黃色的彎月懸在西天,蕭瑟的寒風陣陣,卷過街道。


    冷風吹過脖子,夏悅溪再次哆嗦了一下。


    銀白色的蘭博基尼嗤一聲停在她麵前,車窗放下,露出熟悉的臉。


    夏朝顏道:「上車吧。」


    等夏悅溪上了車,夏朝顏打量著夏悅溪,隻見小女生嘴唇微微發白,身體輕輕顫抖著,眼睛又紅又腫。


    她做出最壞的猜想。


    「你別跟我說,你在這裏站了一晚上?」夏朝顏聲音和此刻的夜一樣,又冰又冷,似乎還壓抑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


    夏悅溪沉默著,點點頭。


    夏朝顏笑了聲:「夏悅溪,你是腦子有坑嗎?你在這裏站一晚上幹什麽?演苦情戲?」


    「我也不想!」姐姐非但不安慰自己,反而在她傷口上撒鹽,「我的手機和錢包都在林祁哥哥的車上,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以為林祁哥哥會迴來找我的,誰知道……」


    「就算你等他也可以找個避風的地方等,你後麵就是肯德基,你不進去反而站在門口等一晚,我要是裏麵的工作人員,我都要笑死了!」


    「我進去了林祁哥哥迴來找不到我怎麽辦?」小姑娘梗著脖子大聲反駁道。


    「他迴來了嗎?」夏朝顏冷笑,「男人絕情起來可比女人狠多了。」


    「我下迴不會這樣了。」夏悅溪小聲道——她本不笨,被夏朝顏提醒了兩句,頓時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幼稚。


    「說吧,你和林祁怎麽迴事?」雖然自己這妹妹傻的可愛,但是林祁帶走了她的包和手機,把她扔在大馬路邊上不聞不問……夏朝顏敲著方向盤,考慮是打斷他的左腿還是右腿。


    「我不知道。」說起這個,夏悅溪更覺得委屈,「我就講了一下我等他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發火,把我趕下車……」


    「和林祁很像的人?」夏悅溪不知道原因,夏朝顏卻是清楚的——從僅有的一次談話中,她發現林祁對自己那個「死去」的雙生哥哥林淮抱著很大的敵意。隻怕是夏悅溪的話勾起了他關於林淮的迴憶,所以才引得他突然發怒。


    這男人也真是有趣,自己家裏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居然還好意思把火發在毫不知情的未婚妻身上?


    誰給他的膽子,這麽糟蹋夏家的姑娘?還真以為除了他,夏家的女兒沒人要了?


    對自家妹妹的幼稚行為感到生氣,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又在外麵凍了一夜,夏朝顏嘴上罵了她兩句,還是找了個早餐店帶她下去吃早飯。


    「姐,今天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爺爺?」


    夏悅溪話沒說完,對麵夏朝顏整張臉沉了下來,嚇得她立刻閉嘴。


    「夏悅溪。」夏朝顏靜靜看著她,冷冷道,「能不能有點骨氣?我夏家的臉都被你丟幹淨了。」


    「我……」女孩攪著手指,垂著頭不敢吭聲。


    「凍了一夜還沒有讓你清醒對嗎?」夏朝顏道,「非要林祁親口告訴你,他根本不愛你,不在乎你,你才肯甘心?」


    似乎聽到了什麽可怕的話,夏悅溪陡然睜大眼睛:「林祁哥哥他不會的,他……」


    「他不會?」夏朝顏真想撬開妹妹的腦殼看看她腦袋裏是不是漿糊,「他不會什麽?不會和別的女人上床?不會無緣無故對你發火?還是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路邊不聞不問?」


    「他……」


    「他就是不在乎你!」夏朝顏言辭鋒利,戳破妹妹的幻想,「哪怕他有一點在乎你,他也不會捨得讓你一個女生孤零零地在風裏凍一整晚,他甚至沒有迴頭來看你一眼。你還在期待著什麽,夏悅溪?」


    「……」昨晚的事現在提及就是最好的證據,麵對姐姐的怒火,女生不敢吭聲。


    老闆送上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和小籠包。


    「算了算了。」夏悅溪這模樣實在可憐,夏朝顏暫時放過她,「先吃東西,什麽事吃完早飯再說。」


    夏悅溪木木地拿起勺子喝粥。


    很快吃完早飯,夏朝顏付好錢,兩人重新迴到車上。


    「夏悅溪,你相信林祁,那……我們現在打個賭。」夏朝顏發動車子,說道,「我們一起去林家,你不許說話,我來問林祁,如果他乖乖道歉,這事兒我們翻篇,如何?」


    「打賭?」


    「對。」夏朝顏道,「如果他死不悔改,推卸責任,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爺爺,並且,我要你主動取消和林祁的婚約。」


    「夏悅溪,你敢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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