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有言: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


    有此觀之,上古先民就已經將祭祀當做了和神靈溝通的重要手段。


    祭祀,從古至今都是一件非常莊重的事情。


    上至國之大祭,下到家中小祭。


    祭祀之人往往都會挑選時辰和地點,以此彰顯對神靈或者先輩的敬意。


    因此衍生出了一係列的祭祀之禮。


    有祭天之禮,有祭祖之禮,有祭神之禮,等等種類繁多的祭祀之法。


    《盜天機》中記載的祭祀之禮,反倒顯得有些隨意了。


    並無固定姿勢,也無禮節要求。


    隻要修建五色土壇,獻上祭品,吟誦祭文,就能完成祭祀。


    當然,這隻是李執從字麵上理解的意思。


    至於是否還有更深層次的用法,他並不知道。


    但他隱隱覺得應該沒有那麽簡單。


    隻不過,凡人見識有限,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也是空想。


    《盜天機》記載的那門祭天借運之法,非常簡便。


    既不需要挑選特殊的時刻,也不需要舉辦神聖莊嚴的儀式。


    所以,李執就在自家後院裏修建一座直徑一米高一尺的五色土壇。


    然後將購置而來的牛頭、豬頭、羊頭,放在祭台中央。


    接著將五穀按照金木水火土的屬性分別放在祭台上對應顏色的土壤區域。


    這裏的五穀不是尋常人認知中的小五穀,所謂小五穀就是稻、黍、稷、麥、菽。


    而是道家說的大五穀,水穀,火穀,金穀,土穀和木穀。


    木穀,泛指長在樹上的能吃的東西。比如蘋果、核桃等長在樹上的水果和堅果,都屬於木穀。


    火穀,泛指種子長在頭部的能吃的東西,火穀炎上,人主要依靠火穀而生活。比如我們常吃的稻、麥、粟等都屬於火穀。


    土穀,泛指從土裏拋出來的食物,比如土豆,紅薯,花生等。


    金穀,泛指藤蔓植物結出來的果實,如葡萄,南瓜,西瓜等都屬於金穀。


    水穀,泛指水裏麵生長的植物結出的果實,如蓮藕,芡實等。


    所以,李執準備的五穀,其實是三斤小麥,三斤核桃,三斤花生,三斤南瓜,三斤蓮藕,這五穀。


    按照李執的理解,《盜天機》記錄的祭祀之法,之所以不用選擇特殊的天時和地方,正是因為祭祀的對象是大宇宙的緣故。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


    所以,在大宇宙之中的任何時刻任何地點,其實都是正確的時刻和正確的地點,並不存在時辰不對,方位不佳的說法。


    當然,李執的理解或許有誤,但是從字麵上他隻能理解到這個程度了。


    也就是說,隻要祭品充足,隨時隨地都能進行祭祀,從而借來乾坤鴻運為己用。


    當然,李執也不會膚淺的認為他現在理解的祭祀就永遠是對的,是一成不變的。


    背後肯定還有更加深奧的道理,否則世間就不該存在風水師,源天師,尋龍師等職業了。


    隻不過,那些東西,並不是現在的凡人李執能夠理解的東西。


    自認將《盜天機》一書理解透徹的李執,就開始為人生的第一場豪賭做準備了。


    上佳的祭品,隻要肯花錢就能買到。


    牛頭是從一隻通人性的老黃牛身上取得的,豬頭是一隻活了五年以上用來配種的黑公豬的頭,羊頭則是野生的黃山羊的頭。


    僅僅是三牲祭品,就花了李執五萬塊。


    花錢到還是小事。


    五色祭壇的修建,才是真正耗費心力的事情。


    別看祭台不大,直徑不過一米,高也隻有一尺,可是為了將它建成,李執足足花了十天的時間。


    選土、夯築,等步驟都還算簡單。


    真正複雜的是,要在夯築的同時,在祭台上用三牲血混合朱砂刻畫符文。


    至於那些符文的來曆,就是《盜天機》內記載了一篇長達三百字的祭文。


    李執需要將那些甲骨文一個字一個字的用朱砂血將它們整齊的烙印在祭壇內部。


    在烙印那些甲骨文時,李執不禁迴憶起了曾經讀過的原著,在完美世界時期,異域古祖曾經用一道法旨原始帝城外的天淵處,斥天的場麵。


    法旨上飛舞出的金色符文仿佛在威脅蒼天一般。


    李執一邊烙印甲骨文一邊在心中幻想著有一天他也能如此風光的場麵。


    或許這篇用甲骨文書寫的祭文的真正意思,就如它字麵上的意思一般,是一篇能夠和天地溝通的法旨。


    李執足足花了七天時間,才將那篇祭文內的三百個甲骨文完好無損的烙印在五色土壇之內。


    經過十多天的精心準備,終於迎來了正式祭天的時刻。


    盜天機,是否能夠真正的盜取天機,就看這一哆嗦了。


    沐浴更衣後,站在祭台前的李執點上三柱清香,然後開始吟誦那篇祭文。


    足足吟誦了九遍祭文,他才開始進行下一步的操作。


    用黃紙將祭壇上的五穀三牲全部點燃。


    李執覺得這一步,應該是用法力將那些祭品獻祭給天地的。


    隻不過,他現在沒有法力在身,隻能用傳統的火燒祭品的方式了。


    隨著祭台上燃起熊熊烈焰,李執心裏莫名的開始緊張起來。


    突然,他似乎感覺有人在偷看他似的,連忙扭頭朝著院子的四方去找,卻沒有找到任何生靈的蹤跡。


    那股被窺視感,來的快,去的也快,非常的莫名其妙。


    當祭台上的東西全部燒成灰燼之後,李執期待中的天降異象,並沒有發生。


    似乎辛苦了十多天,隻是在自娛自樂似的。


    自信的迴想祭祀的過程,李執並沒有發現紕漏。


    帶著濃濃的疑惑,李執迴到了屋裏。


    坐在沙發上左思右想,甚至將盜天機原本翻了又翻,依舊沒有摸到頭緒。


    “小執,你在家嗎?”就在此時,他家的大鐵門突然被鄰居李忠敲打哐哐作響。


    “忠叔,我在家。”李執立馬高聲迴應道,然後就去給他開門。


    剛才在祭祀之前,為了防止被人打擾,李執就將自家的院門反鎖了。


    看到李執打開院門後,李忠連忙說道:“你沒事就好。剛才你家是怎麽了,冒出了一股濃煙,還有一股肉香飄出,是著火了嗎?”


    李執自然不會告訴李忠實情,而是不要意思道:“讓忠叔您見笑了,我剛才在後院嚐試烤全羊,可是火候沒有掌握好,就把羊肉給燒成灰了。”


    李忠笑道:“想吃烤肉,你又何必自己動手呢。燒烤可是一門手藝活。咱們這裏有那種流動的烤全羊商販。打個打電話,他們就會帶著工具和活羊過來。用不著咱們自己動手,就能吃到新鮮又美味的烤全羊。”


    李執眼前一亮,道:“還有這種服務,那我可要嚐一嚐。忠叔麻煩您幫我叫一隻過來,今天咱們就吃烤全羊。”


    李忠笑道:“不麻煩。這幾天你在我家吃飯,我們老兩口都跟著你改善夥食了。”


    李執見此,突然說道:“忠叔,您稍等一下。我再給您拿點錢,咱們要吃,就吃最好的羊,千萬不要省錢。”


    隨後,李忠就帶著李執給的一萬塊現金,給他安排最好的烤全羊去了。


    而李執迴到屋裏繼續思考剛才的祭天活動,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為何他身上沒有任何變化?


    難道所謂的“盜天機”,隻是前人給後人開的一個玩笑?


    拿起《盜天機》李執再次仔細的閱讀起來,依舊和之前閱讀時沒有什麽兩樣。


    很快,李執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就立刻衝出屋子,拿起鐵鍬來到後院。


    吭哧吭哧的將地麵重新挖開,然後從地窖裏將盜天機的原本取了出來。


    之後,李執照著原本盜天機誦讀那篇祭文,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境浮現在心頭。


    下意識的開始修煉書中記載的那門唿吸法。


    片刻間,李執就入定。


    然後他就感覺到外界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往他的身體裏鑽。


    可是,那種感覺僅僅維持了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就消失了,似乎是後勁不足的緣故。


    同時,李執心中升起了一陣明悟。


    三年之內,他的修行將會一帆風順。


    祭天借運,


    盜天機,真的讓他借來了三年左右的乾坤鴻運。


    直覺告訴李執,未來三年,他將逢兇化吉,遇難呈祥,找人能逢,謀事能成。


    心裏格外高興的李執,胃口大開,在晚上吃烤全羊的時候,他一個人就吃了大半隻羊。


    那可是足有二十多斤的羊肉啊。


    看的李忠夫婦二人目瞪口呆,就連燒烤小哥都勸說李執少吃點,別吃壞了身子。


    可是李執卻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


    其實並非李執能吃,而是唿吸法因為頓悟入門,他的身體需要補充大量的能量。


    烤羊肉,無疑是一種能量密度極高的食品。


    李執所以才狂吃了二十幾斤羊肉。


    身體卻沒有出現一絲的不適。


    仿佛那些羊肉剛吃下去立刻就被消化吸收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次日清晨,剛剛結束唿吸吐納的李執,接到了周媚的電話。


    電話裏,她告訴李執,葉凡已經去店裏找過他三次了。


    李執也很好奇,葉凡為何要找他,就直接收拾東西打算迴去了。


    在離開之前,他將地窖裏的東西全都帶走了。


    後院的五色土壇則被他切開,搬到了地窖之內存放,然後重新將地窖封了起來。


    之後,他才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離開了大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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