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含幽穀,清晨。

    天空一碧如洗,澄澈無雲。

    初升的陽光照在穀中的每一個角落,像是給所有的花草樹木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煞是好看。千姿百態的菊花,盛情怒放,成為了穀中一道亮麗的風景。鳥鳴蟲唱,在清晨的穀中迴蕩著,異常清脆。就連出外覓食的翠鳥也在小溪邊的樹枝上休憩,一雙利眼直勾勾地盯著溪麵,準備覓食。

    突地一把刀撥開了溪邊的灌木叢,“窸窣窸窣”的聲音讓呆在樹枝上準備覓食的翠鳥一驚,“撲棱”一聲,翠鳥振翅疾飛,衝向遙遠的天際。不久,一襲黃衫的女子從灌木叢中慢慢走出。

    “終於找到這兒了!”黃衫女子微微一笑,梨渦深現。將手中小巧的砍刀擱在地上,再用手撥開額前的濕發,她蹲下身來,就著溪水洗了洗手,擦了把臉。

    “這是……”目光觸及生長在溪邊的一棵細小植物上,黃衫女子小心翼翼地將它拔出,低聲地喃喃自語道,“生長於淺水邊,根狀莖短,有一簇細長不分枝的根,向四麵橫走,深綠色,呈扇狀,而且……”湊近這植物,嗅了嗅,接著道,“而且帶著一股甜香味,定是師父所說的木蘭秋草了!”

    黃衫女子淺淺一笑,站起身來,將手中采集到的木蘭秋草放進背後的藥簍子裏,拾起自己剛剛放在地上的刀,離開了小溪邊。

    沒走幾步,黃衫女子忽地停了下來,螓首向左邊望了望,再用力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秀眉微微地皺了起來,有些不對勁,雖然這滿山都是怒放的菊花,但在這溪水邊,倒是被衝淡了不少,不過,這好像卻還夾雜著另外一股味道。

    血腥味!有人受傷了!或是有人……

    不再多想,黃衫女子立刻轉身,向左邊的灌木叢中跑去。場麵有些觸目驚心!不僅僅是地上,就連周圍的灌木,也都被染上可大片大片的濃黑血跡。目光轉向離她最近的那個人……

    “公子,公子!”連聲喚了幾句昏迷的黑衣男子,黃衫女子發現他的眼睫忽的一動,接著慢慢張開,寶石般的墨瞳半眯著看向她。

    “你……”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帶憂心的素臉,黑衣男子眉間一疑,皺起眉來,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黃衫女子連忙放下身上的藥簍子,伸手在那人的鼻下探了探氣息,雖然微弱,也許還是有救治的希望。掏出隨身攜帶的藥丸,塞進那人的嘴裏,卻不見他咽下。

    “若是你想活下去的話,那就將它咽下去罷!”黃衫女子朝著此時已是生命垂危的男子道。奇跡般地,黑衣男子像是不肯放棄般地將藥吞咽了下去。

    黃衫女子略略地將昏迷中的男子的傷勢檢查了一遍,發覺他的腹部受了很重的刀傷,血流不止,而且更糟的是,他還中了毒。應該趕緊救治才是!不過,自己要怎麽把他弄迴去治療呢?沉吟片刻後,她心中有了決定,還是先迴去,請師父來一趟好了。

    扯下自己身上的一段裙布,黃衫女子簡單地替黑衣男子包紮了傷口,接著也不管黑衣男子聽不聽得見,溫聲安慰道,“你在這兒等等,我馬上讓師父來帶你迴去療傷!”說完,迅速旋身離開了。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依舊昏迷不醒,但緊皺的墨眉卻舒展開來,像是已經聽到了黃衫女子的話一般。

    陽光靜靜地照著,依舊是那麽地溫暖。

    石屋前,四畦菊花迎風燦爛,芬芳四散。

    一名灰衣老者正在石屋前一邊整理草藥,一邊口中喃喃自語。

    “牛膝,味苦微酸性平,補肝腎、強筋骨、活血通經、利尿通淋。”他執起一把草藥,看了看,隨即又放了迴去。

    “白術,除濕益燥,和中益氣,溫中,去脾胃中濕,除胃熱,強脾胃,進飲食,止渴,安胎。”嗅了嗅手中的白術,灰衣老者又準備拿起另外一種藥材,卻聽得右邊傳來自家徒兒的匆匆腳步聲。

    “師傅,我……”黃衫女子自右邊的小路跑了出來,微微喘著氣,看見老者,麵上一喜,喚了一聲灰衣老者。

    “嗯!”灰衣老者淡淡點頭,自圓匾中挑出一味藥材來,在黃衫女子麵前晃了晃,笑道,“瀲月,先別說話,你說說看,這是什麽?”

    “這是鮮地黃!”瀲月喘勻了氣,看著灰衣老者手中的藥材,迴答道。

    “那這呢?”拋掉手中的鮮地黃,灰衣老者變戲法般的又拿出另一樣藥材,隨後又問。

    “這是幹地黃!”瀲月明白師傅在考驗她,因此靜下心來,好好迴答師傅的問題。

    “嗯,還有這個?”灰衣老者似乎考驗上了癮,繼續問著。

    “這是熟地黃!”微微一笑,瀲月迴到。

    “那麽,它們三者有何區別呢?”灰衣老者笑了笑,植挑眉問道。

    “鮮地黃味甘微苦,性寒,清熱涼血,生津潤燥;幹地黃雖也是味甘帶苦,微寒,但它的功效卻是滋陰清熱,涼血補血;至於熟地黃,則是經蒸曬而成,味甘性溫,補血滋潤,益精填髓。”瀲月將三者的功效娓娓道來,眉目間帶著自信。

    “不錯不錯,瀲月,不愧是我的好徒兒!”灰衣朗聲笑道,“好了,說吧!什麽事?走的這麽匆忙!”

    “方才徒兒采藥之時,見有人受了重傷,但那男子頗為沉重,徒兒實在是束手無策,隻得請師傅前去幫忙。”瀲月連忙將事情道出。

    “哦,又是你在穀中撿到的傷患啊!”了然地點點頭,灰衣老者無奈地搖搖頭,道,“你啊,什麽時候撿個如意郎君來啊?走吧!”自己這個徒兒就是這麽心善,見不得人或其他動物受傷,遇見了總要救上一救。

    “師傅,謝謝您!”看見灰衣老者移步,瀲月心中一喜,謝過後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腦中閃過那一張臉來,心中想著:你一定要撐住啊!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而微風輕輕拂過,吹開了滿院子的菊花香,吹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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