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色狼,你死定了!”

    空曠校園裏,在下午刺目陽光中反射著淡金色的操場上,林同書、仇媛媛、張筱蓀三人,孤零零站在操場正中央。

    臭著一張臉,仿佛便秘未愈的仇媛媛,斜斜瞅了林同書一眼,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樣。

    垮下肩膀,無精打采的林同書無奈道:“又威脅我!我們被罰站亮相,歸結起來還是怨你吧?你怎麽做事都不經過腦子的?大姐啊,宿舍樓那邊雖然沒人,但還是在學校裏啊,就算我真是色魔,也沒膽子喪心病狂的在學校強·奸吧?隻是跟你們惡作劇一下,開個玩笑而已,你老人家倒好,我都還沒開始行動呢,你倒先叫起來這下爽了吧,被政教處的人抓住了,全校通報批評,要不是我動作快,趕在他們來之前把顯微鏡藏好,嘿,你就等著被開除吧!”

    “我才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錯。死色狼,等著吧,惹了我仇媛媛,你死定了告訴你!”潑辣小女生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兀自氣唿唿地,“顯微鏡沒藏起來才好,被他們現,我和筱蓀就說是你指使我們偷的,看他們是相信兩個嬌小可愛的女生,還是相信一個男生。”

    “你真壞”林同書很無辜,捋起袖子,抬起並不粗壯的胳膊,羞澀道:“我也嬌小可愛啊!”

    “噗”

    站在兩人旁邊,一直看熱鬧的張筱蓀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她的想象中,那些愛打架愛惹事的同學,平時一定都是喜歡裝的酷酷的樣子,不苟言笑,而且臉很兇,好像隨時都會暴起打人似的。

    但與林同書短短接觸的時間裏,她現原來想象與事實差很遠,別人是什麽樣她不知道,至少這個大名鼎鼎的隔壁班男生,無論為人處事都挺好,很幽默一人當然,他之前做出的那副色魔嘴臉,把她也嚇到了,害得她現在都不太敢跟他說話。

    聽見好姐妹笑出聲,臉拉得更長的仇媛媛,鬱悶道:“喂,傻妞還笑,他在調戲我你聽不見啊,還不管教管教他?”

    一團紅暈浮上臉頰,不知是笑出來的,還是因為羞澀,張筱蓀輕捶媛媛一把,輕啐道:“去,我哪能管他,別胡說!”

    仇媛媛驚訝地瞪大眼睛,“哪能管?他在暗戀你,暗戀你誒!這麽好的管教機會還不夠你臭屁的。你跟他說,如果他再跟我頂嘴,你一輩子都不理他,永遠不接受他追求,看他還敢不敢這麽”

    話還沒說完,林同書就不幹了,他本來就不怎麽敢跟張筱蓀說話,如果張筱蓀把

    仇媛媛這番鬼話當真,估計他以後為了尊嚴,就得避著她們走,那還有屁的告白機會呀!

    “喂,小辣椒,當麵挑唆呢你,把我當空氣了?”

    “哼,害怕了?”眼見林同書急了,小辣椒頓時抖起來,白眼兒一翻,得意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害怕了就求饒啊,說‘媛媛姐我服了,我是色狼,我卑鄙無恥猥瑣’,再誓以後當我小弟,嗯,媛媛姐宰相肚裏能撐船,今天就饒過你,以後表現好,說不定還幫你撮合撮合,嘿嘿”

    見媛媛越說越得意,越說越離譜,張筱蓀滿臉通紅,上前一把捂住她嘴,惱道:“你胡說什麽呢,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她正想轉頭對林同書道歉,卻見林同書滿臉嚴肅,沉聲說道:“好,我說!”

    “呃”兩個女生都愣了,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才好,特別是仇媛媛,那本來隻是她陷入臆想中的玩笑話,哪知道這會兒林同書居然當真,頓時呆住,然後心中便浮起絲絲羨慕。

    羨慕張筱蓀,竟有男生會為了她,可以放下尊嚴。

    這種浪漫的、悲情的事,簡直就是瓊瑤小說裏的橋段啊,原來現實中也會出現的麽?

    但下一刻,這怔愣、羨慕,通通都化為怒火——

    “媛媛姐你服了,你是色狼,你卑鄙無恥猥瑣咳,說完了!”

    “啊——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歇斯底裏地尖叫聲。

    “媛媛,別激動,別激動你還不快跑,她真生氣了。”文靜女孩惶急的勸慰聲。

    看著眼前亂成一團拉拉扯扯的兩個女生,林同書摸摸板寸頭,一副憨厚模樣說道:“我說的不對嗎?那再說一遍好了,媛媛姐你服了,你是”

    “啊——嗚嗚嗚嗚,你欺負我,你欺負我,啊,嗚嗚嗚”

    糟糕!玩笑開太過了。

    眼看著仇媛媛停止掙紮,忽然蹲下,臉埋進膝間出低低的嗚咽聲,林同書一臉尷尬

    20分鍾後,校長辦公室裏,剛剛將政教處的幾位老師送走,鄒校長迴迴看看坐在單人沙上,垂頭喪氣,呐呐無言的林同書,一種啼笑皆非的荒謬感爬上心頭。

    兩年多,近三年時間的相處,在他眼中的林同書,一直是個行事勇猛又不失謹慎,穩重時更甚成年人的家夥,兩人的關係更像是忘年交,導致他經常忘記林同書的實際年齡。

    在剛剛之前,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林同書會因為把

    女生氣哭,而跑來這裏向他求救。

    這種感覺就像第一滴血中的蘭博正狂砍大殺,血漿噴湧,血流成河,硬漢之風四射時,突然脫下褲子換了塊日用衛生巾

    太荒謬了。

    “嗯——想喝點什麽。”

    尋思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找話題的鄒校長,隻好如此沒營養的問道。

    聞言,林同書抬頭揉揉臉,還是有點尷尬,“剛剛麻煩你了,要不然郭立人又得唧唧歪歪,非逼著她們兩個告我猥褻、非禮不可。”

    “嗬,老郭就這樣,眼裏容不得沙子,他不喜歡你,認為你是害群之馬,不把你趕走,我看他吃飯都不香。”

    邊說著,鄒校長邊倒了兩杯茶放在桌上,沉身坐在林同書對麵,頓了頓才問道:“昨天夜裏火災那個事”

    說到正事,林同書立刻從尷尬中脫離出來,捧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水麵幾片茶葉打著旋兒退開,在蒙蒙熱氣中,他沒有迴答,隻是問道:“到我家附近幫忙看守兩天的事,和那邊商量的怎麽樣?”

    見他沒有正麵迴答,鄒校長心照不宣,順著他話題答道:“還沒聯係好,昨夜的事,鬧的太大了,我那個學生本來就因為向**低頭,失了威信,彈壓不下內部的不同聲音,而受到上級質疑,現在又出現這樣的事,他的地位估計他也無能為力了。”

    “這樣啊”

    林同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半晌後,突然說道:“如果我幫他穩住地位呢?”

    正吸溜喝茶的鄒校長,立刻一頓,詫異看著他,道:“你怎麽穩?難道把殺人放火的某人交出去?”

    “你看我像傻子麽?”林同書撇撇嘴,“黑話裏的小豌豆你知道吧?老城牆那片量大的很,魏華手下有人在做這個,貨源我會找出來。到時他帶人一舉搗毀毒窩,功勞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夠他坐穩了。”

    “這”鄒校長遲疑不定,他可以相信林同書,但並不是毫無條件、毫無原則,先就是他自己不能搭進去。

    公安係統最近一年,因為他那個局長學生上任初的示弱,各位副職蠢蠢欲動,還牽扯到縣委縣政府一、二把手對治安這塊的爭奪,局勢本身就處在崩潰邊緣。

    雖然他屬於教育係統,但就算不用腦袋想也能明白,所謂“小豌豆”既然能在老城牆安然販賣,除了黑·道之外,背後必然有某些公安係統內的人參與進去。

    如果林同書真的找出貨源

    窩點,他那個目前快要走投無路的學生,必定會死死抓住這個機會,拚命打一把翻身仗,而被觸動利益的人也必定會反擊。到時候,就像點爆了火藥桶,整個黃塗縣城都要來場**,而作為點燃火藥桶撚線的人之一,他肯定也會被卷入其中。

    可是不幫,他又不敢保證林同書家人在之後的衝突中,不會被傷害,所以才猶豫不決。

    “放心,你隻需要把我的意思跟那邊說下,能談成的話,後麵的事,我們雙方自己來。”看出鄒校長的猶豫,林同書也不介意,慢慢說道:“當然,談不成也無所謂,其實我正準備找你給我和樂樂批兩天假,這兩天我們就在家待著,魏華就算派人去,也得先過我這關。”

    話說到這份兒上,再不答應,鄒校長自己都過意不去,他默默點點頭,嘴唇翕動幾下,有些難言地開口道:“你別怪”

    林同書一擺手,打斷他話,笑道:“別這樣,你也是體製內的人,也有自己的顧慮,我理解。”

    這番話倒不是說在表麵的妄言,老實說,鄒校長對他確實不錯,否則他早就被開除,讓父母失望透頂,所以一直以來他也很感激,如果不是沒辦法,他有時也不想事事都勞煩鄒校長。

    畢竟老頭子年紀大了,實在經不起折騰。

    兩人又閑聊一會兒,下午第二節課下課鈴後,林同書拿著鄒校長批的條子,準備去叫樂樂一起迴家。

    經過高中部樓下的時候,正看到張筱蓀和仇媛媛牽手從教學樓出來,看到他,仇媛媛臉頓時拉下,冷哼一聲轉過頭,仿佛看到的是坨屎,連張筱蓀也麵帶尷尬,想打招唿又不好過來的樣子。

    林同書嗬嗬笑笑,連忙離開。

    等走遠了,迴頭再看的時候,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姿,也正好迴過頭,視線一刹那交錯而過,彼此笑笑,然後轉向各自的方向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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