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六兒?”


    這封加密信,雖然是從肅州送來的,但虞馳正卻很希望是來自女兒的書信,又怕希望落空,便不安的小聲問老父親!


    心裏已有幾分猜測的神武侯,理都沒理兒子一下,仔細拆開三層紙封後,終於拿到裏麵那封寫有‘肅州,穆現收’的薄信,當看到這五個字時,滿眼都是歡!


    而後輕輕撕開封口,激動到顫抖的雙手抽出一張泛黃的紙張,小心展開,就逐字認真看了起來。


    看著老父親眉頭舒展,雙眼精亮,嘴角笑意越來越深,抓心撓肺的虞馳正,就知這封信是女兒寫的無疑了!


    “父親,六兒說了甚子?”


    雖然,依舊隻有一張,可透過紙的背麵,虞馳正隱約看到字跡貌似不少,起碼比上一封要多不少字,便急不可耐的小聲問,滿心紮在信中,連頭都不抬一下的老父親。


    好一會兒後,神武後這才緩緩抬頭,滿臉笑意的把信遞給焦急的兒子;


    “是我的六兒,看看!”


    虞馳正接過信,就和姚吉兩人湊在一起認真看起來;


    一會兒傻笑、一會兒點頭、一會兒皺眉、表情那叫一個豐富多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看什麽有趣的話本子呢!


    不長的一封信,被他來來迴迴看了三四遍,這才依依不舍的抬起頭,雙眼含著淚光,滿臉驕傲的哽咽道;


    “六兒……咱們六兒……”


    想起嬌嬌弱弱的女兒隻身在外,無人照應,如今卻寫信來安慰他們,並為他們謀劃後路,虞馳正既驕傲又難過,說著就哽咽的落淚。


    而看完信的姚吉,亦拿袖子不停的擦眼淚,而後咧著嘴樂嗬道;


    “咱們六兒,可真厲害!”


    “是,六兒隨我老頭子!”


    一聽姚吉的話,神武侯捋著胡須驕傲的說,而後從抹眼淚的兒子手裏抽過信,小心的疊起來放在裏衣,貼身保管。


    見此,虞馳正就急了;


    “父親,兒子還沒看夠!”


    “你想看出朵花不成?”


    神武侯吹胡子瞪眼睛的反問,直把虞馳正給問的住了,心想;


    他閨女的信,可比花好看多了!


    “莫要大意!”


    見兒子一臉委屈巴巴,神武侯無奈的提醒。


    “是——”


    “父親,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信依舊沒有開頭中尊稱,且內容有限,虞杳也隻是簡單幾句說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大況,讓他們安心的同時,也極為隱晦的提醒,雞蛋不要都放在一個籃,讓神武侯和虞馳正立馬明白什麽意思。


    “風雨將至,萬事先行,為保根基,自斷枝葉,丟至西方,可得生機,六兒這番話,是讓咱們分散保命呐!”


    一字不差的念出虞杳信中所寫的這段話,神武侯捋著胡須低聲感歎。


    說完,滿眼都是隱藏不住的驕傲和讚賞;


    “看著,倒比我這把老骨頭想事周全!”


    聽到老父親這話,虞馳正就咧著嘴笑起來;


    “不過這句丟至西方,是讓去……”


    說到這兒,虞馳正突然停下話語,看著躺在榻上的兒子也沉思起來。


    “看來,明日為父要再進宮一趟了!”


    已經想已經想清楚接下來要如何行事的神武侯,盯著兒子麵色凝重的說道。


    “父親,您真……”


    “或許,阿北如今這般,才是最好的!”


    神武侯說完,虞馳正徹底沉默,神情無比嚴肅的盯著窗外,好一會兒後,又問;


    “那若雲母子該如何……”


    “他們一家三口,自是要在一起的,隻是如此一來,要苦了若雲那孩子!”


    神武侯說完就輕歎了一口氣,不大的屋內徹底沒了聲音。


    而此時從混沌中慢慢清醒過來的虞顧北,聽到祖父與父親在討論什麽‘六兒’,那叫一個歡喜,驕傲!


    神誌徹底清醒的他,並沒有動,亦未開口,就這麽一動不動的躺著、聽著、想著……


    六兒是何人?


    他怎麽從未聽說過?


    難道祖父外麵還有一個兒子不成?


    那他父親也不該是這種反應!


    難道是他父親的兒子?


    不知是躺在床上太久太過無聊,還是被毒影響了腦子,往日神武威風的校尉郎,此時竟然這般胡思亂想起來!


    好在隻是心中暗想,若被神武侯與鎮國大將軍知道,一通胖揍估計是少不了的!


    “父親既已決定,兒子無異意,不過二弟那裏……”


    想起最近一直在軍營忙碌,且他們父子有許多事都對其隱瞞的二弟——虞嚴良,虞馳正就有些擔心。


    “待明日從宮中迴來,我會與他說的!”


    神武侯大手一揮,這事兒就這麽定!


    至於二兒子,雖然有些事瞞著他,但那都是逼不得已,如今也該是時候透露一些了!


    ……


    東宮


    徐寅一路小跑,到了正殿門口這才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邁進門檻;


    就見太子正坐在內室的書桌旁,捧著半臂長,一掌來寬木板在認真雕刻什麽,上前兩步看清那木板的形狀,當即徐寅嚇得臉色大變,差點跪倒!


    因為,太子手中捧著的那塊小木板,越看越像一個牌位!


    徐寅那是絲毫不敢開口過問!


    但他知道,這事兒若被旁人知曉,肯定會惹出天大的亂子,但太子的手段和脾氣,讓他選擇性眼瞎!


    “何事?”


    見徐寅跟個木樁似的站在那裏一聲不吭,太子頭都沒抬一下,就冷冷的問。


    “迴稟太子殿下,奴才剛看到……神武侯進宮了!”


    終於,徐寅的話讓太子停下手,並緩緩抬頭,眼中帶著絲絲疑惑;


    “是父皇宣召嗎?”


    “陛下未曾宣召,許是神武侯有要事進宮的!”


    聽了徐寅的話,太子眉頭緊蹙,在想神武侯這個時候進宮會是什麽事!


    難道,虞府又出了什麽事兒?


    想到這兒,太子徹底坐不住了!


    立即起身,又轉頭把那塊兒木牌放到床邊兒的櫃子裏,並上鎖,而後大步朝外走去。


    “外麵熱的慌,要不奴才傳轎攆吧!”


    看著外麵的大太陽,徐寅生怕曬著太子,就小跑跟上詢問。


    “不必!”


    當了多年阿飄的祁容舁,就是行走在陽光下也感覺不到熱意。


    因為,他不但冷心冷肺,就是靈魂,也已被風霜和黑暗侵蝕透了,早已不知熱是何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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